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現在是徹底放開了,除了堅持上朝,政務上的事兒,幾乎都交給了好大兒。

他也確實沒那個精力了!

若不是為了鎮住場子,朱棣甚至連早朝都不想上。

不過,朱棣雖然老了,卻並不糊塗,嚴厲督促南民北遷國策加施行。

戶部的夏原吉很讚同,吏部的蹇義繼續和稀泥,儘量順著朱棣,其他官員亦如是。

不管心裡作何感想,麵上都很聽話。

生怕走在朱棣前頭,亦或被朱棣帶走。

他們知道朱棣挺不了多久了,都選擇暫時妥協。

……

日子一天天過著,不知不覺,秋去冬來,萬物蕭索。

朱棣整日一身玄色棉袍,穿的厚厚暖暖,也不顧及什麼形象,就連早朝上也是這一身。

他極少穿龍袍,但身上散發出的帝王氣勢更足了。

這是他自信的體現!

皇帝就是皇帝,不是靠那一身衣裳,也不是靠那一把椅子。

這天,下雪了。

早朝散後,李青被單獨留下,朱棣邀他吃火鍋。

~

“李青,朕覺得時間真不多了,你說到時候讓不讓藩王來呢?”朱棣抿了口酒,問。

李青放下酒杯:“來有來的好處,不來有不來的好處。”

“你這話跟沒說一樣。”朱棣翻了個白眼兒,“其實朕是想讓他們來的,越是大方,藩王越是老實,反之……唉,皇帝的誘惑太大了。”

“倒也沒你想的那麼大。”李青道,“造反的代價有多大,他們心知肚明,眼下朝堂雖爭鬥不斷,但局勢安穩,軍隊無異心,藩王又無護衛,他們不會放著好好日子不過,提著腦袋造反。”

“說的也是,那就讓他們來吧。”朱棣有些憂慮,“朕唯一的牽掛就高熾,他這個人……輔政、治國,都是一把好手,唯獨心腸軟,手段不老辣,更無帝王霸道;

朕是真怕這千辛萬苦開辟出的路,被他給堵上了。”

“我會幫他。”李青保證,接著,笑著寬慰:“再說了,不是還有皇太孫的嘛,今日,你們父子聯手,他日,他們父子聯手,這不正是傳承嗎?”

“傳承……說的好啊!”朱棣深以為然,出神道,“這些日子,朕又做夢了。”

“是美夢吧?”

“嗯,美夢。”朱棣笑著說,“這二十多年來,就這段時間才感到真正的放鬆,快樂。”

李青也笑了:“所以皇上你更應該按時吃藥,接受治療,好日子才開始,不得多享受享受呀?”

“哦?哈哈……”朱棣笑罵,“反正都要一死,多活一天少活一天有何打緊?

若為了多苟活一兩天,吃苦受罪,弄得身心不快,豈不是本末倒置?”

他挪動了一下身子,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我呀,還按以前的生活節奏,以往如何,現在還如何,

朕天命將近,你一個凡人又能有何作為?”

李青默了一下,沒有再勸。

正如之前師父張邋遢說朱允炆:腿長在你身上,路該怎麼走,如何走,你自己選擇,這是你的權利,沒人有資格給你做決定。

李青沒資格替朱棣做決定,人生在世,就圖個開心,尤其是生命的最後關頭。

外麵的雪越下越大,殿內的爐子越燃越旺,食材鮮香四溢,聊著天兒,吃著肉,喝著溫酒,怎是一個美字了得。

兩人認識了數十年,表麵上是君臣,實則是朋友。

李青沒有文臣那一套,也沒什麼忠君思想,和朱棣相處時,一向很隨意。

朱棣也喜歡這樣的李青,那種唯唯諾諾,說著違心奉承話的臣子,他是咋瞅咋不順眼,還是喜歡姚廣孝、李青這樣的人。

“時間過得真快,老和尚都走六七年了。”朱棣感慨,“不過也好,等朕下去了,也不怕寂寞。”

接著,睨了李青一眼,“你這廝倒是挺能活,看你這模樣,再活個十幾二十年都不成問題。”

李青訕笑,還真怕朱老四要帶他走,儘管可能性不大。

“我醫武雙修,又不似皇上這般操勞,打仗也都是監軍,沒吃過啥苦。”李青謙虛道,“不過十幾二十年倒是誇張了,頂多也就七八年。”

“是嗎?”朱棣揶揄,“那你敢不敢摘掉麵具?”

李青佯作不滿:“皇上,你這不是在我傷口撒鹽嗎?

怎麼說,我李青,在當年也是十裡八村的俊後生,為了大明,我是流血又流汗……”

“打住。”朱棣頭大,打斷他的滔滔不絕,“沒讓你自我表彰。”

李青:“……”

朱棣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聊起了其他,二人聊海上貿易,聊關外局勢,聊未來的大明……聊得不亦樂乎。

~

朝堂很平靜,隻有朱棣一種聲音。

平靜的日子過的很快,轉眼到了過年。

大年初一,奉天殿廣場。

朱棣照例發紅包,這次沒有畫大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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