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廝倒是適合做個禦史大夫。”
呂祿返回厚德殿之後,做出了自己的評價,呂祿雖然對張湯當眾無視自己的行為非常的憤怒,但是並沒有要報複的意思。跟一個縣令過不去,實在是有損他建成侯的威名,而且就這晁錯一般的性格,簡直就是權貴的噩夢。
這樣的人不怕威脅,不怕死,不怕被流放,什麼都不怕,猶如瘋狗一般,除非是直接將他們全部族誅,否則根本就沒有任何用。
況且,皇帝顯然是想重用這個家夥的,廟堂裡需要他這樣的人,最近陛下就總是抱怨,說廟堂裡的直臣太少,想來對這些家夥也有了扶持的想法,呂祿也不可能說是直接殺掉他。
劉長坐在上位,聽著呂祿的話,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我大漢彆的官位都缺,就是不缺禦史大夫,我覺得朝中有不少人都能擔任禦史,不過,我最看重的不是這廝的性格,而是這廝的能力,你看自從他成為長安令之後,長安治安大好,幾乎沒有了冤案,他跟王恬啟一樣,在查案辦案方麵很有天賦,過幾年,讓他到刑部磨練一下,說不定往後就是新的王恬啟了。”
兩人麵向而坐,緩緩說起了各地的情況。
“今年已經沒有什麼要操辦的事情了...賜就了國,良再磨礪一年,差不多也能就國了,灶已經開始在扶南殺賊,姈也在跟著四哥學習...”
呂祿一愣,“陛下將灶與這幾個人一起說,似乎有些不妥。”“沒什麼不妥的,沒跟著遷和徹一起說就不錯了!”
呂祿笑了起來,“聽聞他在扶南國做的還不錯,他組建了當地的山地軍,從各個部族裡抽調了勇士來擔任,有一千五百多人,他就帶著這些人,連續擊破了五十多個群寇,甚至為了追殺賊寇跑到了滇國的範圍內,險些與柴奇打了一架r....”
“反正他的速度還是很快的,扶南國在明麵上的盜賊問題,已經被他解決了大半,斬首頗多,他這個常勝將軍,打這些人還是很輕鬆的。”
劉長說道:“你可不要輕視了灶,這廝粗中有細,他長這麼大,何曾吃過虧,若是他如你那般遇到張湯的挑釁,他可不會吃虧,說不定就是扛著昏厥的張湯來跟我訴苦了....彆說打那些賊寇了,他覺得他就是打那些安息人,也不會吃太多的虧,一年之內,扶南國的諸多問題應該就差不多能被他所解決了,到時候就得派一個能治理地方的人去輔佐他了。”
“這倒也是,這廝從來不吃虧。”呂祿深以為然。
就在兩人商談著大事的時候,竇廣國忽然前來,打斷了他們的閒聊。竇廣國先前被劉長派往隴西,去做一件大事。
在不久之前,隴西郡守上書與皇帝謝罪。
原來是因為之前的蝗災,導致隴西出現了很多的神棍,這些人帶領百姓們進行祭祀,郡守儘管下令禁止,卻沒有起到太大的效果,甚至還引起了百姓的不滿,作為老秦人,這些人對鬼神的畏懼是刻進了骨子裡的,他們至今都會在做事之前請人為他們進行占卜...郡守在得知轄內出現了這麼多的祭祀事件後,急忙上書與廟堂,請求皇帝寬恕他的罪行。
而劉長則是將竇廣國派往了此處,來調查這件事。
看到竇廣國前來,劉長揮了揮手,讓他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隨即從案下拿出了那些書信,放在了麵前。
“你的上書我看過了..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竇廣國搖了搖頭,“並沒有...該說的我都在上書裡提到了。”
一旁的呂祿忍不住說道:“陛下,這種祭祀乃是當地的傳統,不要強行取締,這是當地的行為,也不會引起...”
劉長憤怒的叫道:“你懂什麼?”
“我下令禁止所有的祭祀了嗎?就在今年,齊國進行了對孔子的祭祀,我可反對?楚國祭祀了屈原,我可反對?我在長安也舉辦了對阿父和兄長們的祭祀,在忠烈閣內祭祀了那些開國的功勳,這都是我親自做的事情!”
“可是這些人在祭祀什麼?他們在祭祀蝗神!”“這並非是祭祀,這是害怕,這是怯懦!”
“遇到了災害,不想著去戰勝,卻想要讓災害憐憫,想要讓神靈相助?神靈若是能相助,那就不會發生這麼多的災害了!華夏遇到真正浩劫的時候,戰勝它們的是人,從來都不是什麼鬼神!!”
劉長憤怒的咆哮,讓呂祿也不敢多說什麼,隻好點頭稱是。
劉長繼續說道:“我讓百姓們富裕起來,不是為了讓他們拿這些食物去祭祀蝗蟲的!你知道整個隴西的祭祀浪費了多少糧食嗎?知道浪費了多少人力嗎?”
竇廣國看到皇帝發火,急忙說道:“是該禁止這些淫祀,陛下想的很對,隻是隴西百姓愚鈍.....”
“這不是百姓愚鈍的問題,這是因為有惡人啊!”
“你給我的上書,我看的很認真,百姓們用牛羊,糧食,錢財來祭祀鬼神,可鬼神是不需要這些東西的,這些東西最後進了誰的口袋呢?還不是那些方士?”
“這些人裝神弄鬼,恐嚇百姓,蠱惑百姓,借著鬼神的皮,為自己牟利....他們是巴不得遇到這種災害,每次遇到這類的事情,他們就可以發財了...嗬嗬,祿啊,稍後讓莫如和章過來一趟!”
呂祿領命。
劉長又看向了竇廣國,詢問道:“當地官吏大概也不是乾淨的吧?”
竇廣國不假思索的說道:“就我看到的來說,有數個縣令都是支持祭祀的,或者是私下裡參與過祭祀的,甚至郡裡還有人想方設法的阻礙我的調查。”
劉長冷笑了起來,“這裡當然有組織者那些方士敢明目張膽的去做事,連郡守都無法遏製,當然是因為提前聯係好了當差的,還有就是一些愚蠢的家夥,成為他們的幫凶而不自知...朕也不是小題大做,要借著這次的隴西事,再來一個整治,我就不信了,乃公大漢皇帝,還對付不了一群蟲子的神靈??什麼蝗神,祿!稍後給我下令,再有敢祭祀蝗蟲的,誅!!!”
竇廣國急忙上前,“陛下,祭祀者誅有些太過...”
劉長也收起了怒火改口說道:“那就改判流放!!都給我丟去夏國!!”
竇廣國還是比較冷靜的,他又說道:“除卻對蝗蟲的祭祀之外,隴西還有很多的祭祀,有些是祭祀各類的惡鬼,祭祀各類的山水,臣以為,祭祀山水倒也無礙,百姓對這山水天地有些敬畏之心,不是什麼壞事,但是祭祀惡鬼,祭祀蝗蟲,祭祀疾病這類的,就是不能姑息了,應當是讓禮部來做這件事,陛下急著動用刑部,就怕會起到...”
“不必多說,禮部要用,刑部也得用!”
劉長皺著眉頭,不悅的說道:“有些時候,刑部比禮部反而更加管用!”聽到皇帝的想法,竇廣國也就不再多說。
很快,劉章和宣莫如就已經來到了厚德殿內,劉長當即讓竇廣國和呂祿先出去等著,隨即就與他們兩人講述了起來,隻是半個時辰之後,宣莫如與劉章氣勢洶洶的走出了厚德殿,快步朝著外頭走去,而站在門外的呂祿和竇廣國看著他們兩個人的模樣,對視了一眼,心裡卻已經明白,看來那些方士是要徹底完蛋了。
劉長很快也離開了厚德殿,坐上了馬車,就衝出了皇宮去。
太子府內,劉安正與幾個大臣商談著大事。
坐在太子麵前的幾個大臣,都是農部的官員,除卻農部卿不在,其餘諸多丞和屬官都坐在這裡了。
劉安拿起了手裡的文章認真的與他們講述了起來。
“這軍屯的事情啊,是不能輕視的...秦同將軍既然有這個想法,那我們就得為他前往考察,夏國是否能進行軍屯?夏國的董安國與我上書說,其實夏國有不少土地是適合耕作的,並非所有的地方都是牧地,當初的匈奴人都曾在這些地區進行耕作,甚至靠近燕國的那些地區,有著很肥沃的土地,不次於朔方等地。”
“可問題就是道路不便,賊寇太多,還有缺少很多的資源...其實這些問題,我們能與夏國進行協商,一同來解決。”
“首先就是道路的問題,我已經聯係了代相,唐相他們,不隻是夏國需要道路,他們幾個也需要跟夏國保持貿易來往....”
劉安認真的講述著自己準備在夏國軍屯的想法,農部的官員隻是低著頭聽著。
看到他們的模樣,劉安無奈的說道:“你們也不要如此模樣,我並非是如...趙王那般專橫獨行的人,我隻是說出了自己的想法,我需要你們的建議,這件事,若是沒有你們的相助,是辦不起來的,你們儘管開口,我絕對不會怪罪。”
農部的官員們對視了幾眼,隨即說出了自己的擔憂。
“殿下,夏國能給與前期的幫助嗎?屯田前期投入並不少,彆的不說,糧食必須要保障吧?難道還要從中原往夏國運輸糧食嗎?這得造成多大的損耗啊...另外,工具之類的也是,夏國能提供嗎?您方才說讓周邊幾個郡國相助,可這些郡國也不能全力相助夏國來做事吧,他們也有自己的用處,不能因為夏國耽誤了他們的事情啊。”
“嗯,說的很好,繼續說。”
劉安的臉色平靜,並沒有跳腳,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繼續講述了起來。
就在他們密謀的時候,外頭傳來一陣喧嘩聲,就看到一個壯漢猛地闖了進來。看到來人,官員們急忙起身行禮。
劉安同樣如此。
劉長看了看劉安,又看了看那些官員,毫不在意的走到了上位,坐了下來,劉安坐在了他的側邊。
“安啊,你這是在自家府邸設了個小朝議啊,昨日是工部的大臣,今日是農部的,明日是不是就要請兵部的了?”
這話一出,那幾個農部的大臣極為惶恐,正要解釋,劉安卻很平靜的說道:“不是,兵部要後天才請,明日我休息。”
劉長大笑了起來,“要商談大事,何以在這裡呢?你直接來厚德殿商談就是了,這麼個小地方,哪裡擠得下這麼多的賢才呢?”
若是不知情的人來聽,怕是都要覺得皇帝這是準備要乾掉自己的兒子了。
可劉安卻苦笑了起來,“阿父,您就彆想著將我騙去厚德殿了...您身強力壯的,我就待在這個小地方就好,厚德殿還是您繼續待著吧。”
這些時日裡,劉長一直都想騙劉安接過廟堂的大事,可劉安顯然是不願意的。群臣一時間都不知該說些什麼了。
劉長看起來有些失望,劉安卻看向了眾人,說道:“你們先回去吧,我與阿父有些話要說,我晚上再去找你們。”
群臣行禮,隨即離開了內屋。
劉長好奇的詢問道:“你跟這些人在聊什麼啊?”“屯田的事情。”
劉安認真的說道:“在夏國進行屯田的事情。”
劉長恍然大悟,罵道:“劉賜給你寫信了?這個豎子,就不知道依靠自己的本事嗎??”
劉安為劉長倒了些茶水,解釋道:“阿父,不是劉賜,是秦同將軍,秦同將軍寫來了書信,說是想在夏國進行屯田,詢問廟堂是否能做到,是否可以支持他...”
劉長頓時就有些不明白了,他拿過茶水,吃了一口,狐疑的問道:“夏國跟秦同有什麼關係呢?他怎麼還為夏國說上話了?”
劉安笑了起來,“若是我沒有猜錯,劉賜定然是去找了這位老將軍,賜雖然不堪,但是與這些將軍們相處的很好,這位老將軍怕是看上了他,想要幫一幫他...想來這豎子沒有為難老將軍,可能還送了不少東西,弄得這老將軍都過意不去,這才寫信來詢問...這豎子啊,做人不行,做事倒是很有一套。”
劉長哦了一聲,“那你是怎麼想的?”
“能幫就幫..阿父,我覺得,夏國在大漢未來的戰略裡擁有極高的地位,如今塞外沒有什麼強敵,而大漢有著絕對的實力...這是極好的機會,若是能趁著這個機會,將塞外的百姓們都變成大漢的百姓...那是為大漢解決了一個極大的憂患啊,縱然數百年後出現了什麼不測,那也是華夏內部之紛爭...況且,將來大漢的心思是要放在海上的,陸地的塞防之事,我覺得很有可能就是讓夏國來承擔了...西北三國更偏向商貿,人多定居,少騎兵,在將來怕是承擔不起塞防的要任。”
劉安說著,又無奈的歎息。
“但是這很不容易...大漢的疆域太大了,治理起來是越來越有難度,交通是個很大的問題啊...若是尚方能將那火車打造出來,大漢就真的所向無敵了!”
劉安的眼裡滿是期待。
劉長遲疑了一下,緩緩說道:“你不必擔心,以尚方如今的效率,你肯定是能看到那一天的,我能不能看到就不好說了。”
劉安抿了抿嘴,“可您就大我十六歲啊..張相曾說二十年一代人,說起來,咱倆還是....”
“還是什麼??”
“咳咳,沒什麼,阿父,來,您吃茶。”
劉長又吃了一口,感慨道:“尚方一定會有成果的,不過這東西就是這樣,不可能段時日內完成,不過你也不要擔心,你看現在,太尉都住進尚方裡頭去了,尚方都不敢偷懶了...”
想到這件事,劉安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太尉有很多想法,整日纏著陳公,讓他為自己完成,陳公可沒少與我訴苦....太尉看了火藥後,想讓他將火藥做成可以埋在地裡,被人踩中後會爆炸的,還讓他將火藥做成延遲爆炸的,可以丟出去的....他還想讓陳公給他做一個能飛起來投放炸彈的...”
“陳公都快哭了,對我說,太尉的要求是越來越離譜,不過,倒也不是完全無用,太尉給了他們很多的想法,給了他們很多的靈感,即使做不到太尉所說的那個程度,也能做出很多有奇效的東西...”
“他們就嘗試用風箏一類的東西來帶著炸藥進行轟炸...”
劉長的眼裡滿是驚訝,“我這師父啊,真的不是凡人,果然沒有取錯的外號啊,這也太強了....他要是再活五十年,我都不敢想象戰爭會變成什麼樣子...大漢再去攻打其他地方,那簡直就是降維打擊...”
父子倆又感慨了片刻,劉安這才問起了阿父前來的原因。
“哦,是因為隴西的事情,你也聽說了吧?那群犬入的,看來武最的事情已經被他們給遺忘了!”
“你不是會寫文章嗎?我想讓你來負責這件事你去聯係禮部,來杜絕這些祭祀,你儘管放心去辦,就算辦不好也沒有關係,我不會怪你的,你不要擔心,頂多揍你幾頓而已....”
劉長將事情吩咐給了他,也不等劉安的回答,起身就要離開。走到了門口,劉長忽然停下了腳步,猛地轉過身來。
“你這裡的茶為什麼跟滇國上貢給我的茶一模一樣??”劉安瞪圓了雙眼,“阿父...我....您聽我解釋...”
“我就說我的茶怎麼那麼少,原來是有家賊!!!”很快,太子府內再次傳來了劉安悲憤的喊叫聲。
“劉賜!!!”
ps:沒有本章說,寫的很痛苦啊.....沒有可以借鑒的東西了!!
有的人死了,但沒有完全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