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追遠坐在了地上,雙手輕輕揉捏自己的太陽穴。

第一次操控死倒,他有些累,需要儘快放鬆舒緩,因為接下來,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不出意外的話,他將迎來自己最大的一次透支。

這種透支,大概率會對自己身體造成比較嚴重的損傷。

他清楚地知道,但他還是決定這麽做。

因為他生氣了。

一種對他而言,很寶貴的情緒。

這時,女孩和女人一齊對著他,跪了下來。

見狀,李追遠揮揮手,卻毫無效果。

他已經解除了對她們的操控,按理說,她們現在應該站著不動,亦或者,一個回米缸一個回床上。

李追遠無奈地站起身,母女也站起身。

李追遠走到桌旁,在自己原先的位置坐了下來。

女孩和女人也起身,跟了過來,然後都在李追遠右側,坐了下來。

原本,譚文彬正昏睡在那裡現在,他等於被一左一右,狠狠夾在了中間。

對此,李追遠也懶得去調整了,這樣至少能確保熟睡中的彬彬不會摔倒不過,坐下去的她們,臉上的神情和動作,開始了輕微扭曲,這似乎預示著某種失控。

李追遠雖然不明百其中原理,但大概清楚該如何應對:

「放心,答應你們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現在,請你們再忍耐一下,周庸隻是被人指使的一把刀,你們也不希望放過那個,真正導致你們受此折磨的罪魁禍首吧?」

女孩和女人聽到這話,又都安靜下來。

「潤生哥,把周庸先控製打包,做完了叫我,我先眯一會兒。」

「好嘞,放心吧,小遠。」

此時的周庸,被潤生卡在了牆角,黃河鏟固定在對方脖頸位置,將其物理困住。

現在的他,已經很虛弱了,雖然還在試圖用手撥開鏟子,可力氣太小,

無力反抗。

潤生走到麻袋邊,將回魂筐與歸鄉網取出,攤在了地麵。

掏出自己的那盒印泥,十指依次按壓後,按照特定步驟,做起了手勢,

依次抓取歸鄉網的各個位置,最後,十指緊扣網繩,雙手合什,猛地一拍,

這樣,歸鄉網上就均勻對稱塗抹好了紅色印記,功效就能確保發揮。

整個過程,很流暢,很有儀式感,也很具備觀賞性,就是缺乏了實用性畢竟,不是每個死倒都能站在那裡不動,給你充足時間準備好器具。

當然,潤生也想像小遠那樣,指尖一抹紅泥,隨手往上麵一塗,器具就能「開光」。

他也試過,但沒成功,小遠的簡單隨意,是建立在計算上的,小遠知道該抹哪裡該抹多少,小遠也教過他,但他算不過來。

依次在回魂筐和歸鄉網上完成準備工作後,潤生將回魂筐扣在周庸頭上,往下一拉,將其整個括進去,接著再用歸鄉網對其裹了一圈,簡直把周庸包成了一個粽子。

最後,潤生還拿出小遠親自畫的符紙,貼上周庸腦殼。

一貼一個變色,撕下來再貼新的,繼續變色,連續撕貼了七張後,潤生這才停了下來,算是完成了最後一步儀式。

對此舉動,連周庸那渾濁的眼眸裡,都好似流露出了些許迷茫與疑惑李追遠告訴過潤生,自己畫的這符紙沒什麽用,但潤生不信,他認為小遠在謙虛。

打包好後,潤生背過身,以背屍的方式,將周庸背了起來。

這時,譚文彬醒了。

他覺得自己好疲憊,仿佛身體被掏空。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睜開眼,看了看貼著自己左邊的女孩,又轉過頭,看了看貼著自己右邊的女人。

他覺得自己還沒睡醒,還在夢裡,就閉眼重新伏了下去。

很快,他再次睜開眼,看了看左邊,又看了看右邊。

咽了口唾沫。

猛地坐起身,剛準備發出尖叫,嘴巴就被潤生的手捂住。

「嗚嗚鳴——·—」

「噓。」

譚文彬點點頭。

潤生拿開手。

譚文彬扭頭看去,恰好此時潤生側著身子去輕推李追遠,背上的周庸則和譚文彬貼了個臉。

李追遠醒了過來,見潤生已經準備好了,他也站起身,不過,還是關切地詢問道:

「彬彬哥,你還好吧?」

「我———-我怎麽了?哦,我沒什麽大礙,就是有點累。」」」

「你回山大爺家睡覺吧。」

「不,我還可以,還能幫忙。」譚文彬顫顫巍巍地站起身,終於脫離了束縛,然後彎下腰,開始大口喘息。

「彬彬哥,最近多吃點好的,補補。」

「嗯,我會的,我之前也沒想到自己身體這麽虛。」

「潤生哥,我們走吧。」

三人出了屋,走下小壩子。

隨即,屋內傳來鎖門的動靜,緊接著燈關了,月光下,廚房和臥室那裡,各有一道人影閃過。

因為周庸離開了家的範圍,女孩和女人就隻能回歸先前的位置,等待周庸的回家。

這,就是周庸想要維係的生活。

李追遠回頭,盯著壩子上的那口井。

「潤生哥,你待在這裡。」

「好。」

「彬彬哥,你還有力氣麽?」

譚文彬用力點頭:「還能。」

「辛苦你了。」

「小遠哥,沒事,相信我。」

李追遠和譚文彬重新走上小壩子,因為潤生背著周庸還留在外圍沒進來,所以屋子裡的女孩和女人並未再被牽引起來活動。

掀開井蓋上的鬥笠,拿起旁邊吊桶上的繩子,捆綁在了自己身上後,李追遠將繩子另一端,丟給了譚文彬。

「抓好它。」

「好。」保險起見,譚文彬將繩子也在自己身上繞了兩圈,做了個「搞定」的手勢。

李追遠左手拿著手電筒右手拿著自己那小一號的黃河鏟,下了井,一點一點地將自己放下去,一直到距離水麵半米時才停下。

井口邊,譚文彬將自己躺著卡在那兒,他雙臂現在無力,隻能把自己身體當卡槽。

在手電筒的照射下,李追遠看見井壁上雕刻的紋路。

腳下水麵裡傳來動靜,手電筒向下照去,可以看見水麵之下,有一條粗壯的水蛇正在遊動。

李追遠沒擔心這條蛇,因為它被困在水下,無法脫離水麵。

拿起黃河鏟,李追遠開始改動這裡的紋路。

井下很冷,但他卻熱得開始冒汗。

修改彆人留下的紋路,比自己重新布置,要難太多,推演量也更大。

但沒辦法,一是時間不允許,二則是,李追遠一時也很難湊齊布置這些的材料。

最重要的是,在保留人家布局的前提下,才能更容易坑殺到對方。

一個小時後,李追遠扯了扯繩子。

上方,卡在那裡身體雖然被勒得痛,但也算休息了一陣的譚文彬,開始發力將繩子慢慢拉出。

逐漸上升的李追遠,低頭看著腳下水麵。

那條水蛇還在,卻沒有先前那般活潑了,而且在手電筒照射下,水麵下的蛇軀,呈現出鮮豔多樣的色彩。

李追遠臉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這樣才對嘛,鏡花水月那種東西,還是太低級了。

來到井外,呼吸到新鮮的空氣,李追遠擦了一下臉上的汗,手背上感知到一股黏膩,手電筒照了一下,紅色。

「小遠,你流鼻血了。」譚文彬開始從身上找紙。

「嗯。」李追遠抬起頭,接過紙球塞進鼻子後,他自己解開了身上的繩子。

「小遠,你是不是太累了?」

「還好,沒事。」李追遠不以為意,這才哪兒到哪兒。

小心檢查一遍地上沒滴落血漬後,將鬥笠重新蓋回並口,將這裡複原。

走下小壩子,李追遠示意潤生可以走了。

來到那條小河旁,李追遠手裡拿著羅盤走在最前頭,一邊默念《柳氏望氣訣》一邊對潤生指出需要挖掘和墊高的點。

等走到那座橋時,李追遠癱坐在了地上,仰著脖子問道:「潤生哥,剛剛的都記住了麽?」

「放心吧,小遠,都記住了。」

「快點施工吧。」

「嗯!」

潤生將背上的周庸放下來,拿起黃河鏟就開始挖掘和鋪墊。

「小遠哥,我去幫忙吧?」

「不用了彬彬哥,你留下來再幫我處理一下鼻血,有些止不住了。」

「哦。好。」

潤生力氣大,黃河鏟又適合這種環境,他一個人乾,效率會更高,也不容易出差錯。

這邊,譚文彬好不容易才將小遠的鼻血再次止住,關切地問道:

「小遠,你真的沒事麽?「

「沒事。」

「所以,我們這到底是在做什麽?」

「有人陰了我們一手,差點把我們全部坑死,現在我在布置反擊。」

「好,我明白了。」

後頭地上,周庸還在蠕動。

譚文彬看著他,有些心有餘悸,哪怕先前還坐在一張桌上過,可他依舊對死倒感到害怕。

「彬彬哥,等這次回去後,我會教你一些對付死倒的方法。」

「真的麽,那太好了!」

然後,倆人異口同聲道:

「對你爸保密。」

「對我爸保密!」

說完,倆人都笑了。

潤生一個人不能當兩個人用,確實還是再需要一個幫手,先前的局麵很像是帶羊和狼過河的遊戲,自己和潤生必須有一個人得留在原地看著周庸防止出意外。

李追遠閉上眼開始休息,他很困。

正睡得香時,被搖醒:「小遠,小遠。」

李追遠睜開眼,眼裡全是血絲。

潤生有些心疼,卻沒開口勸阻,而是問道:「剛剛我都按照你說的弄好了,接下來怎麽辦?」

李追遠站起身,拿著羅盤走到橋下。

潤生護著他一起下來,生怕男孩一不留神摔倒被河衝走。

李追遠開始講述橋下要修改的地方,不需要動用大工程,依舊是在原基礎上小修改,潤生一個人拿工具就能搞定。

另外,李追遠也發現了,潤生哥雖然計算不行,但記憶力很不錯,每次自己說的,他都能記得很清楚,乾得沒紕漏。

「記清楚了麽,潤生哥?」

「記清楚了。」

「嗯。

李追遠應了一聲後,身子向前栽倒。

潤生眼疾手快,將他抱起回到岸上,對譚文彬吩咐了一聲照顧好小遠後,他就拿著工具,從側麵爬上了橋。

譚文彬這裡已經準備好清水和紙球了,但這次半昏迷狀態下的李追遠沒有再流鼻血,可其眼角處,卻有鮮血正在溢出。

「這—·——」

他先用水幫忙清洗,卻發現擦乾淨後很快眼角鮮血就又流出來,可這眼晴又不是鼻孔,他也不知道該怎麽止血。

隻能將李追遠的頭放在自己腿上,雙手幫忙按摩男孩的太陽穴,希望緩解一下他的疲勞。

「小遠,小遠———

李追遠再次被喊醒,睜眼後問道:

「潤生哥,你怎麽渾身是血——」

「小遠,我沒事,是你眼晴在流血。

「哦。」李追遠這才發現,自己視野裡一片腥紅。

他艱難地站起身,蹲到河邊,起水開始衝眼晴。

雖然依舊能看見鮮血在滴落,但視野好歹清晰了不少。

再回頭,看向潤生,發現潤生身上全是泥土和石灰,手腳也都有多處磨破了皮,滲出了血。

「小遠,你檢查一下。」

「嗯。

「來,我背你下河。」

潤生將李追遠背起來,走到河流中,李追遠抬起頭,他沒去檢查「施工細節」,而是直接查看風水格局。

連續抹了三次眼睛擦去血汙後,他確認了,這裡的風水局已經被自己改變。

「潤生哥,你做得很好。」

「接下來需要我做什麽?」

「潤生哥,你可以休息了。』

「那我們回我大爺家睡覺,我覺得你是真的撐不下去了。」

「不,我還有最後也是最重要的一項要做。」

「我來做吧。」

李追遠沉默了。

潤生明白了。

「那你,撐得住麽?」

「撐不住也得撐,我們的時間不多,他們最早,明晚就會來。」

風水格局分為兩種,一種是自然之象一種是人造之局。

自然之象長久,除非突然發生大規模的地形變化,否則能改變這自然之象的,隻有滄海桑田。

因此,古人通常都會把墓地選擇在這裡,藉助的就是這種自然之象長久。

人造之局就像是在河流中截網自己養魚,如果不去定時維護修補,一段時間後,漁網必然會被衝破,裡頭的魚也會重新入流。

這種小河流域的布局,很簡單,也很脆弱,白天查看時,李追遠就發現已經出現了偏差,也該到對方來修補的時候了。

當然,對方也可以不來修補,但至少得來查看「練習題」的結果。

所以,周庸其實被騙的團團轉,他以為的長長久久,其實一直都有階段性保質期,對方不來維護,他就會很快爛在河裡或者家裡,連帶著他的妻女。

總之,這件事拖不得,天亮之前,自己必須把一切布置都完成,然後再好好休息·—..養傷。

回到岸邊,李追遠在周庸麵前坐下。

入陰。

身邊的潤生和譚文彬都不見了,隻餘下周庸,他現在非常虛弱,像是一條上岸已久的魚。

這很好,因為李追遠現在也很疲憊。

雙方的虛弱的頻率,現在倒是很好匹配,很快,就完成了同頻。

這也讓李追遠有了一個新發現,那就是將死倒打得瀕死時,可以更容易完成黑皮書上的步驟從而操控它隻是這裡有個悖論,要是能輕易通過其它方式把死倒解決,那自己還費得著去操控它麽?

目前來看,維係一頭死倒是很難的,你得給它創造一個合適的存在環境並定期維護,還得時刻提防對方的背叛。

死倒的存在狀態,就注定它必然會反抗。

先前那對母女,在自己沒有直接鎮殺周庸時,就很快出現了失控跡象。

現在唯一例外的,是小黃鶯。

但小黃鶯是因為魚塘裡那個「它」的緣故,才獲得了更長久的存在,而且目前,李追遠也不清楚小黃鶯去哪裡了,或許----已經被那個它一起帶去了地下。

魏正道在黑皮書裡,自己也講的是這是對付死倒的一種強力手段,而非《馴養手冊》。

因為你無法指望一個一直處於煎熬折磨的東西,會對你具備長久的忠誠這一點,魏正道看得很明白,但魏正道那個朋友看得不明白,他倒是飼養成功了,但代價是把自己也變成了一頭死倒。

所以李追遠才覺得那家夥蠢得厲害,哪個馴獸師馴獸的目的是為了把自己關進籠子裡去?

「來,周庸,讓我看看,你的記憶。」

李追遠將手,放在了周庸額頭上,

他現在很累,所以無意去細品周庸在妻女生病後的悲慘哀傷畫麵,他快速跳過了這些,隻在幾個關鍵節點停留。

第一個,就是周庸趴在床邊哭泣亡妻時,窗外傳來的話語。

周庸跑出去了,但他沒找到人,那個人,隻留下了一封信。

信上說,自己能幫他把妻女留在身邊。

等女兒死去後,那道聲音又一次出現,周庸又出去了,還是沒找到人,

又是一封內容一模一樣的信。

妻女都死後的某天夜裡,周庸枯坐在屋子裡喝著悶酒,聲音再次出現,

他還是沒看見人,撿起屋外那封信打開後,發現信上描述了具體方法。

李追遠歎了口氣,不得不說,對方手腳很乾淨。

明明在做著壞事,卻不留一點痕跡和跟腳,這種行為邏輯,很像是柳奶奶他們。

這倒不是說柳玉梅也是壞的,而是他們這兩撥人,一直都在忌諱著某種東西,生怕牽扯上關係。

就比如這一夥人,明明在做著極為惡心的壞事,卻沒有真的臟手。

甚至,就算很可能是他們動手殺的女孩和女人,但對於久臥病榻的她們而言,那時的死亡反而是一種解脫,類似西方的安樂死。

殺她們時,她們不會產生怨念,反而會內心感激。

當然,這是因為她們不知曉,死亡後等待她們的是什麽-—」—--其實,要不是自己告訴了她們,她們的恨意,也隻會集中向周庸。

手腳,太乾淨了。

這就是對那種禁忌的敬畏麽?

這也是為什麽,當自己給黑貓提出方案時,黑貓會很驚:你們正道人士真的能這麽做麽?

原來,確實是有這一條正道規則的。

不過,李追遠並未因此而產生退卻的念頭。

對他來說,大不了事兒做完後,回家多抱抱自家太爺。

這周庸,也真是夠有意思的,就憑三封信,真就把家底子全拿出來去修橋布置去了。

但聯想到他家屋子裡擺的耶穌畫像,倒也能理解了,這人,本就迷信這類東西,屬於好忽悠的那種傻子。

寧可家裡日子過得拮據,也要把錢送給那些跳大神的騙子,還認為自己很聰明很睿智,覺得世人皆醉我獨醒,

李追遠強行打起精神,在周庸的視角裡,開口道:

「現在,我來說,你來看,我告訴你———-真相。」

魏正道黑皮書第三步:騙!

周庸的視角被重新撥了回去,回到了周庸看牌回家發現自己妻子死亡之前,周庸剛走近自家壩子,就聽到屋後傳來了對話的聲音:

「好了,他老婆已經被我弄死了。」

『弄死了好啊,一直不死,真耽誤事。」

「這樣等他回來看見後,他就會傷心死的,也方便我們進行下一步計劃「信準備好了麽?」

「好了,但是現在不留具體操作麽?」

「先不用,他女兒還沒死呢。」

李追遠強行撐起精神,繼續撥動視角畫麵,來到周庸發現女兒死之前。

同樣的場景,同樣的偷聽,甚至,隻是改了幾小處的對話。

不是李追遠不想把活幾做得更細致,而是他已經快支撐不住了。

他很清楚,這種強行粗暴修改記憶的方式,會導致周庸原本的記憶鏈條出現紊亂。

但凡換一頭正常的死倒,你都不能這麽乾,人暈乎一下後很快就能將錯誤的記憶當正常人昨晚做的夢一樣,驅散遺忘掉。

可李追遠相信周庸,因為他真的很好騙。

而且自己也是根據事實加以「改編」,是符合記憶鏈內在邏輯的。

繼續撥弄,回到妻女死後周庸坐在屋子裡喝悶酒的畫麵。

外頭,傳來對話聲:

「好了,我們把他老婆孩子都弄死了,現在可以進行下一步計劃了。」

「嗯,他真蠢。我已經把信丟在這裡了,他會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按照我們信中的吩咐去做。」

「你丟吧,他快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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