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等我一會,我馬上就回來!”明蘭若大著膽子伸手摸摸蒼喬漂亮的臉,跟哄小孩兒似的。
蒼喬眯了眯眼,卻微微點頭,竟是應了,意外的“乖巧”。
明蘭若微微挑眉,這順虎毛擼的效果,還挺好。
她笑了笑,轉身跟著和公公進了的房。
和公公把周長樂也送進了內殿,她等著和公公出門,再上前三下五除二把周長樂扒光扔在上官宏業邊上。
隨後,她才轉身出門,和公公帶著影衛們悄無聲息已經消失了。
不一會,房間裡就傳來了低低呻吟聲和床笫搖動之聲。
明蘭若輕哼一聲,立刻轉到一處門邊,從門縫隱蔽處看出去,果然看見賢妃身邊兩個姑姑站在內殿窗邊聽聲兒。
聽了好一會,那兩個姑姑才滿意地轉身去跟賢妃彙報了——秦王和明王妃“圓房任務”圓滿達成!
明蘭若知道自己這關過去了,鬆了口氣。
她一轉身,卻看見蒼喬坐在那一桌“大補”之物前,慢條斯理地用膳!?
那一盤仔薑爆炒虎鞭已經隻剩下一半了!
明蘭若目瞪口呆:“???”
那裡頭搞不好有春藥啊喂!
蒼喬看著明蘭若一副詭異表情盯著自己,他挑眉:“怎麼,這桌菜是你們的圓房菜,本座動不得?”
一桌子沒動過的漂亮“圓房”菜,看得他心底像燃了一陰鬱的焰火,自然過來‘糟蹋’一下。
明蘭若一言難儘地看著蒼喬:“呃……好吃嗎?”
這位爺是完全不知道這一桌子菜是什麼東西吧。
全是極熱的壯陽之物,而且搞不好還下了春藥,但……他是太監,對他應該沒啥作用吧?
“海參不錯,你們這場圓房宴席手筆挺大,本座就替他吃了。”蒼喬哼了一聲,從那一盤虎鞭裡又夾了一片“海參”放進嘴裡。
“等本座身子骨恢複了正常,還要替秦王殿下圓房呢。”蒼喬挑眉一笑,眉目陰鬱又霸道。
且……惡意滿滿。
明蘭若一時間竟不知該做什麼表情。
她複雜地歎了口氣:“行吧,你開心就行。”
蒼喬朝著她勾勾手指:“小娘娘,過來。”
明蘭若走到他身邊坐下,瞧著那一桌菜,又瞧瞧他,默默地決定還是觀察一下。
誰讓他吃都吃了,還能怎麼辦?
隻是……
隔壁那吟哦粗喘之聲不絕於耳,明蘭若聽得渾身不自在,秀美的眉心微擰。
她扯扯他衣袖:“咱們走吧。”
“急什麼,本座還沒吃完。”蒼喬卻泰然處之。
有什麼比讓他的小娘娘親耳聽見上官宏業和彆的女人亂來的樣子,更能杜絕後患的。
他一雙筷子隨意地撥拉著盤子,一桌子菜糟蹋得不成樣子,才覺得解氣地起身。
明蘭若隻覺得這大太監這是越來越有趣了,明明大了她這些年歲,可現在任性的樣子像個情竇初開的少年。
她猜測,因為蒼喬早早在明帝身邊伺候的緣故,床笫之事和各種手段卻看遍了,他又極聰明,理論上會很多。
卻因為以前自己一直討厭他,他從未學會怎麼和喜歡的女子相處,才成了現在這副矛盾詭異的模樣。
蒼喬察覺了明蘭若看自己那目光帶著揶揄,他這才發現自己剛才好像乾了蠢事。
他不自在地起身冷哼:“走吧,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明蘭若忍著笑跟著起身:“去哪裡?”
他手段百出,一激動就會不管不顧地對她做某些事情,多少有點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和安全感的味道。
明蘭若暗自有了個結論。
蒼喬沒解釋,上來就俯身打橫抱起她,足尖一點,從窗外敏捷地掠出去。
幾個起落,來到了一處荒蕪破敗的宮殿,才仔細小心地將她放下。
明蘭若一愣,看著這破敗的地方,有些納悶:“這是哪裡?”
蒼喬淡淡地道:“這是長姐在宮裡居住過的地方。”
明蘭若一愣,打量起麵前的宮殿,牌匾早已掛滿蜘蛛網模糊不清,隻能看見——“蘅芷流芳”四個字。
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裡有一種無比熟悉又陌生的感覺,仿佛她在這裡呆過很久。
她在宮中也不是沒有住過,可她不回住到這種地方來。
蒼喬牽著她進了裡麵,這宮院依稀可以看得出曾經是極雅致的地方。
他帶著她走到最深處的房間裡,輕輕推開了一扇門。
這裡頭陳設雖然看得出有些年月了,繡著闔家團圓的屏風早已發黃,茜紗垂簾也褪了色,房間卻依然乾淨整潔。
明蘭若呆住了,腦海裡忽然閃過一些細碎的畫麵——
有極美貌的女子溫柔地將小小的她抱在懷裡,緩緩在房間裡走動,哄她睡覺:“月兒彎彎照九州……幾家歡喜幾家愁。”
還有那些模糊又瑣碎溫暖的日常。
“我的若若最乖了,來擦擦小腳丫。”
“若若親一下娘,可好?”
“我的若若乖,娘親做了小鞋兒……”
空氣裡還似浮動著幽幽的梔子花香和母親溫暖的味道,眼淚就這麼無意識地順著臉頰流淌下來。
明蘭若忍不住捂住臉,低聲呢喃:“娘……”
一雙長臂伸過來,將她抱進溫暖寬闊的懷裡,他輕聲歎息:“想起來了是嗎?”
明蘭若揪住蒼喬的衣襟,整張臉都埋在他懷裡,一聲不吭,隻是眼淚不受控製地掉。
她其實不是想起來,而是壓根沒有忘記。
她其實記事極早,父親都以為她早忘了娘的樣子,可那麼多年過去,她依然記得娘親將她抱在懷裡的樣子。
可小時候一想起娘親包括和娘親有關的人就會非常難過,甚至大病一場。
連帶父親都跟著煎熬,跟著痛苦,所以她學會了“刻意遺忘”
蒼喬輕輕地撫著她的脊背,輕聲道:“當年長姐剛生了你,明帝就將你們母女宣進了宮,關在了這裡。”
明蘭若沉默了一會,才吸了吸鼻子,低聲道:“那時候,外公和舅舅他們已死,陛下為何還要讓母親和我進宮當人質?”
“陛下忌憚所謂的蕭家餘孽,卻也要顧忌明國公府和輿論,所以將長姐圈禁在宮裡,直到你三歲,長姐身體已經不行了,你們才被放回明國公府。”
他溫柔地抱著她坐下:“當年的你啊,就那麼點大,除了喜歡窩在長姐懷裡,就喜歡抱著我不放手。”
這些話,他以前說過的,可她卻沒什麼太多感覺。
娘親走的時候,太讓她難過,她不想回頭看,仿佛這樣就可以不用再麵對失去母親的悲傷。
但現在,她在這裡,仿佛輕輕觸碰到那些過往的塵埃,再次坐在過去那些溫暖泛黃的記憶麵前。
塵封的舊時光裡,依稀記得有個一身低階宮人藍袍的少年抱著小嘴著口水的小人兒,讓她騎在他肩轉圈。
“飛呀,若若飛起來了……”
“哈哈……哈……”
母親坐在一邊含笑為他們削著蘋果,為他們擦汗,在宮人的監視下,悄悄地將好吃的留給他們。
新帝登基,他們不為人待見,活得不容易,但在母親的周全下,在這小小的天地裡,依然是開心的。
可,再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蕭府滿門扶靈回老家,滿門皆喪於山石下的消息傳回來那天,娘親突然猛地吐血,昏迷過去。
最後隻剩下漫天飛舞的紙錢和靈幡,還有——棺木裡永遠也不會醒來的娘親。
小小的女孩兒窩在少年的懷裡,和他一起哭得昏天黑地。
“若若乖……彆哭。”當年少年已經長成,他耐心地輕拍著懷裡無聲落淚的姑娘。
仿佛她依然是小時候那個依偎在他懷裡相依為命的小囡囡。
他的嗓音溫柔如風,穿越過那些艱難的歲月……能撫平她所有的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