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陛下已經到達巴特國的境內,已經與巴特王開戰了!”
“將軍!陛下已經收複了巴特王!朝著他們都城出發了!”
“將軍!陛下已經與安息開戰了!”
“將軍!陛下已經戰勝了安息,正在追殺他們的潰兵!”
周亞夫坐在華氏城內,聽著斥候的稟告,人都已經麻了。
他早就該想到,當初在長安都需要四五個人來盯防的陛下,如今在塞外壓根就防不住...自己剛剛接回兄長,陛下都已經打到安息去了,就算下一刻有斥候走進來,告訴他陛下已經開始跟羅馬交戰,他都不會吃驚....目前劉長身邊的兩個主要將領就是盧他之和夏侯灶,很顯然,這兩位是無法完成盯防的。
周勝之呆滯的坐在一旁,“安息???”
“陛下為什麼要去打安息人??”
周亞夫眯了眯雙眼,“陛下大概是要對身毒進行實控,怕安息進行乾擾,所以略微警告了一下,巴特國看來是要成為大漢暫時的屏障了...”
周勝之複雜的看著周亞夫,他壓根就聽不懂弟弟在說什麼。
“在陛下回來之前,我們可以先開始對身毒各地的實控準備...首先就是南邊那些沿岸的城邦...既然海路更方便,那控製他們大概也會很方便。”
“兄長...請你現在就前往北部的漢賜省...太尉就坐鎮在那裡,你將海路有關信息告訴他,讓太尉開始著手準備好對身毒各國的乾預控製...這件事還是要太尉親自出麵,否則廟堂絕對不會答應這樣的行為....太尉出麵,什麼事都好辦了。”
周勝之無奈的站起身來,“唯。”
如今的出征軍,分成了四點一線,西庭國為後勤囤積點,負責人是張不疑和夏侯嬰,孔雀的漢賜省是核心指揮點,負責人是韓信,周勃,柴武,華氏城是情報收集點,負責人是周亞夫,劉長是單獨的作戰點,四點連成了一條直線,彼此緊密的配合,這才是劉長能在前線大殺四方的底氣,無論缺少哪一個點,他都不可能打的那麼順利。
在兄長離開後,周亞夫卻再次召集了城內的那些小王們。
這些來自身毒各地的君王們,提心吊膽的在這裡等候著陛下的返回。
周亞夫設立宴席來款待他們,順便將劉長先後收複了巴特國和擊潰了安息國大軍的事跡說了出來。
從孔雀王到各地那些小君主,此刻臉上都是說不出的笑容。
他們知道劉長戰勝的消息,甚至比周亞夫還要高興。
“我們的陛下戰無不勝!安息人算什麼?他們也配跟我們對打??”
有君王得意的說著。
周亞夫忽然明白了陛下為什麼要親自來討伐身毒了...這些人的思路跟大漢截然不同,明明同樣都是被陛下所擊潰的,可就因為他們是先敗給陛下,因此就覺得自己更高一等,下意識就將自己與陛下綁定起來,開始表示對安息人的不屑。大漢各地對劉長最為忠誠的地方有四個,一個是唐國的百姓,理由不必多說,一個是關中百姓,這也不必多說,另外兩個,一個是楚地百姓,一個卻是巴蜀百姓。
之所以出現這樣的情況,主要是因為這兩個地區的迷信色彩非常濃厚,他們會崇拜那些所有不類凡人的人或物,劉長就屬於其中之一。
而整個身毒的迷信色彩並不弱於大漢的楚地和巴蜀地,劉長的諸多行為堪比神跡,在他親自來到身毒後,這些神跡是越傳越離譜,他儼然已經成為了身毒口中的新英雄,名聲超過了阿育王,阿育王在身毒的名聲很大,風評卻沒有那麼好....因為阿育王的後半生都在扶持浮屠教,打壓婆羅門,想要消滅種姓,他提拔了很多身份卑微的人,驅逐了那些婆羅門大祭司...在弑君者之前,孔雀帝國都是以浮屠教為國本的。
周亞夫認真的打量著麵前的每一個貴族,作為目前戰場上的情報頭子,他必須要對這些人都有充分的了解,這工作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的,要從雜亂的戰場上挑選出有用的信息,並且對地方和人物進行分析,也就是周亞夫才能做到,周勃都做不到這一點,比起收集情報,周勃更熱衷於收集人頭。
周亞夫再次開口說道:“安息人不知死活,挑釁陛下,因此全軍覆沒...隻有遵從陛下意誌的人,才能得到賞賜和祝福,而違背陛下詔令的人,將死無葬身之地...請諸君知曉。”
君王們臉色一變,又即刻笑著答應。
與此同時,在巴特國的都城內,國王德米特裡正在舉辦一場盛大的宴席,慶祝這次的勝利。
劉長坐在了他的王座上,卻也沒有什麼人覺得不妥。
他的大臣們坐在了兩側,國王坐在他的左手邊上,兩人一直都在笑嗬嗬的聊著什麼。
“陛下實在霸氣啊!!!您將那個俘虜單手提起的時候,他都幾乎嚇破了膽...您讓他回去告訴安息王,讓他不必忙著來東方,您會自己去找他的時候,他嚇得都沒辦法呼吸了...”
夏侯灶狐疑的詢問道:“他沒法呼吸不是因為陛下掐住了他的喉嚨嗎?”
盧他之苦笑著,低聲說道:“喝你的酒!”
夏侯灶不悅的抱怨道:“陛下變了,過去他抓到俘虜都是要給我衝軍功的...現在他闊氣了,抓住俘虜居然要放走...”
阿列多賈笑著說道:“陛下這是陽謀,他放走了那些安息人,這些人回去之後,就會將陛下和東方的名聲帶過去...能起到震懾的作用...安息王若是不傻,就不會輕易再來這邊...安息國的精銳本來也就十萬出頭,一下子折損了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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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我說啊,還不如將那些安息人的耳朵都割下來,派人送給安息王,這樣震懾力更大。”
阿列搖著頭,“陛下都說了,安息王是一個很強硬的人,若是這麼羞辱他,他肯定會召集所有的大軍,直接殺向這裡...我們隻有一萬多的軍隊,若是安息全麵來犯,那就隻能在城內死守,騎兵的作用就無法展開...安息人的戰鬥力還是不弱的。”
夏侯灶有些生氣,“你有空去學這些有的沒的,就不能學一下雅言嗎?你這一口的齊國口音簡直比當初的曹相還要地道...”
三個人低聲聊著天。
而劉長則是跟德米特裡吃酒,此刻的德米特裡心裡再也沒有了先前的不情願...安息人的忽然出現,讓他頓時醒悟,自己被兩大帝國夾在中間,如果不找一個靠山,那他的國家是肯定要滅亡了,再不濟也是被兩大帝國所瓜分,然後這裡就變成他們爭鋒的戰場,死傷無數,而如匈奴人所說的,如果非要在兩者之間選擇一個當對手,那德米也選擇將安息人當自己的對手。
這次安息人的潰敗,讓他更加堅信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
“陛下...請您放心吧,我會在沿路修建防禦工事,隻要我還活著,安息人就彆想能更進一步...我會將他們擋在城堡之外!”
“哈哈哈,我委派你來擔任巴特的總督,也是對你的信任...我相信你能擋住他們,若是擋不住,我就烹了你!!”
劉長大聲說著。
德米特裡卻沒有害怕,跟著劉長的時日一長,他就知道了這位的性格,他確實很殘暴,喜歡打人,不講理,蠻橫,但是吧,跟他相處會很輕鬆,他會將麾下當作朋友一樣對待,他甚至還給自己的幾個孩子送了小禮物,這是一個值得跟隨的君王,反正是比安息王更值得跟隨的人。
“這裡的事情我是交給你了...我還得回去,我要在身毒做很多的事情,你要時刻注意安息那邊的動向!”
“唯!!”
劉長領著大軍浩浩蕩蕩的往回走,出征巴特的軍費和糧食都是身毒人出的,這讓劉長找到了新的道路,與其每次召集大軍耗費那麼多的糧食出征,為什麼不乾脆在身毒駐軍呢?讓身毒人來負責駐軍的糧食問題,然後進行輪換,這不就好了嗎?海路的開通縮短了兩國的距離,從南邊到身毒駐軍比從南邊到夏國戍邊可要快多了。
在返回的道路上,劉長也在思索著接下來對身毒人的治理方式。
在這方麵,阿列算是專家。
在這次的戰役裡,阿列立下了很大的功勞,手刃十七人,其中還有一個安息將軍。
安息就派了七個將軍,被劉長砍死了四個,抓住了一個,阿列殺了一個,夏侯灶殺了一個。
這對安息來說是不可估量的傷害了,士卒還可以補充,但是一將難求啊。
若是劉長出征的將軍出現了這樣的傷亡,劉長都得瘋。
但是安息王不會,因為他沒有這樣的實力,安息國剛剛擊敗了宿敵,現在還不曾崛起為那個龐大帝國,隻是雛形而已,他們的敵人還多著呢,若是全力來討伐東邊,就等著西邊的入他們老家吧。
阿列這個功勞,封個侯都沒什麼問題,當然,食邑肯定不會太多,大概能得到一個亭的百姓作為食邑吧。
“陛下想要治理身毒.....”
阿列多賈沉默了許久,“不好辦,身毒的病太重,而且深入骨髓...沒有辦法治理的。”
“陛下無論投入多少精力,多少錢財,怕也是徒勞無功。”
“哦?我派遣官吏來治理他們,難道大漢的官吏還治不好他們嗎?”
“當初匈奴的君王還活著的時候,也曾派遣官吏來治理地方...可是,他們想要治理地方,就必須要得到貴族的支持,沒有貴族支持,他們的任何政策都無法執行...可貴族所支持的,那能是什麼好政策呢?”
“寸步難行...財富,土地,幾乎都在這些貴族的手裡,百姓們都是他們的佃戶,不敢不服從他們...他們的話在底層比君王的話更加管用...”
阿列所描述的身毒,儼然是一個土地兼並達到了頂點的國家,少量的高種姓把持著所有的社會財富,使得“皇權不下鄉”,甚至是“皇權不出宮”,他們壟斷了所有能壟斷的一切...在阿列多賈看來,這裡是壓根就沒有辦法進行治理的,貴族們隻要來一個不支持也不反對,廟堂就沒有辦法了,就是像匈奴這樣的野蠻人,拿著刀逼迫他們支持,也沒有什麼作用。
最後連那些匈奴人都開始跟貴族們同流合汙,成為了新的身毒貴族,說起來就荒謬。
劉長眯著雙眼,時不時點著頭。
當他們回到了華氏城的時候,前來迎接他的人足足有上萬人。
這些都是各地的君王,貴族,他們此刻眼神狂熱,盯著遠處那個高大的身影,他們似乎已經接受了自己的命運,他們的反抗情緒並不嚴重,在見識到了劉長的實力後,他們就主動將自己融入了劉長的勢力裡,或者說,他們將劉長融合到了自己的體係裡,大家都是貴族,沒必要打打殺殺的,你做你的皇帝,我做我的貴族,我們一起去壓迫那些低種姓的牲口,這不是很好嗎?
很多人都說身毒的曆史,就是不斷的征服了征服他們的人。
他們的種姓製度是人類曆史上最惡劣的製度之一,將人進行分類,是對獨立的人的最大侮辱,但是這個製度強就強在他可以同化掉任何前來這裡的征服者,有人說每當一個征服者前來,種姓就會改變,征服者成為新的高種姓,其餘人往下一名..其實也不全對,往下一名的通常是底層,那些高層的貴族,不在這個範圍內,因為新的征服者需要他們的幫助....所以他們會跟新的征服者形成新的統治階級,被壓迫的人永遠都是那些人。
這裡的貴族們不在乎自己頭頂上的人是誰。
而在他們的奴化教育下,百姓更是忘記了抵抗是什麼,當然,也不全都是如此,阿列就是一個特例。
此刻,這些貴族們熱切的盯著凱旋的皇帝,都已經將他當作了自己人,將他當作了新的高種姓。
隻是劉長身邊的阿列看起來就有些礙眼。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隻要不乾擾到自己就好。
劉長也是在盯著他們,他忽然想到,若是自己在這裡直接下令騎士們開殺,將這裡的一萬多人全部斬首,身毒是不是就可以變得治理了??
當然,這也隻是劉長諸多不靠譜的想法裡的其中一個而已。
周亞夫領著劉長走進了城內,邊走邊說道:“太尉非常的憤怒...他不讚同對安息動手...我兄長都差點受了刑...還好我想到了這一點,沒有親自去送信...”
劉長抿了抿嘴,“你倒是挺得意的...”
“陛下還是太急了,應該跟太尉稟告一聲的。”
“管他呢,反正我贏了。”
“太尉正在路上...估計十天後就會到達這裡。”
劉長一愣,臉上不再那般的得意,“他怎麼如此急切?”
“他擔心大漢會陷入與安息的戰爭裡....光是這次出征,大漢的國庫就已經有點難以支撐了...多年的積累都沒了...若是再與安息長期對峙...怕是要出大問題。”
當地的貴族們滿臉奉承的遞上了自己的禮物,表示從此效忠與劉長,可劉長並沒有在意這些人。
他在很認真的思考身毒的問題。
周亞夫的想法很簡單,周亞夫認為不應該治理身毒。
讓身毒維持原先的製度,派遣官吏去收稅就可以了,讓他們的王公繼續做以前的事情,維持當地的平靜,讓他們源源不斷的給大漢輸血,大漢不需要付出任何統治成本,就能輕易補上戰爭所造成的虧空。
這是朝中主流的想法。
劉長還詢問了其他人的想法,盧他之也有自己的想法,他覺得應當將這裡設郡,直接由大漢實際管轄....這個難度太大,大漢對西域都做不到郡縣實控,做不到郡縣治理,隻能以諸侯國來實控,何況是這裡呢?
至於夏侯灶,劉長並沒有問他。
韓信很快就達到了這裡,跟著他前來的還有周勃和周勝之。
韓信儘管看起來很生氣,可是在眾人麵前,還是給足了劉長麵子,並沒有毆打他。
劉長也是小心翼翼的,做好了隨時逃離的準備。
這場戰役的前期還是按著韓信的思維在進行,等百乘敗了之後,戰爭就脫離了韓信的指揮,劉長開始自作主張的進華氏城,又跑去跟安息人對打。
韓信所生氣的並不是劉長去打安息,而是沒有等自己的命令。
作為一個皇帝,居然不聽大臣的命令??成何體統啊!!這皇帝是要謀反嗎?!
劉長坐在上位,可坐在他身邊的韓信卻感覺更有氣勢。
坐在韓信身邊,劉長的氣勢就直接縮水,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拘束。
阿列多賈驚訝的看著這一幕,低聲詢問道:“這位是皇帝的父親嗎?”
夏侯灶差點笑出聲來,朝著他眨了眨雙眼。
“師父,我剛來到這裡,就有當地的大祭司來找我...他們為我講述了婆羅門的意義...說我們都是梵天最先創造出來的,比任何人都要高貴....他們的目的是要我們以他們的教義來繼續治理身毒...”
劉長認真的說了起來。
韓信好奇的問道:“那你是怎麼回答的?”
劉長指了指遠處。
韓信轉頭過去,遠處的梁木上掛著四個人,他們渾身都被捆綁了起來,嘴巴也被堵住了,正在屋梁下左右蕩漾。
ps:實在不好意思....孩子這幾天住院...年後要做一個小手術,所以更新不太及時...請各位海涵,同時祝大家新年快樂,第二章應該是來不及寫完了,明天我會早點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