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到自己沒有召姐姐入宮,順順當當的生了皇子,當了皇後,
可惜,終究是紅顏未老恩先斷,宮裡每三年一次大選,選進來的妃嬪們俱是才色雙絕的高門貴女,
自己終究是有些底氣不足,雖然父親官職很高,但是母親隻是一個小姨娘,外祖家更是沒什麼門第,就算是給娘求了個誥命,也算不了什麼,
宮裡局勢瞬息萬變,她就這樣一日又一日的看著陛下身邊出現的各色美人,
她明麵上擺出一副慈眉善目的賢良模樣,私底下卻心如刀割,看著陛下去寵愛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更令人無法忍受的是,這後宮也常有其他妃嬪有孕生子,
怎麼可以呢?她的安兒本就體弱,她恩寵也平平,若是被其他孩子搶了風頭怎麼辦?
人的欲望總是得不到滿足的,
一開始她隻是想要兒子好好活著,再然後她想讓兒子當太子,最後她根本看不得彆的妃嬪生孩子……
她的手沾滿了鮮血,她拚命打壓妃嬪,在宮裡挑撥是非,她不允許彆人生,哪怕是女孩也不行,有孕就害!
……
沈儀宛慢慢睜開眼睛,好累啊,夢終究是夢,終有醒來的那一日,她的安兒早就死了,死在她生辰那日,他才剛剛會喊娘……
可是這一切的怨與恨,這一切的不甘和痛苦,與姐姐有什麼關係呢?
姐姐說得不錯,為什麼要愛上皇帝?皇帝……,後宮佳麗三千,注定不會是一個好夫君。
有眼淚慢慢滾下來,順著憔悴的麵龐滾入發間,沈儀宛已經許久沒有說話了,此時的聲音沙啞難聽,“姐姐……”,
她艱難的轉動了一下眼珠,床榻邊守著的俱是陌生麵孔,她都不認識,若嬋呢?小桃呢?茉墨呢?周嬪呢?
一個圓臉小宮女給她多枕上兩個枕頭,扶著她半倚靠著坐了起來。
沈儀宛自知時日不多了,她昏迷太久了,也很久沒有好好吃飯,沒有好好曬曬太陽了,
常年累月的躺在床上昏迷不醒,隻能靠針灸之術灌些湯水,苟延殘喘罷了……
“姐姐……,我……姐姐呢?”
見沈儀宛斷斷續續的發問,那小侍女忙道:
“德妃娘娘彆急,已經派人去告訴皇後娘娘了,今兒是皇後娘娘的生辰,許是有事情耽擱了吧”。
噢,還是皇後啊,不知道自己這個姐姐當皇後當的怎麼樣,會不會常常裝病躲懶,會不會被寵妃欺壓……
許是看出沈儀宛神色倦倦,氣息越來越微弱,小侍女忙打發人再去催催禦醫,然後坐著和她說話,
“德妃娘娘想知道皇後娘娘的事情對吧?皇後娘娘很好,膝下一子一女,很得陛下喜愛呢”
“這麼些妃嬪裡,彆管怎麼說,沒有一個能越過皇後娘娘去,像之前的陸貴嬪,再風光又如何?還不是敗在皇後娘娘手裡了?” 。
什麼陸貴嬪,是新人嗎?不重要了,姐姐過得很好,其實姐姐這種人,不論嫁給誰,過得都會很好,
這也是最令人不甘心的地方,憑什麼姐姐的命就這麼好呢?
打小她就嫉妒姐姐,嫉妒越滾越大,慢慢變成怨恨,最後姐姐得寵生子,更是讓她像個笑話!
本來姐姐進宮該是給她當陪襯的才對啊……!
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
沈清霜率領一眾妃嬪來到了重雲軒,重雲軒路遠偏僻,等她們這一行人過來時,禦醫都已經來給德妃診完脈了,
那伺候德妃的小侍女眼淚汪汪的來回話:“皇後娘娘,禦醫說德妃也就這兩天的事兒了”。
沈清霜臉色當場就白了,晃了晃身子,差點暈過去,許華瀅與溫如燕一人扶住一邊,其他妃嬪也嘰嘰喳喳的寬慰皇後,
“皇後娘娘彆傷心,德妃畢竟中毒昏迷太久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萬般皆是命,如今德妃能清醒兩天,已經是很不容易了,娘娘好好敘敘衷腸吧”
……
沈清霜麵色凝重的走進了重雲軒,現在重雲軒隻有幾個小宮女伺候德妃,那什麼若嬋姑姑和小桃,均被沈清霜打發走了,
若嬋姑姑出宮歸家養老,小桃也放出去嫁人了,
她們走的時候俱是千恩萬謝的,畢竟總是守著一個可能永遠也不會醒來的主子有什麼意思呢?
再多的忠心也有消耗乾淨的那一天……。
“儀宛妹妹,我來看你了”,沈清霜擠出一抹笑容,溫溫柔柔的看向沈儀宛,
沈儀宛聞言慢慢抬起頭,嗬,真是刺眼,姐姐總是那麼光彩奪目的,站在一眾麗人中間,那樣笑盈盈的看著她,
她莫名有些不自在,雖然還沒有照鏡子,但想想也知道,自己應該很憔悴,很難看吧?
“姐姐……”
沈儀宛張了張嘴,除了姐姐,什麼話都說不出口,她其實有點想道歉的,但是又覺得不該道歉。
沈清霜不遠不近的站在那,隻是麵上擺出一副又欣喜又難過的模樣,但並未真正上前去親近親近,
太後的前車之鑒沈清霜她可還記著呢,
萬一她坐在沈儀宛身側,二人回憶回憶往昔,結果沈儀宛從枕頭底下抄出一把剪刀捅自己怎麼辦?
沈儀宛可是快要死了,要死的人什麼都不怕,
所以不得不警惕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