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長接近長安的時候,最先看到的居然是鼻青臉腫的張不疑。
這倒不是因為劉長有多麼喜歡張不疑,主要就是這所站在了最前頭,對著劉長慢笑,他那原先還算俊朗的模樣,此刻因為各種傷痕,加上那一臉的傻笑,顯得可笑無比,劉長都忍不住皺起了眉頭,說這是自家舍人都有些丟人啊。
不過,張不疑挨接,劉長是不意外的,無論是他那容易挨接的性格,還是他那低的令人發指的武力值,都確保了他挨接的可能性,
說起來,張不疑的武藝倒也不是那麼的差,對付一般人還可以,發起狠來,甚至能攔住索布片刻,不過,就是他身邊沒什麼普通人,就那些老頭,你看著一個比一個和氣,實際上都是從春末的屍山血海裡走出來的,沒一個是好對付的。
能在被項羽擊敗之後逃出來重新找到劉邦的人,那都不是張不疑能對付的。
在這個時候,對文武還沒有明確的劃分,趙國的廉頗可以擔任國相,大漢的樊噲和周勃也能當相,甚至以後周亞夫也能當相,陳平這樣的也能跟著大軍出發,當初高皇帝打仗的時候,這些文士們其實也在的,跑的時候大家一起跑,敵人也不會因為他們的身份區彆而放過他們,因此,大漢的大臣們各個都很能打,
高皇帝的戰績其實也不錯,就是打項羽的時候吃了點小虧...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奈何,對方就是不講道理,帶著人猛攻,打著打著高皇帝就看到霸王的旗幟出現在了不遠處,隻能是轉身就跑
高皇帝也不是怕了那項羽,主要就是不願意跟他一般見識。
不會武藝的文士們,早就被楚兵給砍死了,哪裡能活到現在啊。
劉長終於回到了敬愛他的長安,隻是,劉盈居然沒有親自出來迎接他,前來迎接他的大臣並不多,連周昌和召平都沒有來,隻有張不疑,王恬啟,張釋之,張蒼這些人,劉長覺得有些奇怪,不過,如今國事極多,也能理解,
不過,那三個小崽子居然也不來,看來還是打的不夠啊。
劉長下了馬,張不疑最先湊了過來。
“陛下!!!"
"你這咋又挨打了?這次又是誰?"
“大王,這是...唉,晚點再告訴您吧,反正,大王,為了您,臣可是遭了大罪啊!"
張不疑疼的齜牙咧嘴,那倆老頭不能殺,小的罪名又不能禁足,那就隻能由張不疑去激怒他們,逼迫他們出手,然後以毆打禦史的罪民來抓捕他們,召平還好,周昌那廝就太凶殘了,若不是張不疑早就有準備,怕是要被他給留下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為了陛下的大業!這一切都很值得!
這並非是傷痕,這是自己忠君的榮譽啊!
想到這裡,張不疑就忍不住高高抬起了自己的臉。
劉長狐疑的看著他,又拜見了張蒼等人,張蒼隻是笑著,童顏鶴發,怎麼說呢,這老頭就好像是停止了生長一樣,劉長很清楚的記得,自己七八歲時看到他,他就是這個樣子,如今看著,還是這個樣子,沒有一丁點的變化,這人真的是懦家的嗎?有沒有可能是道家修仙的?
若隻是停止了生長也就算了,最可氣的是,聽聞這段時日裡,他又納了幾個真婦,被叔孫通等人帶著眾人痛斥了一頓,都建議開除他的懦籍
劉長一直都覺得,自己跟這位老師,學錯了東西,學特麼什麼懦啊,就應該學這個啊!
"師父,那新官製的事情,辦好了吧?"
“快了...快了。"
劉長看了看周圍,不悅的問道:“為何前來迎接喜人的官員這麼少呢?周呂為什麼不來迎接喜人?!"
“周公因為毆打禦史,被天子所罰,如今在家中反悔。"
"召平呢?”
“也是如此。"“留侯呢?"
"也是,哦,留侯是因為沒有管教好長子的綠故,被下令在家裡悔過。"
劉長看了看這些大臣,又回頭看了看張不夠,深吸了一口氣,始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麼,走進了城內,劉長打量著周圍,更加不悅了,“為什麼長安沒有更加繁華呢?跟喜人離去時也沒有區彆!你們是如何治理的!"
“可大王來回也不過數個月啊.."
劉長一路批判著他們的失職,來到了皇宮,群臣這才停下了腳步,劉長讓他們先回去休息,自己則是急急忙忙的走進了皇宮裡,甲士們紛紛行禮拜見,皇宮內的甲士今日有些多,劉長也沒有在意。進了皇宮,劉長望著厚德股的方向,遲疑了片刻,還是轉身朝著長樂宮飛奔而去,
“阿母~~~
哪怕早有準備,當聽到這聲咆哮的時候,呂後的手還是情不自禁的額抖了一下,
她轉過頭來,看到了在門口的傻兒子。
傻兒子大笑著,朝著呂後的方向飛奔而來,伸出手來,就想抱起阿母,呂後眼睛一眯,那淩冽的眼神就製住了劉長,劉長尷尬的放下手來,“阿母,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啊?我回來了!"
“高興?那人是怎麼回事?"
呂後抬起頭來,指了指一下門外的雍娥。
雍娥並不害怕呂後,眼裡更多的還是好奇,她剛才可是清楚的看到劉長對這位老人的害怕,她不就是一個小老嫗嗎?怎麼大黑如此懼怕她呢?
劉長清了清嗓子,說道:“阿母啊,她也是名門出身,為人溫柔賢惠....
“雍齒的女兒...若是你阿父還在,定然是被你氣的半死。"
劉長一愣,隨即叫道:“真人稍後出去就要活撕了呂祿!!!"
“這點事,還需要呂標來告訴我嗎?"
呂後並沒有理會悲憤的劉長,隻是將雍娥叫到了自己的身邊,詢問了起來,雍娥也不覺得害著,對答如流,甚至還能反問呂後幾句,言語裡根本聽不出一絲的懼怕或者拘束,劉長本以為要出事了,卻沒有想到,她這般直爽的性格讓呂後很是喜愛,很快,呂後就認下了這個兒她。
甚至還握著她的手,認真的交代:“這廝生性頑劣,無法無天,你要好好看著他,若是他對你發怒,就來找我!"
而雍娥當場反水,“阿母!您是不知道!這一路上,他總是不聽我的!"
"在巴蜀,他帶著幾百人就去打人家一個國家!"
“回來的時候,他非要赤手去狩獵….."
雍娥將這段時日裡所發生的事情滴水不漏的告知了呂後,劉長的臉色有些發黑。
隨著雍娥的訴說,什麼肉搏猛獸,沒打官吏,剝了儒生的衣遊街,騎乘商賈之類的...呂後的臉也是越來越黑,劉長看到大事不好,急忙叫道:“阿母!我可以解釋的!那個官吏毆打百姓,逼迫他們修路,所以被我所毀打!"
“那個儒生醉酒後想要奸汙他人的妻....
“那個商賈因為不能駕車,就騎著家臣出門,以人為畜,對他們百般侮辱…"
“那你為什麼不按著律法來懲罰??人家隻知道你是如何懲罰他們的,誰會知道你是為什麼懲罰他們的呢?!"
“這不要緊,嘉人稍後就讓張釋之修改律法,將我的懲罰內容寫進去便是!"
呂後深吸了一口氣,這廝剛回來,還有大事要操辦,這個時候不能打他,還是得忍一忍。
且等大事辦成了,再打他也不遲。
劉長看到阿母沒有動手,心裡也是開心,令人拿來了自己所準備的禮物,巴蜀的特產頓時堆滿了整個長樂宮,呂後看到他這麼大的手筆,並沒有開心,她皺著眉頭,憤怒的訓斥道:“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縱容你,可是你為什麼要如此鋪張浪費呢?"
“天下的百姓可都吃飽了飯?!"
“可都準備好了過冬的衣裳?”
“大漢剛有起色,你便要如此?!"
“看來,今天是饒你不得了….娥,你且進屋!"
雍娥被留在了太後這裡,按著呂後的說法,你與曹姝他們許久未見,若是帶著雍娥去,反而不太好,讓雍娥在我這裡住幾天,你先去陪陪曹姝和樊卿。
當劉長回到了厚德殿的時候,眾人早就在等著他了。
曹姝和樊卿麵向而坐,氣氛很是正經
劉安也是正坐著,猶如一個小大人,而劉勃也是趴在地上傻乎乎的看著周圍,
“你們這是?"
劉長一頭撞進來,看到如此一幕,也是有些驚訝。
“大王回來了!!"
“長!!!”
曹姝和樊卿急忙起身,曹姝還克製點,突卿是直接就撲進了劉長的懷裡,曹姝看了看劉長的身後,問道:“大王不是帶回了一位妹妹嗎?我們這是在迎接她呢…"
“哦,她被阿母給留在身邊了…過幾天才來。"
曹姝沒有吃醋的意思,微笑著點了點頭,隻是突卿就不由得嘟起了嘴,冷冷的問道:“我兄長呢?"
“他給我安排了婚事後,就說去河西了,說是要在河西再幫喜人找一個!"
劉長抱起劉勃,這廝長得很是壯實,很重,眾人都說,他可能會是在體態上最像劉長的公子了,隻是,他不如劉長這麼鬨騰,平日裡都是靜恫情的,總是好奇的打量著周圍,唯一令人煩惱的是,他已經一歲多了,卻還沒有說話,劉安在這個年紀已經是哇哇亂叫了,看起來這娃娃是繼承了自己的體魄,卻沒有繼承智慧啊!
逗了會勃,劉長這才看向了劉安。
“你這個豎子!"
劉長開口葉裡劉長開口就罵:
劉安一臉茫然,“阿父…為何要罵我啊?”
“你為何不來迎接真人呢?!”
“阿母不讓啊..說什麼安心在殿內等阿父回來..”
劉長彎下身來揉了揉他的頭,大笑著抱起了他,劉安年紀漸長,被劉長如此抱起來,也是有些抗拒,親何,阿父這般力氣,他也掙脫不開,“不錯,就是瘦了些,多吃些!你現在還在讀那些沒用的書嘛?"
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坐在殿內,劉長舒展了一下身體
“終於啊現在阿母接我,我是一點都不覺得疼了...終於練出來了!"
“這次前往巴蜀,嘉人可是做成了很多事啊!"
劉長喋喋不休的吹起了自己的豐功偉績,最後說道:“對了,還有安陵,隻怕也要修建好了,這次河西的戰役打完,安陵大概就完工了!"
劉安眉頭一皺,“阿父啊..您的陵墓能不能換個名字?不要叫安陵啊。"
“我阿父取名叫長陵,你看我反對他了嗎?你怕什麼,將來你也會有兒子的!"
劉安搖著頭,“我定然不會以兒子的名來取陵名..總覺得如此不妥。"
“那你就取名邦陵啊什麼的.無所謂的!"
劉長在巴蜀吃了不少東西,可這次,他卻吃的很是香甜,外頭的飯菜再好吃,大概也比不上家裡人所做的,劉長狼吞虎咽,最後又黑了劉安幾塊肉,總算是吃飽了,曹姝也緩緩說起了這些時日裡所發生的事情。
“我先前讓祥安,啟前往太學讀書。"
“沒想到...祥和啟將一位祭酒打成了重傷,他們倆如今還在殿內禁足,太後不許他們外出了."
“啊?他們為何要打人?"
劉安平靜的說道:“那人對我們說阿父是謀逆小人,無端抓捕忠烈之士然後祥和啟就忍不住了,上去便動手."
“那你為何沒有動手啊?”
劉長不悅的反問道。
“我當時很害怕,覺得他們跟老師鬥毆影響會很不好,為了太學之安寧,特意外出找人前來勸架。”
“哦.你找了誰?"
“禦史張公。"
劉長頓時心滿意足,再次揉了揉安的頭,“不錯,你想的很周全,這太學之內,如何能發生這樣的事情呢?的確應該找人來製止,你要記住,以後找人啊,儘量找些能幫你解決問題的..像周亞夫就要回來了,他們你都可以去找,還有那個南越的晁錯,若是實在不行,你去找陳侯也可以..."
“陳侯這個人看似凶狠實際上很好相處的,你就告訴他,是你大母讓你來的,,他就能幫你,他這個人能力還可以,像有人鬥毆,影響不好的事情,他來解決最是合適!"
劉安頓時笑了起來,“阿父,我明白的!"
劉長也笑了起來,“嘿嘿嘿,明白就好!"
看著大小兩個陰比對視著發出怪笑聲,曹姝無奈的揉了揉額頭,
除卻孩子的事情,皇宮裡也發生了其他事情,例如劉盈又生了幾個孩子,不知怎麼回事,曹皇後似乎也得到了太後的原諒,最近常常前往太後那裡,太後不再像從前那樣敵視她。
劉長令人拿來了酒,一邊吃著酒,一邊跟家裡人聊天,似乎有著說不完的話。
“反正這巴蜀的情況是很不錯的,比起趙國那要好太多了...就趙國那情況啊,你們是不知道,如意昏庸無能…"
劉長不知道的是,此刻,在熟悉的唐王府內,趙王如意和膠東王建正在吃著肉互相敬酒。
“三哥,我們為什麼要藏起來啊?"
"二哥說讓我們藏在這裡,誰知道是因為什麼呢…"
“三哥啊,二哥這不是想要殺了七哥,奪回大權吧?不是說要扶持七哥上位嗎?怎麼還事事都防著他呀?"
聽到劉建的詢問,劉如意瞪了他一眼,罵道:“豎子!胡說什麼呢!二哥是那樣的人嗎?"
劉建撓了撓頭,“二哥不是,可他身邊也有佞臣啊。"
“反正我不明白...二哥到底是要做什麼。"
“他大概是擔心你七哥會拒絕吧。"
“三哥,大漢那麼多諸侯王,為什麼就要我們倆個前來啊?"
“因為...我們倆比較清閒...”
“哦.是因為我們倆沒什麼事乾,比較無用??"
劉如意瞪了一眼建,這豎子年輕的時候還挺可愛的,怎麼長大了就這麼嘴欠呢?
“唉,三哥,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你們了,你可彆怪我話多…"
"嗯,不怪。"
“對了,三哥,七哥遲早要來這裡的,我們能藏得住嗎?"
“他們應當是在今晚就要把事情給辦妥了。"
“對了,三哥…”
“又怎麼啦!!!!"
“你看門口那狗窩,掛了個牌牌,寫著你的名字呢!"
如意同樣深吸了一口氣,強忍著怒氣,劉建笑著說道:“不過,您放心吧,我已經替三哥報仇了!"
“哦?你養了條叫長的狗?"
劉建搖了搖頭,“我小時候,七哥要我發誓,不許養一條叫長的狗…大丈夫豈能失約呢?"
“哦,那你的狗叫什麼?""不短。"“哈哈哈~~
如意那鬱悶的心情終於好轉,他忍不住的大笑了起來,拍打著建的肩膀,“好八弟,你做的很不錯!來,再跟喜人說說這不短的事情吧,這狗是不是很不聽話?"
劉長正在跟家裡人吃著酒呢,就有近侍前來稟告,說是劉盈前來
劉長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個哥哥,緩緩站起身來,就出門迎接
“哎呀,長弟,你終於來了!走!走!我帶你去吃酒去!我可太想你了!"
劉盈激動的說著,拉著劉長的手就往外走
劉長一臉茫然,任由二哥將自己拽到了宣室殿內,劉盈大聲的說道:“長弟啊你遠道而來,我要親自設宴,讓群臣都過來,為你慶祝功勞,我們一起吃肉,一起飲酒,再聽聽群臣的奉承!”
要是這麼說,劉長可就一點都不困了
可這宣室殿內,今日卻有些不同尋常的味道,不知為什麼,總是覺得有些太正式,二哥怎麼還穿著冕服呢??
而且這墨服也太不合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