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走!!”
周府格外的熱鬨,處處都是笑臉,周勃的嫡長子成婚,沒有人敢不給麵子。
向來板著臉,一副生人莫近姿態的周勃,此刻也是笑嗬嗬的坐在上位,賓客坐滿了整個府邸,周勃在開國功臣裡,是與劉邦最為親近的那一批人,同時,也算是最年輕的一批人,劉邦視他為心腹,甚至將他看的比樊噲還重,信任程度隻比盧綰要低一個檔次。
在劉邦在位的後期,基本上所有戰事都由周勃來擔任統帥,周勃做的也足夠出色。
劉盈時期罷免了他的官職,呂後重新恢複,雖然不再是太尉,可依舊是九卿之列,地位顯赫。
在周府的賓客裡,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圍繞在周勝之身旁的那些家夥們。
周勝之的周圍,站著數十個少年,這些少年雄姿英發,鮮衣怒馬,神色英武,帶頭的便是唐王長,這些人都穿著一樣的衣,隻有周勝之的衣跟他們不同,當這些少年們聚集在一起,肆無忌憚的,張狂的大聲說笑的時候,整個府邸的賓客都是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他們。
這樣的年紀,如何不讓人羨慕呢?
不知不覺之中,流著鼻涕整日哭嚎的小崽子們也逐漸長大,英俊帥氣,談笑風生,好像在一瞬間就長大了。
像灌嬰,夏侯嬰,宣義,樊噲,陳平等人,都是看著自己那忽然長大的孩子,不由得又對視了幾眼,苦笑著喝下了酒。小崽子們長大了,這讓他們愈發的感受到自己的年邁。
“該去接新婦啦!哈哈哈,勝之,上車,上車!!”
劉長開心的叫著,夏侯灶迫不及待的說道:“我來駕車!”
“你滾一邊去,你駕車,婚禮就變咳,不說不吉利的,買!你來吧!”
諸少年紛紛上車,周勝之在最前頭,就要外出,負責主持禮儀的一位老人卻站在他們之側,叫道:“還沒到時日呢!還沒到迎接的時日呢!”
“哈哈哈,老丈!你沒看到勝之都等不及了嗎?走!走了!”
少年們大笑著,駕車衝了出去。
那老丈追了幾步,發現自己追不上,便在後方笑罵著,幾個少年在笑聲之中離開了府邸。
府內的賓客也是大笑了起來。
劉長認真的看著周圍的兄弟們,叫道:“兄弟們,今日乃是勝之的大婚,絕對要熱鬨,不能丟了他的臉!前往新婦之家,接走她往回,這途中,歡聲笑語不能斷,要開開心心的將新婦接回來!”
“好!大王,我看勝之這模樣,根本不需要我們開口,就算給他一耳光也得樂啊!”
“哈哈哈”
周勝之瞪了一眼呂祿,“這就開始了?”
“什麼開始了?怎麼,等不及了?你想直接跳到最後一步啊?”
“哈哈哈”
當他們趕到新婦府前,跳下車的時候,都是在不斷的開玩笑,在一片歡聲笑語之中,周勝之前往拜見了嶽丈等人,又留在這裡進行婚宴,在這裡的都是女方之親,周勝之原先還有些拘束,可周圍的家夥們不間斷的開著玩笑,弄得氣氛也是格外的活躍!
“勝之啊,我看你嶽丈甚是強健,伱可得聽你妻的話呀!”
“對,對,當心擲衣!”
“你嶽丈這酒甚辣,是不是不太喜歡你啊?”
“彆再說了,免得等會勝之又開始大吼著要解除婚約!”
眾人調笑著,而女方這裡的人也是驚訝的看著新郎身邊那一大群人,偶爾也有差不多年紀的人前來跟他們相見,他們也不排斥,但凡有人來,都是拉過來,
一起飲酒,一起調笑新郎,氣氛格外的融洽。
新婦上車,周勝之親自駕車,兄弟們便棄了車,縱馬跟隨在周勝之的左右。
看著兄弟們大笑著,時不時縱馬從自己身邊飛過,炫耀似的高呼著,周勝之也是仰頭大笑。
周勝之的大婚,在諸兄弟的陪襯之下,顯得是那般的熱鬨,在很多年之後,依舊為眾人所津津樂道。
在諸多儀式結束的時候,劉長拍了拍他的肩膀,慎重的說道:“好好持家,不要打罵收一收你的脾氣,給兄弟們開個好頭。”,諸兄弟也紛紛恭賀,隻有呂祿喝的酩酊大醉,死死拽著周勝之的手,邊哭邊說道:“為你而喜,我的好兄弟成家了,隻是再也無法跟你去借雞了記得常回唐王府”
很快,呂祿就被拉走了,周勝之苦笑著,“這廝醉了,說得我以後再也不能跟大家一起玩似的”
劉長笑了笑,卻沒有說話。
事實證明,呂祿的哭泣並不是沒有道理,在成家之後,群賢再次相聚,周家三兄弟也就變成了周家兩兄弟。既已成家,自然也就不能繼續廝混,周勃也不客氣,直接將周勝之丟進了南軍,嗯,周勝之現在開始帶著四五個甲士在長安巡邏了,還有什麼比這更魔幻的呢??
南軍甲士聽聞來了新的上級,一看是個這個熟人,估計心態都炸了。
“哈哈哈?勝之?是你啊?早說啊!”
劉長笑著走到了甲士們的周邊,看著披甲的周勝之,好奇的摸了摸他的盔甲,“你阿父怎麼把你丟到這裡了?”
“阿父說讓我多鍛煉我其實想要去北軍的。”
聊了許久,周勝之這才提醒道:“大王啊,我們又製定了新的巡邏路線,你去告訴他們,要玩就去城南,我巡邏的區域就是在那裡”
看著自家的上級公然勾結盜賊,幾個甲士隻當什麼都不知道。
有了事做,周勝之能前來的次數也越來越少,也沒辦法跟從前一樣去偷雞畢竟是南軍將領了,雖然是最低級的那種。
坐在唐王府內,欒布為劉長遞上了書信。
“這是趙相周昌的信。”
劉長看了起來,在廟堂裡,太後將他視為自己的左右手,而在諸國之中,這些國相卻又將劉長當作為首者。例如這位周昌,他在書信裡,就是很恭敬的詢問了劉長的近況,隨即說起了太後的那幾個政策。
頻繁的輪換不同諸侯國的官吏,會造成官吏們不知地方的情況,政務混亂,不同的地方的情況不同,做的事也不相同,希望大王能帶頭拒絕之類的。
這並不是劉長所收到的第一封信,在周昌之前,便已經有數個國相給他寫信,希望他能勸阻太後。劉長明白他們的想法,他們並不是想要割據,隻是,不舍得而已。平心而論,劉長也不舍得自己好不容易弄來的大臣輪換,前往其他的諸侯國。
可劉長知道,太後的這個政策,是有利於大漢的,郡縣製並沒有持續太久,天下還是保持著“我家大王的大王不是我的大王”那一套觀念,這是不對的,這樣的大一統,遲早都有再次分裂的危險。
劉長倒是不擔心唐國也開始輪換,唐國還在跟匈奴對抗,這種時候輪換唐國的大臣,那簡直就是尋死!真當冒頓是吃草的啊?
而這些國相都以唐國為例,說這種製度的不合理之處,同時也是請求唐王出麵。
劉長讀完了周昌的書信,皺著眉頭,想了片刻,“取筆來,寡人要回信!”
麵對周昌這種重臣,顯然不能“一個入字走天下”,劉長的回信還是相當客氣的,說自己會好好思考這件事,請不要擔心之類的。
看著劉長寫好了書信,張不疑不由得感慨道:“大王啊,這些都是曾立下赫赫功勳的重臣啊他們在哪個諸侯國,哪個諸侯國就因此而繁榮昌盛,如果能將他們都帶回唐國去讓他們在唐國為相,那該多好啊。”
“嗬,張舍人倒是好想法將這些人都接走,那各國都找不到可以擔任國相的人才,壞他人之事而成己,張舍人大有長進啊。”
就在此刻,忽然有人在背後開口說道。
張不疑大驚,聽著這熟悉的聲音,猛地轉過身來。
張良站在門口,眯著雙眼,打量著麵前的眾人,他穿著很尋常的衣裳,卻風度翩翩,配合那年紀,仿佛神仙中人一般。
“阿父!!”
張不疑猛地朝著留侯行禮。
欒布等人也急忙行禮。
“仲父!”
劉長大喜,急忙衝到了張良的身邊,抓著他的手,開心的問道:“仲父終於決定要來輔佐我了嗎?”穀蜮
張良對劉長還是很慈祥的,捏了捏他的臉,笑著說道:“看到你的書信,便想要來看一看。”
“太好了,來,仲父,請上座!”
劉長拉著張良,就讓他坐在上位,自己則是坐在他的一旁,以表示對他的尊重。張良坐下來,笑著說道:“這府邸還真不小”
“那是當然,這是我大姊所賜的怎麼樣,仲父若是願意住在長安,我就把這府邸送給仲父!”
張良也沒有回答,隻是問道:“你是怎麼給周昌回信的?”
“啊?仲父如何知道我給周昌回信?”
劉長這些年裡依舊沒有放棄張良這個信友,總是不斷給他寫信,雖然張良從不回信,劉長雖然在書信裡說過新政之事,卻並不曾提起周昌的事情。欒布笑著說道:“如留侯連這都看不出來,那就不是留侯了。”
“對,對!”,劉長也跟著笑,忽然問道:“既然仲父能看出周昌給我寫信,那何必還問我回他什麼呢?難道您看不出來嗎?”
“看得出來大概就是:仲父,我身體無恙,一切都好,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我會跟群賢商討,請您不必擔心,等諸侯王到齊,我會親自迎接”
張良說了起來,劉長卻是目瞪口呆。
“仲父!!你是人嗎?!能看出來就算了,連我具體寫了什麼都知道??分文不差??”
張良搖了搖頭,“這沒什麼你都直接將回信放在案牘上了,隻要不是眼瞎不識字的,都能看出來。”
劉長轉頭,這才看到放在案上的回信,眾人頓時大笑了起來。
“那仲父覺得我這麼回信可以嗎?”
“不行周昌這個人最較真,你若是這麼回複,他定然會覺得你在欺騙他你應當回信告訴他:這件事很難,我做不到,完全不知該如何行事,怕是要出大事。”
“啊??真的要這麼回複?”
“若是大王不信,也可以按著自己的想法去回信。”
“不,不,我信,信,取筆來!”
劉長即刻又寫了一封信,寫完之後,他正要撕掉前一封,張良卻攔住了他,“大王不妨將兩封書信都一並寄給他。”
眾人滿頭霧水,可劉長還是選擇相信留侯,這人比自己聰明,聽他的準沒錯。
“仲父啊可我還是不明白。”
“無礙,等你再次接到周昌的書信的時候,就會明白的。”
“仲父這次到來,定然會多住一些時日吧?”
張良瞥了一眼張不疑,說道:“在這裡,心煩意亂,不宜久居。”
張不疑麵對阿父那眼神,欲言又止,父子兩人的關係並不是很好,張不疑與其父,也遠沒有弟弟那般親近。劉長避開了這個問題,急忙令人設宴,款待張良,很快,張辟彊也來到了這裡,前來拜見留侯。
跟兄長不同的是,他看到阿父,臉上滿是喜悅,兩人親切的相見,張良問起了諸多事,張辟彊也是一一回答,比起兄長,張辟彊就要出色太多了,如今的他,跟群賢差不多的年紀,卻已經在給九卿當屬官了,這是什麼概念?再過幾年,他就可以衝一衝九卿的位置,也就是說,大漢或許能擁有一位年僅二十多歲的九卿。
在長安,他的名聲也很大,無論是天子還是太後,都對他十分的看重,群臣都很喜愛他,
張不疑站在遠處,神色更加落寞,也不跟幼弟寒暄。
兩人同時在長安,可幾乎不怎麼來往,兩人的性格也是截然不同,張辟彊賊類父,一樣的聰慧,一樣的冷靜,做事周全,從不犯錯,張不疑嘛咳咳。
張良笑著讓張辟彊坐在自己的身邊。
劉長猛地板起了臉。
“寡人之舍人,豈能坐在屬吏之下?!”
“屬吏可坐與末席,不疑,過來!”
劉長手一揮,張辟彊什麼都沒有說,轉身就坐在了末席,而張不疑卻有些遲疑,看了看張良,張良的臉上並沒有半點的惱怒,隻是平靜的看著這一幕,張不疑咬著牙,便坐在了劉長的身邊,高高的抬起頭來,麵無懼色。
宴席的氛圍有些沉寂,劉長卻笑著說道:“仲父啊!寡人可得感謝您啊!您讓張不疑來輔佐寡人,這些年裡,寡人有什麼事,都是讓不疑去做,他做事從不疑,說做就做,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做錯地方!”
“若是他是遮遮掩掩,做事惜身,說話不痛快,做什麼事之前都隻想著保全自己,那寡人還真看不上!這樣的人,再有天賦,也不過是屬吏之流,難以做大事!”
張良聽聞,仰頭笑了起來,“大王這是在指責臣嘛?”
“啊?仲父想到哪裡去了,我怎麼敢這麼說仲父呢!”
張良看著一旁的張不疑,正要開口,劉長卻又說道:“留侯啊,這是我的舍人,若要說什麼,可以私下裡說他非曹窋!”
張良再次笑起來,不再談論不疑,說道:“臣還會在朝中暫住一段時日等諸侯王到來,大王切記,不可前往拜見要讓他們前來拜見您我稍後還要去拜見太後。”
張良是為了太後而來的或者說,是為了天下而來的,劉長點了點頭,答應了他。
宴席結束,張良緩緩起身,拜彆了唐王。
當他走出了府邸的時候,張不疑卻沒有送他,張不疑站在門口,大聲的說道:“留侯,我尚且還有要事,請允許我做完自己的事情,再來拜見!”
張良一愣,轉過身來,眼神柔和的看著麵前的兒子,笑著點了點頭,“張舍人做的不錯,那便告辭了。”
跟著張辟彊離開了這裡,張良便朝著皇宮走了過去。
“阿父是太後請你來的嗎?”
“是啊。”
“太後要做什麼,根本不需要用計策,為何要阿父前來呢?”
張良沒有回答,低聲說道:“諸侯王好對付隻是國相都不是請與之輩何況,我也想要見見好友見見你和不疑。”
“不疑這裡,我可以放心了但是你你還是早日離開廟堂,跟我回家去吧。”
“嗯??”
唐王府內,張不疑看著劉長,正要大拜,劉長卻一把將他拽了過來,“你先彆拜,我幾個兄長要來了,你去安排一下親兵,讓他們這些時日裡在城外各地操練,時刻注意各個諸侯王的動向,若是發現他們靠近,就前來告知!”
“唯!!”
送走了張不疑,欒布站在劉長的身邊,說道:“大王啊今日為何要那般對待留侯呢?”
“寡人之臣,輪不到他人來教訓,哪怕是他阿父也不行!”
欒布心裡忽然有些感動。
“何況,留侯為人溫良,又不是曹賊,陳平那樣的人,不會生氣的。”,劉長咧嘴笑著說道,欒布心裡的感動再一次蕩然無存,合著您還是欺善怕惡那一套是吧?
“欒布啊如意要來了他在長安沒有府邸,你說我是不是該給他在府內再修個窩,讓如意跟如意擠一塊得了!”
“大王啊趙王這次前來,肯定是有重臣跟隨的,可不能當麵羞辱啊當初先皇就因張敖與自己親近,多有無禮,導致他的屬下憤怒,從而想要謀反大王要注意言行啊。”
“放心吧!寡人跟隨張相學了二十多年的禮,對禮的鑽研,已經到了能注釋的程度,張不疑都建議在唐國修建廟宇,祭拜孔子,孟子,荀子等人,寡人還想著要不要給自己也立一個呢”
“萬萬不可啊!!!”
ps:在勤苦的堅持一個多月的萬更之後,我也終於迎來了收獲手給寫廢了。
右手關節那裡腫了個大包,敲鍵盤開始疼了現在又不好去醫院早點寫完,然後得去診所看看,他們說可能有積液,不早去要動手術什麼的坑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