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奴？

沈清霜走上前，冷聲道：“抬起頭來”，

那名叫瑞奴的，死死低著頭不言不語，急的齊樂丞直想抽幾鞭子，但是皇後麵前不敢放肆，隻是催促，

“瑞奴！沒聽見皇後娘娘的話嗎？趕緊抬頭！想吃鞭子是不是？”。

不知想到什麼，瑞奴瑟縮一下，終於慢慢的抬起頭，

他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微微下垂的狐狸眼，雙眸黑白分明，烏沉沉的，隱隱帶著一股子死氣……

一道刀痕自上而下劃過他精致的麵龐，整個人就像是一個破碎的人偶一樣，毫無生氣……

齊樂丞賠笑道：“這是陛下那邊新收進宮的樂師，雖然臉被劃了一刀，但這模樣倒是真不錯，就是倔！”，

什麼瑞奴，這分明就是睿王啊！

沈清霜不可謂不震撼，秋月也是瞪大了眼睛，又看這所謂的瑞奴神色不對勁，他的雙眸茫茫看向遠方，沒有一點光彩，

秋月心裡有了猜測，但還是忍不住詢問：“他的眼睛怎麼了”。

齊樂丞嗐了一聲，伸手把瑞奴摁到地上跪下，笑著解釋：

“他是個瞎子，乾不了什麼活，天恩浩蕩，陛下願意養著這麼一個廢人，他啊，也就會吹吹簫，在樂曲上有點天分，隻是到底是難登大雅之堂，正式些的宮宴肯定不會讓他出場的，免得丟人現眼”。

齊樂丞搓搓手，又賠笑道：“皇後娘娘，您看時候也不早了，老奴就帶著瑞奴先退下了？”，

沈清霜心情複雜，麵容有幾分凝重，眸光落在瑞奴身上，

瑞奴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樣，不悲不喜，空洞的眼眸沉沉看向前方，就算是麵龐有刀痕，那眉宇間也難掩麗色……難怪把陸映淮迷的五迷三道的。

沈清霜低聲道：“彆管是樂師還是舞姬，都是太樂署的嬌客，該好好養著才是，齊樂丞動輒拿個鞭子喊打喊殺可不像話”，

齊樂丞趕緊把手裡的鞭子一扔，然後笑嘻嘻道：“這都是陛下的意思，娘娘”

他的聲音放低了些，隱隱有些威脅：“娘娘是個聰明人，陛下想怎麼處置瑞奴，就怎麼處置……，那都是天恩浩蕩，誰讓瑞奴他犯了大錯呢？”，

話音一落，齊樂丞又恢複成諂媚的模樣，笑吟吟的拱手行禮，“奴才恭送皇後娘娘～”。

……

嗬，好一個天恩浩蕩啊

沈清霜抬腳離開，殺人不過頭點地，沈清霜自認自己不是那種心地純善的大聖人，這些年來，後宮爾虞我詐，她對待對手也是毫不手軟，

但是該打就打，該殺就殺，她從沒想過要將誰侮辱欺負一番！

不管是昔日的麗妃，還是今日的陸貴嬪，麵對手下敗將，沈清霜都會給個痛快，而且人死債消，她甚至還會好好將人安葬……。

這睿王心存不軌，引誘宮妃，冒犯皇權，又殺了太後，樁樁件件都是死罪，那賜死不就好了嗎？

何必明麵上將人賜死，背地裡把人折磨一番，送到太樂署做樂師，

堂堂皇室王爺，天之驕子，一下子變成了樂師？

被奴才隨意毆打辱罵！

還不知道之前私底下被皇帝欺負成什麼樣子，眼睛都看不清了！

對了，沈清霜停住腳步，讓秋月把齊樂丞又了喊過來，

齊樂丞笑眯眯的跑過來，低眉順眼的賠笑道：“娘娘還有事想問？”。

沈清霜抿唇，語氣中有幾分疑惑：“本宮隻是想問問，這瑞奴……，畢竟是男人，長相又是這般俊美，若是有妃嬪召見要聽曲，見了他……”，

畢竟陸映淮那事才剛過去不久，皇帝怎麼能放心大膽的把睿王安置在太樂署呢？不怕再次暗曲款通嗎？

齊樂丞笑了，略湊近了些，低低道：

“皇後娘娘也不是外人，老奴就直接說了 ，娘娘不必擔心，宮裡自有秘藥，男子絕育並非難事！”。

……

直到回到鳳儀宮，沈清霜還是很震驚，這……，這皇帝的報複還真是惡毒！

秋月也是唏噓不已，低聲感歎：“之前的睿王雖然沒什麼勢力，隻是個閒散王爺，但也是自有一股沉靜內斂的皇家氣質”

“瞧瞧現在，怕是已經被折磨瘋了吧？臉被毀了、眼睛也被毀了，明麵上還是個已死之人，沒人會去救他……”

“從王爺到樂師，這落差可真是……，或許一開始他就安安分分的待在皇陵，也不至於最後是這般下場”。

沈清霜搖搖頭，長歎一聲，“咱們都是在盛京城長大的，算是天子腳下，消息靈通，當年關於先帝突然病故之事，可是有不少風言風語呢……”

她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永壽宮的方向，低低說道：

“彆管是前朝還是後宮，向來都是你死我活，柔貴妃死的淒慘，睿王怎會安分度日？對對錯錯，恩恩怨怨，誰又能說的清呢？”

說來說去，不過就是，勝者為王，敗者為寇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