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阿哥忍了氣道:“你還沒有做阿瑪,皇孫、皇孫女添名,與你有什麼相乾?”
十四阿哥強詞奪理,道:“那也不該瞞著人,哼,早先一個個說著兄友弟恭,趕上真格了,怎麼不想著‘兄友’了?”
今天獻壽禮,這一個個風頭搶的,襯著他們後頭這幾個小阿哥跟不存在似的。
四阿哥懶得跟他磨牙,指了中廳道:“將那些亂七八糟的都收了,這是衙門,不是居家過日子的地界!”
十四阿哥本大喇喇坐著,聽了這個“騰”地起身,道:“曉得你看我不順眼,果然開始雞蛋裡挑骨頭,怎麼就亂七八糟了,盆栽跟金魚養眼睛,雞毛撣子也不可或缺!”
四阿哥帶了耐心道:“那你抬屋子裡,彆放在廳上。”
中廳是說話待客之所,像過去那樣簡潔明了就很好。
十四阿哥抱臂,揚著下巴道:“廳上擺的好好的,做什麼抬屋裡,這裡屋屁丁點兒的地方,什麼都不放都擠呢!”
四阿哥黑著臉看著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嗤笑一聲,道:“當哥哥的,也不能這樣霸道吧,這值房有一半是我的,那中廳我就做不得主了?大不了我叫人都擺著靠西屋這半邊!”
四阿哥瞥了他一眼,轉身出去。
真是一句話也不想說。
還以為十四阿哥成丁了能有長進,結果在部院行走,還是這個德行。
十四阿哥看著四阿哥的背影,麵上沒有了得意,也多了陰沉。
這哪裡是當哥哥的樣子?
一句差事上的事情也不問,先來挑自己的毛病。
他算是看出來了,上頭的哥哥們都有了私心。
往後,你坑我,我坑你,說不得才是常態。
隻是要隱秘些。
就跟今天似的,三阿哥什麼都沒做,就掉坑了。
要說大阿哥不是故意的,誰信呢?
直郡王府跟誠郡王府挨著,就是早上打發人過去說一聲都來得及。
可是素來有哥哥做派大阿哥,偏偏沒有打發人去誠郡王府……
九貝勒府,正房。
九阿哥已經換了半新不舊的家常衣裳,也簡單梳洗了,就拉著舒舒進了書房。
“家裡的食譜呢?你前些年給七嫂跟老十福晉的那些,你幫爺挑出來,爺給五哥抄一份……”
七福晉嗜好甜食,早年餑餑甜品不離嘴,有些豐滿。
後頭舒舒幫她整理過輕身的方子。
到了十福晉這裡,也是如此。
九阿哥還記得這個。
家裡的食譜,就在書櫃上一個書匣裡。
舒舒就找了出來,道:“爺除了進宮,不是去恭王府請安麼,恭親王的病,是從胖上來的?”
九阿哥點點頭,又搖頭,道:“爺記得王叔生病之前也是尋常身量,並不算很胖,不過他得了消渴症,都爛腳了,行走不便,爺想著那是個富貴病,十患九肥,就想到五哥了!”
舒舒想著曆史上的五阿哥,在康熙諸子中,算是得了善終的,不過壽命卻是不高,薨在宜妃前頭。
舒舒就帶了幾分認真,將食譜中的兩本挑出來,道:“這兩本都是輕身的,一半是蛋奶素,沒有肉的菜譜,一本是全肉的菜譜……”
九阿哥聽了,道:“那爺叫人都抄了,回頭讓五哥摻著吃。”
舒舒點頭道:“爺看著安排,五哥素來疼愛爺,爺多關心關心五哥也是應該的。”
她麵上不露,心裡卻是沉甸甸。
行走不便,那應該是糖尿病足的晚期了。
有了這樣症狀,根本就沒有辦法自愈,需要用抗生素,還需要清創。
抗生素……
舒舒覺得頭禿。
這個太專業了,是她的知識盲點。
她看了這麼多年醫書,家裡的醫學典籍也有上百本,都沒有跟抗生素有關的蛛絲馬跡。
至於小說家言,要不要叫人試試?
可是自己動靜都在旁人的眼皮底下,總不能無事生非,總要找個合理的出處。
見舒舒麵色沉重,九阿哥道:“許是爺杞人憂天,五哥還年輕呢,不礙的……”
說到這裡,他頓了頓,道:“倒是王叔這裡,禦前應該已經看了王叔的脈案了……”
要是跟太後似的,是初期消渴症,並沒有這樣嚴重,還可以忌口吃藥調理;到了現下這個地步,就隻能熬著了……
“不行,爺也得提醒老十下,想要夫妻白頭,還是得管著她福晉……”
九阿哥操心完五阿哥,又擔心十阿哥。
鰥夫不易。
看大阿哥就曉得。
還有就是繼福晉的出身,比不上原配福晉的出身。
十阿哥不得皇父重用,已經夠委屈了,要是家裡再跟著不順,那也太可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