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九章 你是不是要坑爺(第一更求月票)(1 / 1)

皇子府,上房。

舒舒正在給伯夫人看銀樓裡才送來的一批金擺件,有十二生肖版,有四大吉獸,四大凶獸。

除了這些成套的,剩下的就是小貓、小狗的,還有兩個鏤空小狗牌。

舒舒拿著其中一個,上麵寫了“如意”兩個字,道:“這是給如意預備的生辰禮,先掛上……”

伯夫人不由失笑道:“還預備的挺全乎。”

舒舒笑著舉起另一塊道:“小順心也有……”

她想起了家裡的小鹿,道:“花花跟小花的沒預備,要送到莊子上去了。”

這說的是年前五阿哥給的兩頭鹿,一頭母鹿、一頭小鹿。

舒舒是個起名廢,母子兩個就成了大花跟小花。

之前養在花園中,現在天氣暖了,花園也要開始拾掇了,不好養了。

有味道。

正好小鹿也要斷奶了,所以要送到莊子上去。

至於殺?

是不可能殺的,到底養了兩個來月。

伯夫人道:“鹿奶養人,要是想常用,可以叫人在莊子上養幾頭。”

舒舒摸了摸自己的臉,她還正有此意,養不養人的現在說不好,這養膚倒是見證了一回。

她不喜歡鹿奶的味道,九阿哥也是喝了兩回就不喝了,伯夫人也不沾這個。

那些鹿奶,就讓她做麵膜、手膜護膚了,比牛奶更細滑。

舒舒還就叫人試做了鹿奶皂,比牛奶皂用著更潤。

等到鹿場真張羅出來,小榆那邊的胭脂鋪子,倒是可以再添上這兩樣,鹿奶麵霜與鹿奶皂。

娘倆閒話著,外頭有了動靜。

覺羅氏跟福鬆回來了。

眼見著覺羅氏笑吟吟的,福鬆臉上也帶了笑,舒舒就曉得今天一切順利。

“是個好孩子,看著跟清如差不多的品格……”

覺羅氏跟伯夫人道:“還以為江南姑娘,身量會嬌小,倒是想左了,是高個子,跟八旗格格差不多。”

伯夫人笑著點頭,看著福鬆道:“咱們阿哥是有福的。”

福鬆紅著臉,有些孩子模樣了。

覺羅氏看了眼舒舒道:“張夫人說了,換帖不著急,等過了端午節再說。”

舒舒看著福鬆道:“往後跟張學士讀書,也能名正言順了。”

福鬆笑著點頭。

之前不覺得如何,可真要讀書,就會發現書是越讀越有,學問也是越做越淺。

他原本對於功課這裡,骨子裡有些小驕傲的,眼下卻覺得自己多有不足。

也就是鄉試解額這裡,八旗是分出來的,要不然的話,他去跟其他秀才們百裡爭一,機會不大,起碼現在這個年歲,機會不大。

張家子弟,五歲開蒙三、百、千,十歲之前學完四書,而後送到老家開始學五經。

前後學習二十來年,才舉鄉試,基礎紮實。

他已經打算好了,往後有了子輩,也參加科舉,讀書不行就去考武舉,自己賺前程。

眼見著福鬆性子都鮮活了,顯然也樂意這門親事,大家也都歡喜……

乾清宮,西暖閣。

康熙並不歡喜。

他傳了孔尚任陛見。

小小的從五品員外郎,除非傳喚,否則也沒有機會到禦前。

不過孔尚任出身在這裡,早年聖駕親臨曲阜時伴駕,得了賞識,才被授為國子監博士。

因此到了禦前,他倒是比頭一次來陛見的那些官員強許多,也不犯怵。

在他心中,是感激皇上的。

康熙打量著他,孔尚任已經知天命之年。

這人相貌儒雅,長了一雙笑眼,觀之可親。

若非如此,康熙也不會印象很好,特意恩典給了前程。

從康熙二十三年簡拔入京,至今已經十六年。

康熙三十四年遷戶部主事,正六品。

今年二月升員外郎,從五品。

跟其他人相比,仕途是有些不得誌。

想起當年初見,這位還是盛年,說話也帶了灑脫,有些聖人子孫的氣度從容。

現在看著,卻跟其他的司官沒有什麼兩樣。

康熙心裡歎了口氣,道:“愛卿坐吧!”

梁九功知機,端了圓凳過去。

孔尚任躬身道:“臣惶恐……”

前天收到四阿哥的折子,看到《通天榜傳奇》的戲文,康熙心中很是憤怒。

他抬舉孔家人,不是給自己添堵的。

他也擔心後頭還有其他謀算。

可是見了孔尚任,他就曉得自己想多了。

這就是一老儒。

怕是在孔尚任心中,自己並不是以訛傳訛、詆毀朝臣,而是書生意氣,正義發聲了。

康熙也不多問,道:“己卯科鄉試舞弊桉,現下歸都察院審理,卿去都察院給四貝勒打下手吧,徹查此桉!”

孔尚任帶了幾分忐忑,道:“皇上……”

康熙看著那《通天榜傳奇》,沉聲道:“抓賊抓贓,不可無證論罪!等到查實確有此事,卿的《通天榜傳奇》朕來提序;若是沒有查實此事,卿亦當自省,要知三人成虎……”

孔尚任臉色蒼白,哆嗦著嘴唇道:“原是小臣戲做,不想竟驚動禦前……”

康熙看著孔尚任,歎氣道:“薑辰英亦是聖人門徒,康熙十九年以布衣入明史館任纂修官,分撰刑法誌,若說他知法犯法,朕是不信的,皓首進士,古稀之齡受辱自縊,若是無辜,豈不堪憐?”

孔尚任的臉紅了白,白了紅,說不出辯解的話。

從舞弊桉出來,卻是沒有實證。

都是各種流言,彙總出來一片檄文。

他當時過於義憤,才短短幾日之內,根據檄文內容,寫了《通天榜傳奇》……

等到孔尚任退下去,康熙的臉撂下來。

此人不宜在留在京官任上。

若依舊是曲阜老儒生,即便寫了這樣的戲文,百姓看個熱鬨,士子們一笑了之。

畢竟這戲文太過誇張,將宰相九卿差不多一網打儘不說,還描述地繪聲繪色,如同親眼所見,親耳聽聞。

真要有行賄受賄,肯定是私隱之事,哪裡會露出這樣細節?

一看就曉得是編的。

可是孔尚任是京官,那旁人就要思量了,是不是他往來都是高門,消息靈通,所以才得了旁人不知道的消息。

影響不一樣……

孔家的子弟那麼多,這不過是個招牌,換了就換了……

倒是九阿哥,幾日不叮囑,就要出事端。

康熙揉著額頭,吩咐魏珠道:“去將九阿哥給朕提溜來!”

魏珠應著,往內務府衙門這邊來了。

內務府衙門這裡。

九阿哥這裡來了兩個郎中,一個是都虞司的,一個是本堂郎中。

前者是負責武職官銓選的,後者是負責文職官銓選的。

昨日九阿哥的批複下去,兩人心裡都沒底了。

要知道九阿哥從康熙三十六年九月掛內務府主官,至今小三年,還是頭一次插手官員選任。

兩人戰戰兢兢的,就過來請見聽訓。

九阿哥板著臉,先對那都虞司郎中,道:“明明有更合適的人選,卻將妃屬子弟置於前列,如此叫外人怎麼看?是皇上徇私,還是四貝勒徇私?”

那都虞司郎中訕訕的,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九阿哥正色道:“你也是內務府的老人,這個不用爺囉嗦,一切按照規矩來!誰要是不滿,讓他去禦前掰扯去!內務府是皇上的內務府,不是哪家哪姓的內務府!世官不世官的,爺不會插手,可是世官也要熬足了資曆再說,就是宮裡的侍衛出缺,也沒說誰家空出個一等侍衛,剛成丁的子弟就直接補個一等侍衛,不是還要從三等侍衛熬麼?”

那郎中垂手聽了,心裡唯有苦笑。

皇子阿哥,當然不會顧忌旁人的臉麵,可是他們是下頭當差的,誰也得罪不起。

九阿哥似看破他心中所想,冷哼道:“要是怕得罪人,那就跟爺說一聲,爺調你去其他衙門養老,換個不怕得罪人的來!”

那郎中忙道:“不怕,不怕,奴才職責所在,不敢因私廢公。”

九阿哥點點頭,道:“如此也好,爺曉得內務府體麵人家就那些,不是親朋,就是故舊,可是想要賣人情,也要有個度,若是候補兩人資曆差不多,能力相彷,你有些小私心,將人排在前頭,爺也不會非找你彆扭,可是這明眼人都覺得不對,叫下頭人怎麼想?都時候連累四哥跟妃母的名聲,誰來擔待?”

那郎中身子弓得更厲害了,忙道:“奴才曉得了,奴才再不敢了!”

九阿哥又望向那本堂郎中,語氣越發嚴厲,道:“一個因貪墨行在修繕款降職罰俸的家夥,怎麼就抬舉到前頭來?你是不是故意給爺挖坑?要是爺沒有留意,直接應你的舉薦,圈了此人為主事,那旁人怎麼看爺?”

本堂郎中忙道:“奴才不敢,奴才不敢!”

九阿哥道:“不說旁人,連爺見了,都要尋思一回是不是五哥跟你打招呼了,可是五哥會越過爺跟你打招呼?行啊!你還挺厲害,一口黑鍋扣兩個皇子阿哥!”

本堂郎中立下跪了,道:“是奴才湖塗……”

九阿哥冷哼道:“就是湖塗!以為這樣是幫爺提挈外家,為爺分憂?你小瞧了爺,彆說是姓郭絡羅氏,就是姓愛新覺羅氏又如何?一個蛀蟲,爺還非要抬舉了,等著他貪墨更大的?”

那本堂郎中叩首道:“奴才再不敢自作主張了!”

九阿哥道:“好好辦差,彆淨想著邪門歪道!再有一回,你們倆都給爺滾蛋!”

兩人逃出生天,忙詛咒發誓。

魏珠在門口,正看了後半場。

他沒有立時進去,等到兩個郎中出來,才走了進來。

九阿哥說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喝了幾口,潤了潤嗓子。

嗯,怪不得汗阿瑪跟四哥都愛訓人,舒坦!

魏珠沒有再耽擱,含笑道:“九爺,皇上叫奴才提溜爺過去呢……”

九阿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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