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長安跑了趟禦膳房,挑選了些吃的讓禦膳房的人做好了送到中和殿給夏鳳翔以及那些官員們後,就又回了綾綺閣內等夏鳳翔回來。
深夜,夜色靜謐,皇宮內的夜若是不適應,會有些受不了這詭異的安靜。
但若是適應了,卻是會讓人內心平靜,再看天上星河,心曠神怡。
蘇長安一個人坐在大廳玄廊邊上,靠著柱子,看著天空,手邊放著茶水。
白日還喧囂熱鬨的綾綺閣,眼下就蘇長安一個人坐在那兒。
原本香螺,夏還在一邊陪著。
但蘇長安看著兩人打著瞌睡樣子,就招呼了她們回去睡覺。
兩人不聽,蘇長安自然端了架子,兩人這才回去。
隻是看著貓貓從夏他們住著的院子那裡走出來,蘇長安就知道應該是貓貓知道了這裡就他一個人,所以才出來的。
畢竟皇後娘娘身邊不能沒候著的人。
看著貓貓,蘇長安笑了下後,示意了自己身邊茶水另一側的位置。
貓貓看著月下的蘇長安那一頭白發更加清晰,輕咬嘴唇後來到蘇長安身邊,不過沒有坐下來。
有些分寸,貓貓還是知道的。
蘇長安倒也不強求貓貓,隻是說道:“趕了路回來,不好好休息做什麼.”
貓貓察覺到了茶壺裡沒水了,添了水後,將茶壺放到了小暖爐上熱水,“其實也不算趕路,而且也不覺得累。”
蘇長安笑了下後說道:“立恒去了饒疆,我讓他帶了一些毒草,等過些日子他回來了,那些毒草就全是你的了。”
正在添水的貓貓一雙貓耳當即豎起,並且晃了晃。
蘇長安接著說道:“這次西域那邊進宮來了一些冬蟲夏草,我看量挺多的,所以給你留了點兒,我跟孫姑姑說了,明天就會給送過來。”
隻見貓貓屁股後麵多出了條貓尾巴一樣,而且貓尾巴直直豎起甩來甩去,顯然十分開心!
看著這樣的貓貓,蘇長安笑了下,而後抬眼看向月亮:“雖然不知道你之前啥時候給我喝了莫名其妙的東西,但幫了大忙了,否則搞不好我現在已經被毒死了。”
貓貓愣了一下,回頭看向蘇長安。
看到蘇長安銀色長發披肩散落,更看到蘇長安慘白臉色,尤其月色之下,雖然好看至極,但卻莫名讓人看了傷悲。
尤其是貓貓一路上所想的問題。
“疼嗎?”貓貓看著蘇長安。
蘇長安看向貓貓,笑著說道:“疼死我了。”
從沒給人說過這次跟黃巢打完後疼不疼的事兒。
跟夏鳳翔不敢說,害怕她擔心,因此一直笑嘻嘻。
跟其他人是不能說,因為需要讓人看到他健健康康的,如此才能振奮人心。
所以疼不疼的
隻有蘇長安一個人知道。
可麵對貓貓
好像說了也沒什麼,而且除了夏鳳翔,也就貓貓敢問了。
貓貓‘哦’了一聲,然後低頭看著水壺,果然很疼啊,但想一想就知道很疼,為什麼我還問了出來,想著的同時,貓貓低喃:“要是我在身邊,至少能幫你止疼。”
蘇長安看向貓貓。
貓貓其實什麼都清楚,隻是很多事情不會流露出來,也許是從小生活環境導致的她用這種方式保護自己。
這一點,蘇長安很清楚。
畢竟剛開始在宮裡,可就是跟貓貓相依為命在宮裡躲了那麼多次暗殺活下來的。
這個女孩,早在蘇長安心裡跟家人差不多了。
不過看著貓貓有些哀傷的側臉,蘇長安知道貓貓也在內疚自己不在自己身邊,所以扯開話題問道:“白天咱倆鬨彆扭,我就沒問了,張媽媽她們都好嗎?”
聞言,貓貓看向蘇長安點頭:“很好。”
說罷,貓貓想到又胖了幾圈的張媽媽,貓貓補充道:“那個財奴,現在跟山一樣胖了。”
說完,看著茶水溫了,幫著蘇長安倒滿水後,看到蘇長安看著自己,接著說道:“她們開了家酒樓”
到了敦煌的張媽媽一行人,並沒有繼續做舞團的事情了,而是用身上的以前開了家酒樓,多虧了貓貓臨走時給了一大筆錢,讓她們開的酒樓規模也很大,就算舞團內有十幾號人,但也足夠養活了。
雖然也有些麻煩,但總歸張媽媽本身彪悍,加上神策府暗中幫扶,倒也沒遇到過什麼麻煩。
隻是貓貓在說起酒樓的時候,臉色很難看,還罵了幾句張媽媽那個財迷。
原因是去了酒樓內,因為寶弦的容貌,吸引了不少客人前來,甚至一些人都將寶弦當做是【真佛】了。
尤其是寶弦自己還不在意這個,天天就在酒樓內坐著。這也就讓客流量變得很大,而貓貓自然也就變成了跑堂的。
而張媽媽對寶弦跟燕如玉是一個態度,對貓貓又是另外一種態度,簡直就將貓貓隨便使喚。
說到這些的時候,貓貓說著自己好歹是趕了那麼遠的路,結果就成了跑堂的給人端茶送水。
雖然很生氣,可說的時候,貓貓是在笑著的,完全看不出怒氣。
從張媽媽,聊到那些姐姐們,最後聊到瘸腿的青兒,說青兒現在開始讀書了,雖然還是會被張媽媽罵,但張媽媽為了青兒能讀書花了不少銀子,而且為了青兒腿腳有問題不讓人在書院看貶了被欺負,給青兒買很好的衣服那些,打扮成大小姐,還說讓青兒以後回京城考秀才什麼的。
蘇長安在一邊聽著,沒插嘴。
其實貓貓說的這些,蘇長安也知道,畢竟神策府的人一直在暗中幫扶,他自然能收到一些消息。
等貓貓講完,蘇長安說道:“等事情全部解決了,咱們找時間去敦煌看看。”
貓貓看向蘇長安咧嘴笑著點頭。
但是才點了幾下頭,意識到了什麼,表情馬上變回平常那樣,看著蘇長安撇過頭,有些不好意思。
可眼睛偷瞄著蘇長安的時候,貓貓看著蘇長安一頭白發開口道:“明天你讓寶弦大師看完後,我會問清楚你現在的身體問題,然後幫你配藥的,我在來的路上碰巧拿到了很多毒藥材。”
說完,貓貓很認真補充道:“絕不是我專門去買的,是碰巧遇到,所以順手買的,而且很巧合的,全部是治療內傷用的,所以正好可以拿來配藥。”
蘇長安笑著點頭,沒拆穿這個傲嬌貓貓。
不過看了眼月色後,蘇長安看向貓貓:“不用擔心我,我其實沒什麼的,倒是你,趕緊去休息?我這兒不用人服侍。”
貓貓才要搖頭。
蘇長安緊接著說道:“冬蟲夏草那些我可以不給你。”
貓貓噌的一下站直身子,看著蘇長安欲言又止後,朝著蘇長安行了禮,轉身朝著自己院子跑去。
蘇長安看著貓貓背影,笑了下後,又看向月亮。
疼嗎?
疼死了。
想到這個一問一答,蘇長安不由自嘲一笑。
肯定很疼嗎?那丫頭竟然問的出來。
主要是自己還回答了。
不過
看了眼貓貓背影,蘇長安歎了口氣,這丫頭,一路上一直在想這個問題吧。
畢竟,沒回我的信上都在問這個問題。
想到這兒,蘇長安打了個哈欠。
跟貓貓的關係就是這樣,前腳吵架,互相嫌棄,但是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
回到自己屋子。
貓貓看向桌上那些信。
足足有二三十封,幾乎是每天收到一封。
講真的
很煩!
但是坐在椅子上,看著信。
想到蘇長安活蹦亂跳,而且很討人嫌的樣子!
貓貓又淺淺一笑。
一路回來,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其實貓貓隻管趕路,京城裡沒其他的家人了。
隻有蘇長安了。
即便崔家有血脈關係,但比較起蘇長安,隻是有血脈關係而已。
比不得蘇長安在心裡的重要性。
因為是家人,所以送不送禮物都不重要。
貓貓再次鬆口氣。
其實這都是今天看到蘇長安後不知道第幾次鬆口氣了,畢竟看起來是真的沒什麼事兒,除了頭發變白了。
這麼想著,貓貓看向桌上那些被打開的信。
‘貓兒啊,到哪兒了,咋還不回來呢,要不你讓人帶你飛回來?’
簡單一句話,這就是信的內容,這樣一句話的信很多。
諸如‘貓兒啊,你回來後幫我調養下身子,有大事兒要忙,至於啥事兒,彆問,我不告訴你。’
‘貓兒啊,還沒飛回來呢,要不我麻煩麻煩燕姨去接你?她一定飛得很快。’
‘貓兒,崔俞今天問我你咋樣了,崔鈺兒也進宮問我,我咋回答,很急,快回信。’
‘啊!你為啥不回信,你討厭我了嗎?告訴你,你要是不回信,我就生氣了.’
……
除了這些蘇長安寫給貓貓的。
還有一封是夏鳳翔寫給她的‘貓貓,這封信不是我寫的,是夏清歌這個娘們看我給你寫信打了我一頓要’
這封信這些內容被一筆抹去了,顯然是蘇長安口述,夏鳳翔寫的。
而接下來內容就正常了,夏鳳翔告訴貓貓不用趕著回來之類的,並且表示已經打了一頓蘇長安,讓他彆煩你們了之類的話。
與其說是信,倒不如說是紙條,而且幾乎每天都有。
不過
每個紙條下邊都有一個問題‘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