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陛下俊美,而側捉刀者,真英雄也!(1 / 1)

當呂後看到被近侍們抬進椒房殿的劉長的時候,眼神瞬間變得冰冷。

可當她看到跟在劉長身後的呂媭的時候,臉色卻又迅速平靜了下來。

“這豎子又惹了什麼事?”

“在卿屋內與卿摟抱...”

“不可能。”

呂後直接開口打斷了呂媭,她拿著手裡的竹簡,平靜的說道:“這豎子跟他阿父不一樣,在酒肆外胡鬨,也隻不過是向他人炫耀自己,並無他意,若是有女子主動靠近,他第一個跑...”

呂媭看了一眼近侍,說道:“帶他進內屋吧。”

劉長哼哼叫著被近侍們抬進了內屋,呂媭便坐在了呂後的麵前。

“姊,卿與長一同長大...我看兩人都有親近之意,何況,若是能以卿嫁之...便可...”

“便可如此?”

呂後抬起頭來,那眼神連親妹妹呂媭都感到害怕,她明白自己說錯話了,支支吾吾的說道:“便可更好照看長。”

可倆人都明白,呂媭根本就不是這麼想的。

劉長畢竟不是呂後親生,若是他的妻也是呂氏之人,就能進一步將他綁在呂氏的戰車上。可這話卻不能跟呂後明說,畢竟劉長的生母問題在呂後這裡是屬於...不可被談及的...但凡敢直說這個問題的,大多都沒有好下場。

“那你想怎麼樣?”

“不如便讓兩人成家。”

“長還年幼,不到成家之時。”

“長十三歲了...姊,在我們家鄉,這個年紀的孩子可是已經要準備婚...”

“長還年幼。”

“那定個親也好啊...”

“擇日再說。”

呂媭很是不解,明明這事對雙方都有利,況且姊對卿也很是寵愛,為何姊看起來如此不情願呢?看到呂媭這個表情,呂後緩緩開口問道:“你家伉似乎比長還年長一兩歲?”

“是這樣的。”

“那也到了成家之時,要不我為他擇一妻?”

呂媭麵色大變,急忙說道:“他還年...”,一瞬間,呂媭便明白了,她起身,說道:“那便擇日再談。”

若說阿父是舍不得嫁女的,那阿母大多都是舍不得讓子成家的。跟阿父相反,在阿姆的眼裡,兒子是白菜,兒媳反而是頭豬。什麼?我兒跟人相處,還要迎娶她?這斷然是被那女子所誘!

送走了呂媭,呂後便繼續低頭翻閱奏表。

過了許久,劉長方才從內屋裡爬了出來,如蟲子那樣爬到了呂後的身邊,“阿母!樊噲居然打我!”

“哦..這次你怎麼不還手了?”

“我打不...咳咳,人家是我的長輩,我怎麼好對他無禮呢?要不是看他是我的姨父的份上,我一拳便讓伉來繼承舞陽侯爵!”

呂後冷笑了起來,沒有理會這豎子。

劉長瞪大了雙眼,“阿母!我可是你的兒子啊!堂堂大漢諸侯王!今日居然被人打!難道您就不該有點表示?”

呂後點了點頭,是該有所表示,她隨即看向了一旁的近侍,“賜舞陽侯華服!”

劉長呆愣了半響。

“阿母!!!”

南越王再一次派遣使者前來,不得不說,韓信的恐嚇之策還是起到了作用。

當南部不斷的調動,做出時刻要討伐南越的姿態之後,趙佗並沒有害怕,厲兵秣馬,就等著漢軍前來。奈何,大漢這樣即將作戰的樣子持續了兩年,也不打,就是做出進攻的樣子,南越王剛準備鬆懈,就聽到漢軍入境,正準備打,又說對方退回去了。

這麼來了數年,趙佗也有些吃不消了。

南越的國土並不小,可實力遠不如大漢,可能還不如唐國,所依靠的就是地理天險,漢朝時不時就擺出要進攻的姿態來,趙佗也得時不時征召士卒,免得人家真的打過來,何況,這些年裡,大漢的確是在南方招募了不少的士卒,麵對這些人,南越想要依靠地理天險氣候來對付敵人,就有些不太靠譜了。

趙佗思索再三,認為如今還不是與漢朝撕破臉的時候,便派遣使者入朝,重新朝貢。

當使者走進了宣室殿的時候,天子坐在上位,太後坐在了左側,重臣們卻是坐在他們之下的。

使者行禮拜見,隨即開始說起了趙佗所遭受的委屈,什麼朝貢的使者被賊寇劫掠啊,什麼受到他人非議啊之類的,順便再表一表忠心,表示自己這一生都是大漢最忠實的諸侯王。

天子大喜,讓他起身,又賜座,詢問南越的情況。

使者一邊回答,一邊卻是打量著周圍的情況。

天子體型消瘦,眼眶浮腫,一副縱欲過度的模樣,太後板著臉,一言不發,而麾下群臣,皆是老朽,發色灰白,再也沒有原先的威武,此刻正是大漢換血的時代,當初跟隨高皇帝征戰的猛人天團,逐一老去,給人的感覺,就是暮氣沉沉。

明明是一個嶄新的帝國,卻能給人這樣的感覺。

使者便也安下心來,不再有原先的不安,笑著回答天子的問題。

“南越貧窮,卻是上下一心,忠君為王事....南越人少,卻多悍勇....”

這使臣說的話,讓人覺得很不舒服,隱約有示威之意,坐在重臣之列的叔孫通臉色愈發的不善,在天子設宴招待使臣的時候,叔孫通找到了機會,叫來一位屬官,低聲吩咐了幾句。

先前因為南越王不再派遣使臣的緣故,大漢收回了對南越王的印綬封號,不再承認有這麼一個諸侯王。

如今南越王送來奇珍異寶,又表示自己永遠忠誠,那劉盈自然也樂意再次承認趙佗,儘管大漢根本無法管理南越。

此刻的唐王卻正在跟群賢們在一起吃飯。

看著在自己麵前大口吃肉的樊伉,劉長皺了皺眉頭,質問道:“伉啊!你方才是不是比我先吃肉?”

“啊?”

“我都沒有吃,你為何要先吃?!”

“是大王讓我吃的啊...”

“你還敢還嘴是吧?吃完了嗎?來,陪寡人練練!”

樊伉呆愣了片刻,“大王...我知道阿父打了你,因此大王便想要報複...可阿父對大王不敬,跟我有什麼關係呢?因其父而打其子,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呢?大王乃是賢王,是不該做這樣的事情啊!”

“當初晉國的大夫祁奚,給其主舉薦自己的仇人,高皇帝也曾最先封仇人雍齒為侯。”

“大王怎麼能這麼做呢?”

劉長有點驚訝,他看著樊伉,“你這廝居然還知道祁奚??”

樊伉認真的說道:“臣想要說,阿父平日最是不喜我,大王打我也沒用,大王何不去打市人呢?他平日裡最得阿父喜愛。”

正在埋頭吃肉的樊市人茫然的抬起頭來,看了看兄長,“哥,我不曾有爭奪爵位之念,為何要謀害我呢?”

“市人!這是成全你孝義和名義的機會啊!你為了阿父和兄長而挨揍,這難道不是揚名天下的機會嗎?”

“我願意將這個機會讓給兄長。”

賈誼看著這一幕,捂了捂心口,學著欒布的樣子仰頭看天。

就在這個時候,忽有人稟告,說是一個儒生求見。

劉長一愣,笑著問道:“還有儒生敢主動來這裡?”

周勝之笑著叫道:“這定然是聽聞了大王的賢名,特意前來投效!”

“讓他進來!!”

穀筼

當這位儒生走進唐王府的時候,十幾個惡少死死的盯著他,身邊都帶著兵刃,各個臉色不善,凶神惡煞的,坐在上位的唐王仰著身子,傲然的看著自己,格外蠻橫,就有一種進了強盜窩的那種感覺,強盜頭子身後還站著一個年輕的狗頭軍師。

“你誰啊?!”

劉長經典的開場白並沒能嚇到這位儒生,他急忙說道:“乃禦史之郎也。”

“什麼狼不狼的,全沒一個好東西...你來這裡做什麼??”

儒生看了看左右,低聲說道:“奉禦史...”

“大點聲!叔孫通餓著你了?!”

“奉禦史之令!!請唐王前往皇宮!!南越使臣前來!!有不敬之意!!”

“狗膽包天!!狗入的趙佗,我就知道趙國沒一個好東西!”

劉長罵著,猛地起身,說道:“賈誼,去給我將盔甲帶過來!周勝之,去牽馬!”

賈誼費力的將劉長珍藏的盔甲給帶了出來,劉長便準備了起來。

而在此刻,問答已經結束,劉盈開始第二次對南越王的重新冊封。

按禮法來說,趙佗應當親自來接受冊封的,隻是,那趙佗肯定是不敢來的,而冊封諸侯又不是小事,使臣在這裡,還是得妥善安排,這樣的事情,當然是由叔孫通來做的。

當使臣跟著天子來到了長信殿的時候,他很是開心,這一次,他簡直就是完美的完成了趙佗的吩咐。趙佗這次派他來,有兩個目的,第一個目的是漢朝重歸於好,第二個目的就是了解一下廟堂裡的動向,看看大漢是否真的有能力進行南征。

使臣這一路,詳細的觀察了大漢的情況。

這是使臣第二次前來,對比他第一次前來,漢朝的確是變得富裕了,南越完全無法媲美,長安更是無比的繁榮,使臣都不敢相信這就是長安,雖然大漢的國力看似有大規模的提升,但是這天子...看起來並不是很強勢,每次下令都要先詢問其母,不值一提。

至於趙佗所畏懼的那些群臣,年邁遲暮,身強力壯的沒剩下幾個。

就在使臣思索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忽看到一人大步朝著這裡走來。

那人年紀應當不大,因為臉上並沒有胡須,隻是,這人的身材極其高大,披著甲,腰陪劍,這裡可是皇宮啊,開國的猛將們都不敢這麼穿,他卻敢如此,那盔甲也非常的華麗,披著沉重的盔甲,他健步如飛,很快就走近了。

到了近處,使臣再次打量著他,這人神色剛毅,舉止卻很蠻橫,大搖大擺的前進,根本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那雙眼睛,真的是凶狠無比,令人生畏,而奇怪的是,不知為什麼,這人的模樣居然跟自己的主君有些相似??

劉長一眼就看到那個畏畏縮縮的打量著自己的家夥,他瞪圓了雙眼,死死盯著他。

在劉長這種眼神下,使臣根本就不敢與他對視,急忙彆開頭,劉長的眼神自帶著一種壓迫感,仿佛下一刻就要來殺人似的。

劉長沒有言語,隻是用眼神便逼退了使臣。

而看到他前來,天子周邊的那些大臣,都是無奈的歎息著,這小混蛋怎麼來了??難得南越歸心,在這種時候,若是他再惹出什麼事來,那可怎麼辦啊?

迎著風,劉長傲然的站立在劉盈的身邊,手放在了劍柄上。

劉盈有些好奇的看了一眼弟弟,羨慕的看著他盔甲,劉盈不是沒有盔甲,隻是,他穿不動...在看到弟弟這很威風盔甲之後,劉盈也讓尚方給自己做了一套,可穿上之後,行走一段時間,劉盈便是氣喘籲籲,第二天腰酸背痛,弄得他都不敢再嘗試了。

太後並沒有跟著前來,夏侯嬰緩緩走到了陳平的身邊,“我去大王身邊吧?”

“不必。”

陳平很乾脆的回答道。

看到陳平這麼說,夏侯嬰也就不再言語,叔孫通輕撫著胡須,南夷,看你還敢不敢無禮。

卻是,使臣此刻低著頭,再也沒有原先的笑容,他正在思索著這位天子身邊的人到底是誰,南越許久不曾與大漢來往,不大清楚大漢內部的情況,能站在陛下的身邊,穿得起這樣的盔甲?難道是太子?不對啊,這天子年紀也不大啊,難道是外戚?不像啊,外戚敢這麼蠻橫?

難道是諸侯王?不對啊,不是說天子的幾個弟弟都已經封王了嗎?怎麼還會在長安裡有一個這般年紀的藩王呢?

最令人奇怪的是...他長得為什麼這麼像大王啊??這比太子趙始還要像大王,究竟是什麼情況??難道大王曾經還有什麼風流事??

劉盈在風中也站的筆直,一旁的劉長總是能給與他莫大的勇氣。

叔孫通開始主持這一次的冊封,南軍之將士威嚴的站在眾人的麵前。

就在冊封儀式到了一半的時候,風忽然變得更大了。

“哢嚓~~”

隨著一聲響聲,立著天子牙門旗的木塞忽然斷裂,牙門旗轟然倒塌。

群臣大驚,劉盈瞪大了雙眼,手足無措。

將士們也是如此,盯著那倒下的牙門旗,說不出話來。在這個時代,牙門旗倒下,那真的是最不吉利的事情,含義包括了戰敗...以及駕崩。畢竟這牙門旗是隻有天子出行時的儀仗,隻有大軍出征的時候,或者重大儀式的時候才能用。

叔孫通看著倒下的牙門旗,一時間渾身冰涼,喃喃著說不出話來。

南越使臣此刻卻緊緊盯著那牙門旗,臉色半是驚訝,半是狂喜。

就在此刻,他看到一人大搖大擺的走到了牙門旗身邊,過去的那個人,正是方才站在天子身邊的少年,使臣低頭,心裡發笑。劉長低著頭,看著倒下的牙門旗,伸出手來,一把抱住,夏侯嬰一愣,急忙要上前幫忙,劉長卻用身體撞開了他。

“啊~~~~~~”

隨著劉長的怒吼聲,那平日裡要三四個人合力才能抬得動的牙門旗,居然被他抱著緩緩起身。

群臣皆看著劉長,目瞪口呆。

劉盈,群臣,將士們,那使臣,此刻都是一動不動的看著劉長,張大了嘴巴。

劉長咬著牙,使出了吃奶的勁,隨著他的咆哮,牙門旗愣是被他抱了起來,劉長懷裡扛著牙門旗,一腳踹翻了麵前的木架,將牙門旗佇在自己的麵前,緊緊抱著他,大聲叫道:“我自撫之!!!”

“繼續!!!”

叔孫通一個哆嗦,顫抖著準備繼續念詔。

“哦~~~”

南軍將士卻忍不住了,紛紛大聲叫了起來,他們手裡的武器不斷的拄著地,發出劇烈的響聲來,甚至蓋過了那狂風,士氣暴漲,使臣臉色蒼白,後退了幾步,險些摔在地上。

劉盈真的是說不出話來,他看著那在風中傲然的扛著牙門旗的劉長,眼裡滿是呆滯。

叔孫通終於是念完那詔令,雖然根本沒有人聽他說這個,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放在了劉長的身上,狂風大作,可那牙門旗在劉長的手裡,卻是巍然不動,縱然是陳平,也是呆滯的看著這一幕,口中不斷的喃喃著:“安天下者...安天下者...”

儀式終於結束,四個士卒上前,從劉長手裡扛過那牙門旗,劉長不屑的往為首那人屁股上踹了一腳,“你們這木架多久沒有修了!!害的我在這裡站了那麼久!!”

被踹了一腳,那甲士也不生氣,隻是不斷的道歉認罪。

劉長大搖大擺的回到了劉盈的身邊。

“你這...霸王之勇...霸王之勇...”

劉盈顯然是被劉長給嚇到了,劉長卻大笑了起來,他猛地看著那使臣,“聽聞南越王好武,日後若是有機會,定然前往南越,跟他飲酒,再比試比試。”

使臣臉色蒼白,尷尬的笑了起來。

當劉長準備離開皇宮的時候,所遇到的大臣,沒一個敢對他無禮的,縱然是平日裡那些惡言相對的大臣,此刻都是恭恭敬敬的,不斷行禮,劉長笑得嘴都合不攏了,“不必多禮!不必多禮!”

說完這句話,他反而放慢了腳步,讓自己能跟各位大臣們偶遇。

叔孫通卻在這個時候攔住了劉長。

“大王!!”

叔孫通說著,便準備對劉長行大禮,劉長急忙將他扶起來,“哎,您何必如此客氣呢?若是還有這樣的事情,隨時來找我!”

“大王,這次若不是您...隻怕是要出大事。”

“不過,還有一件事,想要稟告大王。”

“你說吧!什麼事!”

“陛下今日,沉迷酒色,臣幾番苦勸,也不聽,這些時日,更是都不願意見臣了,陛下並不如大王這般強健,長久以往,怕是要出大事,陛下最是寵愛大王,請大王能勸阻陛下...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啊...今日牙們旗倒下...便是其預示!”

叔孫通雙眼泛紅,看得出,他確實是很擔心劉盈身體的。

“嗯,好,我來勸阻。”

ps:不要問我為什麼標題總是用漢末的典故...絕對不是因為我讀書的時候貪玩,完整看完的隻有漢末的史書,就是因為我喜歡漢末....咳咳。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