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琰沒說話,而是走上前看著兩匹神駿的棗紅馬,伸手摸了摸其中一匹的脖頸,棗紅馬沒有躲閃,顯然性子不烈。

桑典不再詢問,直接將韁繩交給謝玉琰,謝大娘子方才這模樣,就像是懂騎術。

於媽媽忙讓人去拿腳凳,謝玉琰轉頭看向桑典。

桑典也不知道怎麼的,在這種目光下,下意識地向前屈腿,紮了半個馬步,垂手手心向上。

謝玉琰踢起裙角,腳在桑典手上借了一下力,利落地躍上了馬背。

拉起韁繩,謝玉琰看向驚訝的張氏:“娘,慢慢走,不用著急。”

說罷驅馬向山腳下而去。

張氏望著謝玉琰的背影,喃喃地道:“阿琰不知還會些什麼。”

“我們家是積了什麼福,才能娶來這樣的媳婦。”

於媽媽在旁邊笑道:“娘子您心善,自然有好報。”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話放在楊氏族中,真是再恰當不過。

“走吧,”張氏道,“彆讓阿琰等著急了。”

馬車是坐不得了,她們又不會騎馬,隻能步行。張氏腦海中再次浮現出謝玉琰上馬那利落的動作,那得是多熟練才能做得到。

“我現在真覺得阿琰出身不同尋常。”

張氏卻並不擔憂,反而為謝玉琰歡喜,誰不想找回自己的親人?到時候是不是還留在楊家,也全憑阿琰自己做主。

……

王晏遠遠看著謝玉琰騎馬到了山腳,這是真正會騎術,而不是女眷踏青學到的皮毛。哪家的女眷會將騎術學成這般?

這些事,即便他開口詢問,她也不會說實情。

還有太多疑問。

她從哪裡來,這些年都遇見過什麼事?為何回到這裡?來做些什麼?

之後會不會再離開?什麼時候離開?

她表麵看似淡然,其實心中留有執念,否則做事不會這般果決。利用賀檀的身份和目的,精準地向楊家、謝家下手。

她說是為了在大名府做買賣,其實不然,一個買賣人不會有那麼大的野心。

借由工匠的手獻出焦炭煉鐵的法子,不可能隻為坑騙那七千貫錢。

她從一開始花心思做藕炭,興許就是為了這個。

為了能順理成章地將焦炭煉鐵推到眾人麵前。

前朝古書確實有用焦炭煉鐵的記載,卻沒提及過用爐窯製焦炭。她故意將重點落在焦炭煉鐵上,再用三河村的石炭做文章。讓眾人以為,之所以能有精良的焦炭,都是因為燒製焦炭的石炭足夠好。也就不會有人追問,為何她會用爐窯製焦炭?

他們離開大名府之前,她就已經利用楊家的窯燒製焦炭,卻沒有與他們透露一言半語。

她從沒想過,真正依托他們達到目的。

她了解的是大梁朝廷政局,知曉現在的朝廷會將鹽鐵司牢牢掌控在手心,沒有人敢在這上麵動手腳。

無論鹽鐵司有沒有王家人,都不會隱瞞此事。

大梁能利用石炭製焦炭來煉鐵,對兵械、甲胄大有裨益。也就是說,換做誰來了,這一樁都能直達上聽。

不烙上賀家、王家的印記更好,這樣也就不會陷入兩黨爭鬥之中。

延和殿廷辯時,大家都會想方設法隱瞞自己真正的目的,免得在政爭時被人抓住要害。到時無論是不是好的諫言,都會被對方一致攻擊、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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