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文彬彎下腰,三兩下地就將鄭海洋背起。

這足以看出,他在努力做題之餘,也沒落下跟潤生學習專業基礎這一套標準流程動作,就是專用來背屍的。

快速奔跑下樓,來到醫務室,醫務室的門鎖著,醫務老師吃飯去了。

其實,就算門開著醫務老師也在,也幫不上什麽忙,這間醫務室的作用就是給學生量量體溫批一下請假條亦或者開點清開靈板藍根,連掛水都是讓學生去校外衛生院去掛。

李追遠提醒道:「潤生哥的三輪車在外麵。」

譚文彬馬上背著人跑向校門口,衛生院和學校就在一條直線上,很近,這個時候喊老師找車,還真不如用潤生的三輪。阿璃下了車,走到李追遠身邊牽起了手。

那一頭,譚文彬將鄭海洋放進車裡後,潤生馬上騎車趕往衛生院。

李追遠和阿璃避著人群慢慢走,來到衛生院門口時,潤生已經出來了。「阿璃,你和潤生哥先回去,我今晚有點事要處理。」

阿璃點了點頭。

「潤生哥,你送阿璃回去後,把我們家夥事帶來。」「中!」

「電視裡看的?」

「我覺得這個更有氣勢。」

「阿璃,書包裡有書還有卷子,你可以先看著。」阿璃坐上車,將男孩的書包抱在懷裡。

等他們離開後,李追遠走進衛生院,剛打聽到具體病房,身後就傳來一串奔跑腳步聲,是班主任孫晴帶著兩個老師跑來了。譚文彬背著人出校門的一幕,被同學看到,報告給了老師。

而此時,起初在教室裡情況很嚇人的鄭海洋,現在明顯好轉了過來,他正掛著點滴,同時,譚文彬拿著一個大瓷缸,「咕嘟咕嘟」給他喂水。

孫晴先去找醫生簡單詢問了一下情況,得知沒生命危險後也是舒了口氣,再走進來,看了一眼瓷缸,問道:「你這個是自來水?」

譚文彬點頭:「他口渴得很。」

醫院裡開水倒是能隨便打,但溫水很難弄,鄭海洋一直喊著要喝水,譚文彬隻能去水龍頭那兒給他接。「還要喝,還要喝。」

「不再緩緩。」譚文彬問道,「你都喝這麽多了。」「彬哥,我真的好渴。」

「好,我給你去打。」

又喝了兩瓷缸後,鄭海洋的臉色終於恢複了,不再是那種慘白,就是看起來有些浮腫。孫晴問道:「通知鄭海洋家長了麽?」

鄭海洋聞言,臉上當即流露出抗拒和憂慮的神色。譚文彬:「我還..」

李追遠:「通知了,他爺爺奶奶現在應該在來的路上了。

「那就好。」孫晴再次看向譚文彬,「我問過醫生了,鄭海洋沒事了,你現在回學校吧,晚上還有考試。」譚文彬嘀咕道:「考試哪有朋友重要。」

「譚文彬,你,現在,給我立刻回學校!」

年輕的班主任得時刻板著臉,不嚴厲的話學生就不會害怕。譚文彬有些不情願地站起身,一副很不想走的樣子。

「譚文彬,不管怎樣,你都不能自暴自棄,你爸媽還是對你期望很大的。」「是,老師。」

譚文彬倒不是不想回校考試,而是他記得鄭海洋昏迷時喊的那些話以及一開始那賊嚇人的反應他知道,自己要是回去考試,估計又得錯過什麽。

他努力學習不就是為了這個麽?

「彬彬哥,你回學校考試吧,考完試再過來看望。」「我……」

這話聽得,譚文彬幾乎篤定,等自己考完試回來,肯定黃花菜都涼了。

「孫老師,你也回學校忙吧,我家大人馬上就要來了,我在這裡陪著鄭海洋同學,等他爺爺奶奶來了我再走。」「小遠,你可以麽?」

「可以的,我家大人馬上就來了,有事我會打電話給學校的。」

李追遠接下來直接背出了校長辦公室丶孫晴所在的老師辦公室以及校門衛室的電話號碼。

孫晴點點頭,她晚上還有監考任務以及批改試卷任務,既然學生沒大礙了,她也就沒理由繼續留在這裡「譚文彬,你跟我回學校。」

「好的,老師。」譚文彬意拉著肩膀,跟著班主任離開了。

關門時,他特意用哀求的目光看著李追遠,李追遠卻背過了身。病房裡,就剩下兩個人。

鄭海洋笑著說道:「小遠哥,我沒事了,你也可以回家了。」他是知道,李追遠是從不上晚自習的。

「我沒通知你爺爺奶奶。」

「啊,真的麽,那就好,他們身體不好,我怕他們擔心。」「你剛剛是昏迷了麽,我指的是在教室裡時。」

「這.....我是忽然感覺好困,然後就低下頭,等醒來後,就發現自己被彬哥背著在衛生院裡跑,我好口渴,好想喝水,喝了水後,我就覺得自己沒什麽事了。」

「中間沒看到什麽,做過什麽夢嗎?」鄭海洋搖搖頭:「沒有。」

「再仔細想想,看看能不能回憶點什麽。」

鄭海洋努力思索,最後還是搖頭:「好像斷片了,真的不記得了。」「嗯,那你好好休息。」

李追遠將椅子搬過來,在病床邊坐下。

目前來看,鄭海洋確實恢複正常了,所以現在走陰也應該看不出什麽東西。主要潤生現在還沒來,李追遠對走陰也變得更為謹慎。

「小遠哥,我昏迷後,是有什麽特殊反應麽,還是說了什麽話?」有個王八,葬在海下;誰敢扒拉,死他全家!

李追遠回答道:「說點夢話胡話,也是很正常的。」

「小遠哥,我心裡還是不踏實,總是擔心我爸媽那兒……..

當下,海員工資高外水也高,但高收益的工作往往也意味著高風險。

「現在想這些有什麽意義呢,畢竟隔著這麽遠,你把自己照顧好,才是你爸媽最想看到的。」

「哥,你說得對。我發現你真的和我們很不一樣,有一種,長輩的感覺。」

李追遠閉上眼,他不喜歡這個評價。

「以後彆在我麵前說這種話。」

「哦,好,我知道了,我記住了。」

潤生來了,他背著一套器具。

「小遠,他怎麽樣了?」

「目前來看,沒什麽事了。」

李追遠將黑帆布抽出,再展開,然後走到病床頭,將布蓋在了鄭海洋臉上。

鄭海洋雖然很疑惑,但沒拒絕,甚至都沒問這是在做什麽。

黑帆布沒有任何反應。

這證明,鄭海洋身上沒有臟東西。

李追遠又抽出自己畫的符,貼在了鄭海洋腦門上。

嗯,沒變色。

看來,確實沒問題。

「小遠哥,這是…………」

先前蓋布時,他覺得沒什麽,但任何正常人看見有人給自己腦門上貼符紙,都會感到莫名害怕的。

「本地習俗,跟拿針叫一下的效果一樣的。」

「哦,這樣啊。」鄭海洋舒了口氣。

李追遠坐回椅子上,他嘗試以最壞方向去進行推演。

鄭海洋父母出事了,作為親人,心有所感,可要是心有所感是這種激烈的表達,又未免太過嚇人了。

到底是什麽樣的東西,詛咒你死全家,就真能隔著大海,影響到和你有血緣關係的親人?

譚文彬考完試就趕來了,一進門就急切地詢問道:「我錯過什麽了嗎?」

潤生搖頭:「沒有。」

譚文彬不信,看向李追遠:「小遠哥?」

李追遠也搖頭。

最後,譚文彬又向鄭海洋確認了,這才舒了口氣,心有餘悸道: 「還好,沒出什麽事。」

鄭海洋很感動地說道:「彬哥,不好意思,讓你擔心了。」

「額…………」譚文彬有些心虛地避開視線,伸手拍了拍他胳膊,「我們是哥們兒嘛,應該的。」

晚上,孫晴又來了一趟,再次確認沒事。

當她問起鄭海洋爺爺奶奶時,李追遠回答說是回家煮飯帶過來。

見病房裡還有這麽多人在,孫晴也就沒懷疑,離開了。

鄭海洋想出院,為了證明自己確實沒事了,他還下地走了走跳了跳。

譚文彬就去給他辦出院,剛出去沒多久,他就把李追遠喊了出來。

「怎麽了,彬彬哥?」

「我剛在下麵看見鄭海洋的爺爺奶奶了,他們也在辦出院,拒絕醫生留院察看的建議,說是怕孫子回去後看不見他們會著急。

小遠哥,這事兒也太邪門了,一家人都出了事,那海洋他爸媽豈不是..「這種話,不該由我們說。」

「哦,也是。那繼續給海洋辦手續?」「嗯,讓潤生哥送他回家吧。」

當晚,李追遠是坐在譚文彬後車座上回的家,潤生回來後簡單形容了一下,鄭海洋和他爺爺奶奶彼此都不知道對方去過醫院。

第二天,鄭海洋又神色如常地回來上課了。

月考的各科成績也在逐步公布,昨日下午起,各組老師在監考的同時也在批卷子,比較麻煩的其實是分數統計,不過可以發去低年級,讓學弟學妹們幫忙算分。

班主任孫晴的語文課上,開始發語文試卷,喊一個名字報分數,然後該同學上來領卷子。語文是一門很神奇的科目,神奇在於哪怕你倆月沒來上課,可能考得也不見得比上一次差

但同時,它也是一門很難通過直觀努力快速提升的科目,排除偶爾特殊情況,班級學生的語文成績往往會在各自的分數段裡很穩定波動。

譚文彬拿到卷子後顯得很開心,因為他打破了詛咒,分數跳段了。

原本,他的語文成績屬於班級偏下,現在變成中等,文言文題目,他這次全對。這全是魏正道的功勞。

他在看《江湖誌怪錄》,但看得很慢。

李追遠當初看這本書時,因為字寫得好看所以很是享受,一天能輕鬆看好幾卷。

譚文彬則必須一頁一頁地慢慢啃,因為裡頭太多生僻字和生僻詞他不知道什麽意思,隻能拿著字典不停地翻注釋做筆記。最後報的是李追遠的成績,當分數出來時,全班都發出了驚呼,因為這分數,距離滿分隻差幾分。

這可不是小學語文,高中語文有些題是必然要扣分的,比如作文,扣分少就是優秀作文能拿到這個分數,基本就證明客觀題部分全對

孫晴笑著說道:「其實,我們幾個閱卷老師也頭疼了挺久,給滿分挺不合適的,但想找其它地方扣分,也挺難的,李追遠同學這張試卷雖然沒拿滿分,但答得很完美,他的字,也寫得很好看。「

「好了,來,我們開始講卷子上的題。」

孫晴沒把卷子遞給李追遠,直接拿他卷子開講。

譚文彬把自己的語文試卷往中間推了推,意思是我們一起看。做完這個動作後,譚文彬又覺得很多餘。

而且,讓小遠看自己的試卷,他有種極大的羞恥感。「哥,你是怎麽考的?」

「套公式就好了。」李追遠指了指閱讀理解題,「你不用在乎原作者的看法,隻需要去揣摩出題者的意圖。」畢竟,就算原作者自己來寫自己文章的閱讀理解,都大概率拿不到滿分。

譚文彬撓了撓頭:「我好像懂了一點了,感覺,和我以前想的不一樣。」「要學會考試。」

這邊,李追遠在和譚文彬竊竊私語,孫晴就在前麵站著,卻也沒批評阻止。不過,很快,譚文彬就發現小遠麵色暗了下來

因為老師把李追遠的作文,當範文,給全班朗誦。

聽完後,要不是發現小遠哥臉色不對勁了,譚文彬都想由衷感慨一句:你媽真好。但他還是問道:「哥,作文怎麽寫?」

「格式工整,開頭結尾寫華麗點,中間分段嚴謹,字再寫得好一點。」「就這樣?那情感表達呢?」

「閱卷老師能花十秒看完你的作文都算敬業了。」「我!」

孫晴皺眉瞪過來。

譚文彬馬上揮手低頭道歉,然後繼續湊到李追遠麵前,激動道:「哥,我感覺我悟了。」下課後,班上同學開始向這裡聚集。

之前,大家隻是聽說神童的傳聞,這次是終於親眼所見了。

譚文彬撐開手,示意大家讓讓:「都給老子散開,彆影響我小遠哥呼吸新鮮空氣!」他這個班級混不吝大王人設,確實成功驅散了人群。

下一節課是數學,閆老師也是一進來就報分數發卷子,李追遠滿分。全班同學再次行注目禮。

這次數學,其實還是有點難的,而且高三剛開學一個月,老的知識點還沒複習到,很多學生都忘記了。閆老師:「譚文彬,你這次考得不錯,繼續努力。」

譚文彬臉上樂開了花,他這次數學居然考了個中遊偏上的分數。

這對於正常中遊學生來說不算什麽,正常發揮好就行,但對於下遊學生而言,不亞於推倒柏林圍牆。

因為理科題目對於下遊學生而言,很多時候不是難不難會不會做的問題,而是連題目都看不懂,你想嘗試寫些東西,都無從下手。

「我說呢,這些題目我感覺眼熟,嘖嘖,確實也對我殺熟了,但好歹留了一份情麵。」接下來的課,繼續發卷子。

輪到英語課時,原本大家都麻木的目光,在聽到英語分數出來時,都流露出了驚訝。

蘇老師笑著解釋道:「因特殊原因,李追遠同學聽力題沒做,其它題滿分。另外,成績排名出來了,李追遠同學這次月考斷層式全校第一。

好了,接下來我們講卷子。」李追遠默默拿出魏正道。

外語下,似乎更話合集中注意力看書,像是放著一個合話的背景音樂下午第三節課結束的課間,李追遠去上廁所,譚文彬陪著去。

「哈哈,哥,我今晚回彬彬家。」

這次成績出來了,他總分名次在全年級中遊偏上。「好的,彬彬哥。」

譚文彬捏著嗓子唱道:「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呀~」

他已經計劃好了,回去後得先哭喪著臉,誘導自己母親安慰。

同時,還得在父親解下皮帶準備動手前,將卷子和成績單狠狠地甩在他譚雲龍臉上!不對

要不要先挨一皮帶,好加深一下父親的愧疚?

總之,零花錢,得加!

回到座位上,李追遠伏在桌上打盹。

他晚上回去後還得學畫畫同時研究侏儒的東西,不能把精力都放在看書上。班長周雲雲走到課桌前,看著譚文彬。

譚文彬雙臂枕著頭,靠在後座,正愜意地幻想著。周雲雲走到門口,等了一會兒,沒見人出來。

隻得重新走回來,繼續看著譚文彬。

譚文彬這次注意到她了,問道:「乾嘛?」「出來一下。」

因小遠哥在睡覺,坐在裡頭的譚文彬直接單手撐桌麵,翻了過去。他們倆一出去,班上不少同學都開始竊竊私語。

出去後,倆人靠著走廊牆站著,附近經過的同學也都投來特彆的目光周雲雲有些局促道:「想請你幫個忙。」

「幫忙,好說,來,給爺笑一個爺就幫你。」

周雲雲氣得胸口一陣起伏,卻又越發覺得好笑,嘴角不自覺地無法並攏。「說吧,啥事兒。」

「就是這個,這些題,你能不能請李追遠同學幫我做一下。

周雲雲將一個本子遞了過來,譚文彬接過來翻了翻,題目不多,就七道,四道數學三道物理。「這些題型,我小遠哥給我的題目本上都有,而且更複雜。」

「有多少?」

「好多本呢,數理化都有。」「那能..借我麽?」

越是學習好的學生越是清楚,專業刷題到底有多管用,尤其是在當下這個教輔資料很稀缺的時代。最重要的是,譚文彬的進步,更是證明了這些題目的含金量到底有多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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