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鐵生走了(求月票)
郝運趕去醫院慰問了一番史鐵生的遺孀和家人,並且派了一些人手參與到後事的籌辦當中。
中國作家網發布了首都作協的訃告。
訃告稱:「多年來他與疾病頑強抗爭,在病榻上創作出了大量優秀的……他為人低調,嚴於律己,品德高尚,是作家中的楷模。他的去世,是我們的重大損失。我們將在充分尊重家屬意願的基礎上進行後麵的安排和紀念活動。」
黑米圍脖也出了一條公告悼念史鐵生。
這是黑米圍脖自發推出的一項功能,如果某個時段有對社會和人民貢獻很大的人去世,就會出一個悼念標識。
史鐵生在某些人看來,或許隻是一個「小眾」的作家,但是在文學水平江河日下的現在,他的文字卻因為有著強大的感染力,成為文壇不得多得的風景線。
完全符合黑米圍脖悼念要求。
最重要的是黑米圍脖的幕後老板是史鐵生的榜一大哥。
郝運曾經有段時間特彆迷茫。
他走出了村莊,成了一個有見識的井底之蛙。
然而,這種見識並沒有立刻變成他奮鬥的驅動力,而是陷入了一種「我爸為什麽不是有錢人」丶「為什麽我夢寐以求的生活彆人卻可以輕鬆獲得」的憤世嫉俗。
這種憤世嫉俗,在魚龍混雜的中專學校,甚至有可能成為他墮落的理由。
幸運的是他至少還沒有放棄學習。
當他在課本上讀到那篇《我與地壇》後,終於算是從迷茫之中走了出來。
郝運喜歡電影《活著》,但是見了《活著》的原著作者他也並沒有多麽激動。
莫言在文壇的地位或許比餘華丶史鐵生都高,但是郝運卻並不喜歡他的文字,對他這個人也沒什麽感覺。
唯獨見到史鐵生。
就覺得見到了一個把他從迷霧之中引領出來的智者。
文無第一,說的是文章的好壞很難分出誰第一第二,因為每個人的審美和評價標準不同。
那麽,在郝運如果覺得史鐵生是最好的作家,那他確實就可以蓋過其他任何人。
2011年1月4日,是史鐵生60歲的生日。
他沒有來得及吃上生日蛋糕,不過這天下午,在首都798藝術區,他的朋友們依然來參加他的生日聚會。
郝運低調的出席了「人生最後的聚會——史鐵生追思會」。
隻是不管他多麽低調,隻要出現了,自然就難逃利眼的媒體記者。
他瞬間就陷入了媒體記者的包圍當中。
「郝運,請問你是來參加史鐵生追思會的嗎?」有記者迫不及待的問道。
「是的。」郝運點點頭。
「你和史鐵生是朋友嗎,你們為什麽會有交集。」媒體記者來了精神。
一個殘疾人作家,一個享譽國際的知名導演。
哦不對,好像郝運也是作家來著。
他不僅在歐美是暢銷書作家,在國內也一樣如此,最近還出版了《長安十二時辰》《催眠大師》等作品。
即便不看他出版之外的成就,他也是個知名作家。
而且前不久他還拿了米果的星雲獎。
這是華人第一次獲獎,在內地其實也被瘋狂報導了好幾天,熱度到現在都還沒有徹底消散。
隻不過郝運在其他領域的成就更加耀眼,所以大家就很難去正視他在文學方麵的成就。
「對,我和史鐵生是朋友,幾個月前還探望過他,沒想到……」郝運不勝唏噓,他之前還想著過幾年給史鐵生做個人傳記電影呢。
沒想到隻是幾個月時間,故人就已經凋零。
世事無常,不外如是。
「聽說黑豆傳媒已經購買下史鐵生作品的所有版權,是因為你們的朋友關係嗎?」
記者這樣懷疑很不禮貌,但是可以理解。
影視版權這東西動輒就十幾萬甚至上百萬,更何況是所有作品的影視版權。
「購買版權是公司行為,和個人交情無關,如果說個人交情的話,我給史鐵生寫了一個劇本,本打算國外的事情結束了之後拿給他看,詢問一下他的意見……唉……」
郝運真的很惆悵。
很是可惜這位新朋友,都沒見幾次麵的居然就陰陽相隔了。
「劇本大概什麽時候拍,你會出演嗎?」
媒體更來勁了,沒想到史鐵生去世,居然有人要給他拍傳記電影。
換做是個普通導演,或許有人會說蹭熱度。
郝運絕對不會。
他在好萊塢那邊的頒獎禮上說明年要拍三部電影,國內這邊也有報導。
大家都知道他的電影拍攝檔期排的非常密集。
「鐵生他演不了,鐵生沒他這麽帥,郝運演我還差不多。」熟悉的聲音傳來,郝運轉頭就看到是餘華。
餘華穿著一身黑色的衣服,臉上帶著一點兒笑容,但是眼睛裡噙著的淚出賣了他內心的悲傷。
大概是不管怎麽擦都擦不乾淨。
郝運和他握了握手,又去回應媒體的提問:
「不確定會不會出演,也不確定什麽時候拍,隻是劇本已經寫好了,劇本要讓他的家人,還有朋友都看看,沒有問題之後再開始拍,不好意思,各位,我今天隻是史鐵生的朋友,不是明星,請大家放我們過去。」
媒體獲取到了足夠的信息量,也不再纏著不放,任由史鐵生和餘華離開。
「給你說個事,或者說想請你幫個忙……」
一邊走一邊說。
餘華把郝運當成史鐵生的朋友,沒有拐彎抹角做鋪陳,三言兩語就說完了。
「這個事比較難辦啊,要不讓我試試?」
「咱們儘點力就好,其實鐵生根本不在乎這個,生死他都看淡了,更何況是這種身後虛名。」
兩人走進追思會現場就沒辦法再商量這事了。
場內已經有不少人了。
大家都穿著平時穿的衣服,就好像不是參加追思會,而是參加一個朋友平常的聚會那樣。
而且,也沒有請太多的人。
很多平時和史鐵生關係很好的人,都沒有出現在這裡。
郝運和史鐵生的家人說了幾句話就進入場內了。
沒有人高談闊論,大家小聲的說著話,對於史鐵生的離去唏噓不已。
郝運拿出了劇本給餘華看。
這個劇本,主要的核心自然是史鐵生的人生經曆和他的作品,而支線則是他的朋友們。
很多人拍傳記電影,都喜歡寫愛情。
係統給的這個《守門員》劇本沒有那麽做,而是重點著墨於那些可愛的作家們。
這是一部屬於友情的童話故事。
人無完人,大部分人都有齷齪的心思,也都乾過齷齪的事情。
然而,《守門員》這個劇本裡的人物,都體現出了有趣的一麵,它是用一種很輕鬆的氛圍,去把原本很沉重的人物傳記給表達出來。
這種手法很溫情。
就連郝運新修改的結尾,也寫成了「地壇裡那個玩耍的孩子回去了」。
這種溫情,更加凸顯出史鐵生人生的坎坷,以及文字的力量。
那副厚厚的眼鏡下的含笑的眸子,看著世間忙忙碌碌的人們流露出的溫情和愛,就如同他一生經曆過的無數波瀾後靈魂深處的風平浪靜。
這個「職業是生病,業餘是寫作」的人,鼓舞那些同樣「命若琴弦」的人,把精神化成了地壇中的一曲常唱常新的歌謠。
郝運和他比起來真的不算什麽。
郝運那時候隻是窮,但是他長得帥,身體健康。
「寫的真好,你的文字比我的文字更暖人。」餘華感慨說道。
「誰的文字不比你的文字暖人呢?」
郝運看著前邊大屏幕上史鐵生的影像,覺得史鐵生的文字一樣很暖人。
迷茫的人看一看,總會有不同程度的收獲。
閒聊了一會追思會就開始了。
儘管大家都不想把今天的場合變成沉重丶乏味——史鐵生最討厭的那種追悼會——但其實沒有多少人能夠提得起談笑的興致。
今天有一部分人屬於各種機構,他們可能會把這個當工作。
可是也有一部分人是史鐵生真正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