“仲父,前些時日,有歹人前來行刺寡人,奈何,因寡人之仁德,他們深受感動,放棄了刺殺,痛哭流涕,願為寡人效勞...舍人張不疑言:大王仁義,可使萬民歸心,盜賊歸降,勿驚哉。”
劉長認真的寫著書信,哪怕留侯留下了大兒子來輔佐劉長,劉長也沒有放棄給他繼續寫信。
當然,無論遇到什麼問題,他都會求助留侯,直接把留侯當自己的幕僚來用。
好在留侯也相當的給麵子,當初劉長說唐國沒有武將,要怎麼辦的時候,留侯便回信,讓他去將彭越和英布的舊部帶到唐國去。一方麵,這些人確實勇猛,都是當初跟項羽交戰並且活下來的猛人,另外一方麵,留侯也相信張蒼和唐王可以鎮住這些猛人們,將他們用在正確的地方。
這一次,劉長再一次求助與留侯。
“仲父啊,匈奴幾次劫掠燕國,燕國地大物博,我唐國又小又窮,如今燕王向張相求援,希望唐國能幫忙防守西邊的一些長城,我唐國雖然貧窮,百姓衣不蔽體,可也不忍看著燕國百姓被如此欺淩,燕王乃寡人之兄也,寡人欲救之,不知留侯有何計策?”
快速寫完了書信,他便讓近侍將書信帶出去,交給張不疑,讓他來寄信。
當劉長吩咐好,樂嗬嗬的走進椒房殿的時候,呂後瞥了他一眼,“又寫信騷擾留侯?”
“阿母!什麼叫騷擾啊!寡人那是虛心請教,不恥下問!”
“不恥下問是對的...但是你也不能把留侯當成自己的謀臣來用啊...留侯難得過上幾年的清閒時日...就被你這豎子給纏上了。”
劉長笑著來到呂後的身邊,問道:“阿母..我能不能...”
“不能。”
“可我還沒問呢!”
“你想把親兵安排進長安。”
“額....”
劉長呆愣了片刻,他問道:“是召平告訴阿母的?還是欒布說的?”
“還需要他們來說?”,呂後不屑的搖了搖頭。
劉長便乖巧的坐在了呂後的身邊,開始抱怨了起來,“阿母啊,那幾個楚墨簡直就是傻子,怎麼趕也趕不走,非說要證明楚墨之風範,我讓欒布救了一批秦墨,這秦墨也聰明不到哪裡去,見我一次拜一次,看到甲士就腿軟..話都說不利索,我都赦免了他們,他們還那麼害怕。”
“墨家不行了呀...儒家也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叔孫通在阿父駕崩之後就變得囂張起來了,他有幾個弟子,昨天我進城,他們攔著我,罵我無德,說我得到天子賞賜後不親自去拜謝,不敬天子!”
“我告訴他們,我乃是荀子再傳,讓他們客氣些,結果他們罵的更厲害了。”
“我本來想大度的赦免他們,可是又想起孔子他老人家的教誨,不能以德報怨,所以就讓欒布將他們綁了,也一並送到尚方那裡,讓他們做些搬運之類的事情,他們跟墨家的吵的老歡了,平常我無聊的時候,就去看他們吵架,很有意思...”
“站起來。”
呂後讓劉長起身,然後測量他的身高以及手臂的長度,翻來覆去的看。
劉長伸著雙手,又說道:“叔孫通還前來求情,我讓欒布去綁他,奈何,這老頭跑的太快了,欒布沒追上...”
“轉身。”
呂後又測了測劉長的腿。
“蓋公倒是很開心,這幾天講課的時候還交代我,讓我大度些,不要將那些人關太久,關個十年八載就差不多了,蓋公還告訴我,可以再讓幾個法家來監督他們,否則他們不會用心,但是我沒能找到法家的...”
劉長說著,呂後也測量完,劉長又坐了下來,“阿母要給我做新衣裳??阿母,我想穿赤色的,張不疑就有一套赤色的衣裳,特彆好看,騎馬飛奔的時候,感覺像火一樣,特彆好看...”
劉長可憐巴巴的看著呂後,呂後冷哼了一聲,“你還好意思說...無論什麼衣裳,你就隻能穿三天,三天之後就是又臟又破,你自己不洗,居然還讓你姨母幫你洗...還讓她不要告訴我...你也好意思?”
“姨母怎麼可以告訴你呢?她說不會告訴你的...”
劉長突然醒悟過來,罵道:“肯定是樊卿這廝告密!”
“寡人絕不饒她!!!”
此刻,朝議之中,氣氛卻與平日裡截然不同。
有大臣憤怒的上奏彈劾:“唐王長,驕恣不奉法,跋扈多橫,舉事非正,驕橫不遜,違法亂紀!”
“城中縱車,藐視群臣,不敬天子,前些時日,更是率親兵闖相府,群臣驚怖,而陛下不但不責罰,還賞賜他!唐王本來就是仰仗著陛下與太後的寵愛,方才如此,長兄為父,陛下應當好生管教!請治唐王之罪!”
這番話一出來,群臣頓時嘩然,紛紛討論了起來,說起唐王禍害自家的事情,廟堂頓時變成了受害者聚會現場。
曹參看了看群臣,隨即起身,說道:“陛下!臣請治唐王罪!罷免其親兵!令廷尉審之!送往封國!”
廷尉宣義先前還樂嗬嗬的聽著,忽然聽到這句,臉色大變,他為人是倔強,可他不傻,審劉長?今天審劉長,明天新廷尉就該來審自己了!
劉盈卻還記得曹參的吩咐,他皺著眉頭,說道:“諸君已送走了朕三位兄弟,如今朕的身邊就隻有長一人,你們竟容不得他?!”
劉盈看起來很是嚴肅,這下,廟堂瞬間寂靜了下來。
要知道,在今天之前,劉盈還從不曾在群臣麵前表現出如此嚴肅的樣子,他一直都是非常溫和的,言聽計從。
曹參大拜,顫抖著說道:“陛下!唐王跋扈!曾對臣言,但有不敬者,當以殺之!我漢相也,何以受諸侯侮辱?”
“唐王年幼,他的事情,朕自會管教!諸君不必多言!”
劉盈大聲說著,便下令結束了朝議。
這下,群臣算是炸開了鍋。
走出皇宮的時候,他們還在商談著,他們是又驚又怒,當然,群臣都很喜歡如今這位天子,這樣好的天子,誰不喜歡呢?可是,天子對唐王如此寵溺,甚至還當麵反駁了曹參,言語裡已經有了不滿,這讓群臣無法接受。
您又不是太祖皇帝,怎麼能這麼強硬呢?
這一切的源頭,都是那個無法無天的唐王,他都要把我們的好天子給教壞了!
眾人談論著這件事,都是在商量該如何懲治唐王,群臣看起來是為了天子,實際上,他們隻是想要繼續掌控天子,不讓諸侯和太後過多乾涉天子而已,朝中有唐王這麼個強勢的諸侯王,對群臣而言,實在不是什麼好事。
劉長當然不知道此刻朝中已經掀起了對抗自己的風暴,此刻的他,正穿著一身赤色的新衣裳,在群賢麵前顯擺著。
這套衣裳做的很是得體,當然,劉長並不喜歡新舊衣服混著穿,他要麼就是老衣服穿到發臭為止,要麼就是全身換一套嶄新的衣服,然後再穿到發臭為止。
“大王!這衣好看啊!”
“是啊,大王揮舞衣袖的時候就像是個鳳鳥!”
“大膽陳買!你居然敢說大王是鳥!”
“夏侯灶,我不與你這個蠢物計較,多讀書!多讀書!”
眾人嘰嘰喳喳的,劉長咧嘴一笑,說道:“好了,吃肉,吃肉吧!”
就在群賢們吃著香噴噴的雞肉,玩的正歡的時候,欒布急匆匆的趕來,他看起來有些不安,他走到劉長的身邊,俯下身來,低聲說道:“大王...請速回皇宮,出事了。”
聽到這句話,劉長甚至都沒有多問,急忙起身,看著眾人,說道:“寡人還有要事,若是今日不曾回來,那就明日再聚!”
隨即,他跟著欒布急匆匆的返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