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滿枝剛畢業幾個月,連自己的同學會都沒參加過。

但她對吳崢嶸的同學聚會期待滿滿,總覺得能由此窺探到他的另一麵。

“這次同學聚會隻有五六人,沒你想得那麼複雜,不用緊張。”

“我沒緊張啊。”

“既然沒緊張,你總盯著我乾什麼?”吳崢嶸偏頭瞥她一眼。

葉滿枝將目光投向車窗外,若無其事道:“我看風景呢。”

她覺得吳崢嶸今天英俊得有點莫名其妙了……

吳大美人平時從不刻意打扮自己,衣著方麵除了軍裝就是襯衫。由於時常戴軍帽,發型更是表現潦草。

對方能屢次勾起她的色心歹意,純粹是靠著那張天生麗質的帥臉。

可是!

葉滿枝往他熨燙妥帖的白襯衫上瞟了一眼,繼兩人相親之後,吳崢嶸居然再一次從頭到腳精致起來了!

這種感覺就好比,擺在麵前的明明是她吃慣的紅燒肉,卻突然改名叫東坡肉,還換了一個金鑲玉的盤子。

雖然知道還是那個味兒L,卻仍有湊上去嘗一口的衝動。

吳崢嶸任由她偷偷打量了一路,汽車開到江邊時,提醒她準備下車。

這邊是濱江的輪渡碼頭,乘坐輪船可以沿江南下前往其他省市。

此時正是中午,有許多市民趁著周末來江邊劃船,波光粼粼的江麵上飄蕩著輪船和小舟。

碼頭東側的江岸邊,修建了一排俄式木刻楞房,有原木色的,也有粉刷了彩色油漆的。

吳崢嶸一邊給她介紹聚會成員的基本情況,一邊帶著她穿過碼頭,來到了一間藍牆紅頂的木刻楞門前。

不等他推門,木屋的窗子裡突然傳出一道清亮的女聲:“吳崢嶸來了!”

“哎,他自己來的,還是帶媳婦來的?”

“好像是帶媳婦來的,我瞧著他身邊還有個女同誌。”

吳崢嶸和葉滿枝:“::::::”

屋裡的人鬨哄了一陣,然後魚貫跑出來五六人。

吳崢嶸對他們愕然和打趣的目光視而不見,淡定地替雙方做了簡單介紹。

其中一個體型偏胖,穿著製服的男人,往葉滿枝臉上掃了一眼,壓下眼底驚訝,熱情招呼道:“崢嶸總算舍得把媳婦帶出來了,歡迎歡迎,快進屋吧!”

他們這幫人既是中學同學,又是省大的教職工子弟,幾乎都是一起長大的同齡人,除了吳崢嶸,其他人都快三十了。

而吳崢嶸這媳婦,顯見的與他們不是一個年齡段的。

早就聽說吳院長在給他物色對象,沒想到物色了一個這麼年輕的!

葉滿枝見他穿著航政的製服,心知他就是這次聚會的組織者,笑著說:“班長,今天要麻煩你跟嫂子了!”

“哈哈哈,麻煩啥,我整天守在碼頭上,沒勁得很,巴不得你們天天來!”

幾個女同誌把新來的葉滿枝帶進了屋

,陳卓越拉著吳崢嶸走在後麵,小聲問:“你小子咋回事?不鳴則已,一鳴驚人!要麼就不娶,一娶就娶個這麼年輕的!這年紀也太小了點!”

吳崢嶸不客氣道:“對你們來說,確實有點年輕。”

“我也沒比你大幾歲啊!”陳卓越瞪他一眼,又向他打聽,“這位是吳院長給你相看的還是你自己相看的?哪家的姑娘啊?”

看那小葉的外貌氣質,像是吳院長中意的媳婦人選。

不過,以吳崢嶸的尿性,八成不會受他爺爺擺布。

吳崢嶸照實說:“組織介紹的。”

“難怪呢!組織介紹的好啊,靠譜!”

能被組織介紹給吳崢嶸的女同誌,在家庭成分、文化程度方麵肯定是經得起推敲的。

雖然看上去年輕了些,但是隻憑“組織介紹”這一點,就能打消所有人的疑慮了。

而且組織介紹的婚姻,進展通常很快,認識一個月就領證的也大有人在。

陳卓越哈哈笑道:“咱班最後一個光棍兒L終於有希望結婚了,一會兒L讓她們幫你說說好話,爭取讓你早點辦喜事!”

吳崢嶸與幾個男同誌在院子裡說話,而女同誌這邊,葉滿枝被人帶進了一個很大的開間裡。

開間一側擺著一張圓形大餐桌,另一側支著一張麻將桌。

她來參加聚會前,偷偷在心裡預演了幾遍,與吳崢嶸這些同學客套寒暄的場景,可惜進屋以後,她準備的那些話一句也沒用上,與大家簡單招呼了一圈,就被人按到了麻將桌上。

“小葉,會打麻將吧?”

“會。”

葉滿枝知道打麻將的規則,姥姥經常跟人打麻將,但她自己幾乎沒上過牌桌。

她覺得熟悉規則就算是會的,而在場眾人卻以為她這個“會”是很精通的意思,立即給她安排了一個座位。

大家一起切磋牌技。

“小葉,來了這裡彆拘束,打兩圈麻將就熟悉了!”

葉滿枝往牌桌旁看了看。

一共三個女同誌,其中兩位是吳崢嶸的同學,另一個是陳卓越的愛人金萍,在市教育局工作。

她今天來這裡的主要目的就是與教育局領導談談小學的問題,此時有機會拉近關係,她當然沒有拒絕的道理。

於是,就這樣坐在了麻將桌旁,蒙頭蒙腦地跟人搓起了麻將。

金萍還把她自己釀的葡萄酒給每人倒了一大杯,據說酒勁兒L不大,可以當汽水喝。

“小葉,你跟吳崢嶸怎麼認識的啊?”賀望蘭打了張八萬。

“組織介紹的。”

“哈哈,我說對了吧!”賀望蘭看向對麵的朱瑾,“他那種人,隻靠他自己,一輩子也彆想娶媳婦了!”

朱瑾瞪她一眼,“當著小葉的麵,你胡說什麼呢!小葉,你彆理她,她那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呢!”

葉滿枝往兩人臉上掃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她咋感覺這

個賀望蘭跟吳崢嶸有故事啊?

賀望蘭盯著自己的牌,哼笑道:“我兒L子都五歲了,誰還惦記他啊!不過,我當初真是恨死他了!我就沒見過這麼討厭的男同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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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瑾笑:“很多女同學都被迷惑過。”

“你們是被他那張臉迷惑的,但我不一樣啊。吳崢嶸雖然總是一副目下無塵的樣子,但學習成績好,我就欣賞學習好的男同學。當時咱們一個年級隻發三張優秀學生獎狀,我那會兒L真是拚了命地讀書,頭懸梁錐刺股,好不容易以第二名的成績獲得了嘉獎。”

葉滿枝羨慕地問:“你讀書的時候,學習那麼好呀?”

“那時候確實很用功,拿到獎狀以後,我還特意裝裱起來,掛到了我房間的牆上,沒事總要看一看。”

他們學校是當時全市最好的國立中學,大多數學生出身良好,有來自書香門第的,也有高官顯貴的子女,學生素質普遍很高,每次考試都競爭激烈。

賀望蘭能在那麼多優秀的同學中殺出重圍,拿到一張獎狀,心裡的得意欣喜之情自不必多說了。

家人也因此為她擺了一桌酒席慶祝。

“我原本對吳崢嶸那小子很有好感,結果,有一次上數學課的時候,突然被我發現,他竟然在獎狀上演算!把那張優秀學生獎狀當草紙用!那個畫麵對我的衝擊力畢生難忘,我當時恨不得掐死他!這世上怎麼會有這麼討厭的人啊?”

自己視若珍寶的東西,被彆人棄如敝屣,誰能懂她那一刻的心情?

雖然吳崢嶸主觀上沒對她做過什麼,但她當時真的覺得自己被狠狠羞辱了!

這種男人怎麼居家過日子呀?氣也要被他氣死了!

嗬嗬,不出她所料,吳崢嶸的對象果真是由組織介紹的!

葉滿枝狠狠點頭,麵上與她同仇敵愾,可她心裡著實無法與這些天之驕子和天之驕女共情。

她的學習成績一直處於中上遊,從沒像賀望蘭這樣優秀過。

當然,她也沒像人家那麼刻苦過。

她要是吳崢嶸的同學,肯定是拍手說“崢嶸哥哥好厲害”那一夥兒L的。

她本身不是特彆優秀,但她能接受特彆優秀的人。

葉滿枝牌技不精,再加上她心思不在打牌上,沒幾下就輸了一塊錢和三張糧票。

她們玩的是一毛、兩毛和三毛的,籌碼不算大,但架不住她總輸。

眼瞅著快要輸到兩塊錢了,她實在坐不住,找個上廁所的借口離開了牌桌。

吳崢嶸還在院子裡跟人聊天,見她突然跑出來,便迎上來問:“怎麼不玩了?”

打牌是同學聚會的保留節目,每次都能消磨大半天,所以他很少參加同學聚會,有事直接電話聯係。

葉滿枝不好意思道:“我玩得不好,已經輸了兩塊錢了!”

() 吳崢嶸隨手把自己的錢包遞給她,“沒事,玩去吧。()”

“??????????⒔[()]⒔『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葉滿枝把錢包推回去,小聲說,“我隻懂一點點打麻將的規則,沒怎麼上過牌桌,她們都太厲害了,我往那一坐就一直輸錢。”

見她緊張兮兮的,吳崢嶸也像她一樣壓低聲音說:“在這裡打牌,贏了未必是好事,輸了也未必是壞事。”

“什麼意思啊?”

吳崢嶸往江邊的一個尖頂木屋指了指,問:“看到那裡了吧?”

“嗯。”

“那是江畔餐廳,老陳他們航政管理局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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