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阿哥回三所去了,那邊也要開始準備起來。
二所上下也跟著動了起來,不過並不動正房的擺設。
而是小椿帶著人去清點、打包庫房的物件。
何玉柱帶了人手,去整理前院的書房。
九阿哥見狀,覺得不妥當了。
“正房這裡明天也要動了,少不得也要驚擾你,要不爺明天就送你歸寧吧?”
他想了想,看著舒舒問道。
舒舒聽了,有些拿不準主意:“這樣好麼?”
九阿哥大包大攬道:“沒事,爺陪你!”
舒舒指了指乾清宮方向,道:“禦前怎麼說?”
九阿哥輕哼一聲道:“不說!爺這不是在氣頭上嗎?先斬後奏一回,有什麼的?”
誰還沒有脾氣怎麼的?
反正最後的結果多半要挨一頓罵,說不得還要被壓著給毓慶宮賠禮,那現在自然是怎麼自在怎麼來。
舒舒也曉得自己在的話,影響大家裝東西,就點點頭道:“也好!”
事關舒舒,九阿哥的想的比較周全了,道:“那也得打發人過去跟嶽父、嶽母說一聲,要不然的話,屋子空了一年半,也不能直接住人。”
舒舒眼見隻有小鬆閒著,就喚她過來,吩咐道:“明早爺送我歸寧,要在家裡待上一天半,你跑一趟”
說到這裡,她看了眼座鐘,已經申初二刻。
她就道:“已經不早了,你回去以後就不用回來了。”
小鬆忙搖頭道:“不行,明天福晉一個人在路上,奴婢不放心。”
舒舒笑道:“還有爺呢,爺陪我一塊回去。”
小鬆看了九阿哥一眼,道:“那福晉身邊也要留個人,姐姐們都有差事,就奴婢閒著。”
就算有九阿哥也不叫人放心。
九阿哥拉五力弓都費勁,不頂用。
九阿哥沒好氣地瞪了小鬆一眼,卻是將她的話聽進去,對舒舒道:“不差這一日,就算你體恤,想要打發她回去跟家人團聚,也不差這一天半天的,等到咱們搬出去,怎麼歇不行?”
舒舒搖頭道:“爺忘了,黑叔已經搬去皇子府那邊了。”
雖說皇子府還沒有正式啟用,可是也要有人守衛。
除了內務府的護軍過去輪值外,就是黑山帶了徒弟在那邊。
他們也搬了過去,就在皇子府後的配房小院中。
那邊現在除了邢家一家人,黑山師徒兩個,搬到皇子府後配房的還有林嫫嫫一家。
林嫫嫫一家也是舒舒的陪房,林嫫嫫是她的乳母,林嫫嫫的長媳林嫂子是舒舒幼年的大丫頭。
那邊算下來有十來涸人,加上二所要帶過去的二十來號人,總共也就三十來號人。
剩下的包衣人口還不知什麼時候撥下來。
九阿哥道:“到時候還真要跟四哥那邊借些人手,不但是掃灑上的,還有灶上的”
舒舒卻想到了十皇子府那邊。
掃灑人口還罷了,灶上人口,同時跟四貝勒府借,怕是最後三家都跟著不方便。
她就道:“明天跟阿牟說一聲,將伯府的人口歸攏歸攏,先帶些過去,要是順手了,總比直接使喚內管領的人手強!”
九阿哥也想起劉嬤嬤的手段,心有餘悸道:“對,灶上還要知根知底的看著,跟你那丫頭說一聲,這些日子她不用操心旁的,隻盯著你入口的東西。”
舒舒點頭。
就算不吩咐,小棠也不會鬆懈的。
去年劉嬤嬤這桌菜,讓小棠都坐下心病了。
這會兒功夫,小鬆已經拿了九阿哥的帖子,在神武門做了登記,急匆匆地出宮去了。
神武門的當值護軍們不免竊竊私語。
這狀況不對了。
這一下午的功夫,就是二所的人往外折騰。
宮女、太監、嬤嬤齊全。
神武門是宮城四門之一,設護軍參領一人,護軍校四人,閱籍護軍兩人,值守護軍十人。
還實是不尋常,護軍參領怕承擔責任,報到本旗護軍都統處。
等到酉初,消息就傳到乾清宮。
康熙想著之前九阿哥的氣話,也惱了。
“這個混賬東西,不知輕重,就算要任性,也不當不顧及董鄂氏。”
他忍不住跟梁九功抱怨道:“他自己脾氣大,直接頂撞太子,朕也沒有說什麼,他不想著反省,倒是越發鬨騰起來。”
梁九功想了想道:“皇上,許是還有其他的緣故,九爺上午過來,似乎也是匆忙,像是有什麼事兒要跟皇上說。”
康熙想了想中午的情形,確實如此,隻是隨後太子到了,被打岔了。
他就有些不放心道:“不是說九阿哥之前去了太醫值房嗎?將當值的太醫傳來,看看可是九福晉有不妥當之處”
梁九功應了一聲,到門口吩咐人去傳了去二所請脈的薑太醫。
薑太醫恭敬地進了西暖閣道:“九福晉今日開始害口,吐了幾回,九爺瞧著樣子像是嚇到了,想到了旁處。”
康熙這才明白九阿哥為什麼沒頭沒腦說了一句包衣。
他看著薑太醫道:“九福晉脈相如何,你瞧著,皇孫可安穩?”
薑太醫道:“九福晉脈相康健,腹中皇孫也安好,隻是有些秋燥,多吃著潤肺的湯水就好了。”
康熙點點頭,放心了,打發薑太醫下去。
“這是隨了誰了?丁點兒大的膽子,遇到事情就慌慌張張的,沒個擔當。”
他嘴裡跟梁九功抱怨著,心裡卻覺得熨帖。
不養兒不知父母恩。
這樣的事情,不跟自己這個汗阿瑪說還跟誰說呢?
就算身邊有個老十,也是半大孩子。
怪不得中午的時候惱的厲害,口不擇言,這是心裡本就嚇到了。
他給九阿哥找到借口。
梁九功聽著這語氣,提著的心也跟著放下。
這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他也不是鐵石心腸的人,感受九阿哥的親近,自然心裡也偏著幾分。
這一下午的功夫,他可是替九阿哥捏著一把汗。
太子不說是皇上的逆鱗,也差不多了。
皇上自己捧起了個太子,是不會允許旁人冒犯太子的威嚴。
也就是九阿哥年歲在這裡,還沒有封爵開府,換做其他的年長阿哥,敢這樣頂撞太子,怕是皇上就不是嗬斥兩句那樣簡單。
現在又有了前因在,九阿哥就算一時暴躁失禮,也有情可原。
康熙想到九阿哥的任性,也覺得頭疼,道:“傳宜妃過來伴駕。”
梁九功應了一聲,下去往西六宮去了。
瞧著這樣子,今天怕是雷聲大雨點小啦。
傳了宜妃過來,就沒有懲戒九阿哥的意思了。
木。
翊坤宮,東次間。
宜妃歪著,心裡空落落的,還有些惦記。
她跟佩蘭說道:“沒想到會搬的這樣匆忙,之前的時候還以為要兩、三年,正好到時候香蘭也騰出手來……”
香蘭年初才成親,年歲也不小了,這兩、三年正是生兒育女的時候。
等到兒女落地,她去舒舒身邊做個嬤嬤,比外人要穩當。
宮裡曆練十幾年出來的,又忠心可靠。
可惜了了。
要知道也就是開府這幾年,才是最缺人手的時候,不說是雪中送炭,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回頭皇子府順理妥當,人事也齊全了,香蘭再過去,也就可有可無了。
佩蘭曉得宜妃不是想要插手皇子府內務,是因為福晉身邊的嬤嬤木訥,丫頭們年輕,不放心的緣故。
她想了想二所的人事,道:“那邊有個丫頭,是娘娘名下內管領人口出身,要不就從她家裡挑個妥當的嬤嬤過去?”
宜妃搖頭道:“不妥,到時候要跟著下旗的,香蘭是單蹦一個人,女婿是招來的自己能做主,其他人拖家帶口的,還是兩廂情願為好”
再說外頭人牽扯多的,也不方便。
真正的孤家寡人,她也不敢輕易用。
宜妃想了想,道:“現下還是算了,一動不如一靜,等到皇孫落地,要是還缺人手再說其他。”
內務府的包衣不妥當,倒是董鄂家那邊,那位多羅格格身邊,應該有妥當的人。
關於皇子府的人事,舒舒沒有瞞著宜妃,說了那邊看屋子的幾房人。
一房是伯夫人給的陪嫁人口,一房是自己的奶嬤嬤,還有一家是九爺之前跟自己阿瑪討要的。
換了其他小心眼的婆婆,說不定會不樂意,覺得兒子、兒媳婦跟親家關係太近。
換了宜妃,隻有感激了。
要不然怎麼辦呢?
舅舅家的人不頂用,姻親家再不用,讓小兩口自己撲騰麼?
反倒是五阿哥那裡,太後給安排的周全,打小的乳母跟保母也都跟著。
九阿哥這裡,卻是自己的過錯。
九阿哥當時年歲小,被劉嬤嬤糊弄住;自己這個當額娘的卻是粗心,沒有發現劉嬤嬤的陰毒。
宜妃雖沒有說著此事,可心裡也一直有愧。
原本以為當了皇子保母,富貴榮華都在皇子身上,就會儘心儘力的侍奉主子,卻是忘了“人心不足蛇吞象”。
她想起了九阿哥原來的大保母,是個人品端方的。
要是回頭小兩口實在是缺人手,倒是可以請大保母過去坐鎮。
她尋思著,就聽到宮人來報,梁九功到了。
宜妃坐了起來,道:“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