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七爺沒有理睬那焦急的謝家管事,而是慢吞吞地拿起麵前的茶碗放在嘴邊,隻不過入口卻是醇香的糯米酒。
“七爺。”謝家管事忍不住又喊了一聲。
謝七爺這才皺起眉頭,極不情願地吩咐小廝將躲出去的美妓叫回來,好聲好語地將嬌娘安撫了一番,這才搖搖晃晃的起身。
謝家管事看著謝七爺這般模樣,不禁暗自歎息,不過才二十歲的人,身子就快被酒色掏空了,怪不得老爺每次見到七爺都會生氣。
馬車停在謝家門口。
“七爺,”小廝提醒道,“要不然咱們先去換身衣服。”
謝七爺伸了個懶腰,剛要答應,旁邊的管事忙道:“可不能再耽擱了,老太爺還在堂屋裡等著呢。”
謝老太爺很少過問家中事,這次是真的動了怒,七爺遲遲未歸,就像又在老太爺頭上放了一把火,火燒旺了,整個謝家誰也彆想好過。
小廝給謝七爺簡單整理了衣袍,謝七爺站在院子裡,被冷風吹著,好似也清醒了些,走路總算也多了幾分力氣。管事終於暗暗鬆了口氣。
隻不過,才沒過多久,好好走路的謝七爺就又停下來,一雙眼睛盯著東屋裡堆著的箱籠,不禁開口:“這是要做什麼?”
管事雖然心中焦急,卻也隻能回道:“這是要送去京城的年禮。”
謝七爺揚起眉毛:“給開封謝氏的?”
管事應聲。
謝七爺露出一抹怪異的笑容:“祖父和父親可真是周到,我記得為了慶賀謝家和淮郡王結親,才送去了一批,這才過了幾個月……”
管事抿了抿嘴唇,有些話不該他回應,但……
謝七爺繼續向前走去,輕飄飄地撂下一句:“現在就賭淮郡王會承繼大統?未免太早了些,就算淮郡王將來成事,謝氏那位娘子就會被封後?”
管事一顆心都要從嗓子眼冒出來。
彆看謝家拚命想要靠上開封謝氏,甚至私底下說自己是開封謝氏的旁支,但是絕不敢議論淮郡王。
淮郡王的父親是當今官家養子,官家沒有親生的子嗣,日後會讓養子承繼大統。但那位隻要一日沒有坐上皇位,就還會有變數,這裡的爭鬥,不是謝家能摻和的。
要知道,但凡有關皇嗣的爭鬥,賭注可都是全族老小的性命。
幸好周圍沒有旁人在,管事安撫著自己,不過謝七爺下一句話,直接讓管事的臉色又變了。
“也不知道那位要嫁去皇族的謝娘子,有沒有我那死而複生的‘十妹妹’厲害。”
“哎呦,”管事終於忍不住,“我的七爺,一會兒您可彆亂說話。”
謝七爺卻不在意,謝家能不能攀上開封謝氏他不知曉,但是在那之前,要想想怎麼解決自家的麻煩才是正理。
謝老太爺院子裡,兒孫站了一地,但屋子裡卻異常安靜。
謝老太爺抬起眼睛環看一周,最終目光落在謝大老爺身上:“衙署那邊有消息了嗎?”
謝崇峻臉色略顯得陰沉:“巡檢衙門在杜家查到了幾百斤青白鹽,永安坊其他人家,也發現了少量的青白鹽,好在數目不多……”
謝老太爺一掌拍在桌案上:“你不是說過,楊家那邊沒事嗎?怎麼會讓巡檢衙門找到這些證據?數目不多也是查出來了,巡檢衙門就能拿著這個將永安坊裡裡外外翻個遍。”
謝崇峻是謝氏族長,在族人麵前格外有威嚴,現在當著這麼多人被父親訓斥,多少有些掛不住臉。
謝二老爺謝崇海忍不住插嘴道:“爹,這事怨不得大哥,這才過去兩日,誰也沒料到賀檀動手那麼快。”
謝老太爺瞪了二兒子一眼:“我早就提醒過你們,彆小看賀檀,他不光能調動賀家人手,還有王家為他鋪路。不然他能安然來到大名府?”換個人早就丟了官職,那些武將的本事謝老太爺是見識過的。
謝崇峻有苦說不出,賀家能調動的人手,他已經讓人盯著了,可這事是從楊家內宅鬨起來的,賀檀帶人去楊家之前,他們沒聽到半點風聲。
謝崇峻道:“楊家的案子沒那麼簡單,那麼快就找到了證據,就像是他們自家人特意奉到賀檀麵前的,楊明經在此之前剛升任了坊副使……”
謝老太爺皺起眉頭:“你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楊明經會為了一個坊副使害了親爹?”
謝崇峻想了想,話到嘴邊還是沒開口哦,他打聽出的消息,這件事與那“謝氏”脫不開乾係,人人都說是謝氏在報複楊家,可他卻又覺得不可能,一個女眷能有這樣的手段?
可他又委實對“謝氏”不了解。
“謝氏”隻是他們買來的一具屍身,誰會去費力打聽一個死人的來由?
當時為了穩妥起見,他特意吩咐管事找了個牙婆去辦,誰知道就是這麼謹慎還是出了事。
早知道,隨便找個下人,報個急症,讓她甘願殉死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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