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見到他……
是父親和幾個好友一起去京郊獵場打獵……
沈清霜早就聽小姐妹許華瀅說過,獵場可好玩了,騎著馬射箭那叫一個英姿颯爽,哪怕抓到一隻兔子也十分有成就感,不由心馳神往,纏著父親表示她也想去,父親自是含笑應了,
沈清霜又去問妹妹要不要一起去,可是妹妹現在要日日去祖母那邊學規矩,祖母年紀大了,管教的越發嚴厲了。
說是妹妹以後是要進宮的,需得提前把規矩學起來,要想在宮裡出人頭地,要學的東西還多著呢,
“可是妹妹想進宮嗎?進了宮咱們就很難見麵了”
沈儀宛聞言笑了笑,輕聲回答:“我想進宮的,姐姐……你自己去獵場玩吧,我還要練字呢……”。
等沈清霜離去,沈儀宛眼底是一片悵然,
這個姐姐看似對她挺好的,總是喊她一起去玩、一起去參加宴會,
但卻從不設身處地的為她真心想一想,她沈儀宛隻是庶女而已,如果隻顧著玩樂,不好好練字讀書看賬本……,很難有個好出息,
再者說她樣樣不如姐姐,和姐姐站在一起參加什麼宴會,她總是有些自卑,明明都是首輔家的小姐,她卻跟個陪襯似的……
她不像姐姐有個當正夫人的好母親,有個達官顯貴的好外祖,隻能靠自己慢慢爭,
她聽說了,姐姐常常得了獨一份兒的好東西就收起來,從不佩戴,生怕她不開心,嗬……,裝模作樣!演給誰看呢?
姐姐對她隻是高高在上的憐憫罷了,太惡心了,她不想要這種施舍!
她要進宮搏一搏!庶女又如何?庶女也能走到高位,讓這些假仁假義的嫡女俯首下跪!一口一個娘娘的伺候她!
……
獵場
沈清霜一襲薔薇粉的交領修身騎服,發髻也像模像樣的梳了個利落的丸子,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眸子更是靈動明亮,
她屈膝見禮:“袁世伯安好”,
袁尚書笑著朗聲道:“無須多禮,許久不見,清霜都成大姑娘了,來,阿徹,快來見過你沈家妹妹”。
仿若驚鴻一瞥,那名叫阿徹的少年騎馬而來,少年英姿勃發,微微昂著頭,莫名有種不將世間萬物放在眼裡的傲氣,
原來他叫阿徹,是袁家的公子……袁徹……
沈清霜笑道:“見過袁家哥哥”,
袁徹明顯也認出她來了,挑眉一笑:“見過沈家妹妹”。
少年少女皆是玉雕似的精致人兒,站在一處實在是養眼,
沈首輔和袁尚書對視一眼,心照不宣的一笑,或許可以結個親家了……。
這次打獵幾家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自然是在一處,沈清霜長得實在是漂亮,不少人都圍著獻殷勤,其中以小豆丁謝錦喻最甚,
見袁徹冷眼瞥了一眼自己,忠勇侯府的小世子謝錦喻有點害怕,默默離沈清霜遠了些,但還是亦步亦趨的跟著,這讓沈清霜有些為難,
還好袁徹主動為她解圍,帶著她去練習射箭,故意從弓箭的材質開始講起,滔滔不絕,聽得小豆丁謝錦喻打了個哈欠,沒意思,去捉兔子去吧……
見人散開,沈清霜雙眸眨了眨,莞爾一笑,那笑容比蜜糖都甜,
袁徹輕咳一聲,開始認認真真的教她射箭……。
等打道回府,沈清霜的小臉還紅撲撲的,越發粉雕玉琢,十分美貌,沈儀宛怔怔的看著姐姐,不由歎氣,
姐姐真是個妖孽……
這邊沈清霜頗有些興奮的從提來的小籃子裡抱出一隻兔子遞給妹妹,
“妹妹你瞧,這是我抓的兔子,可不可愛,一共抓了三隻,我一隻,你一隻,又派人送給華瀅一隻,來,快抱著呀”。
沈儀宛輕輕嗯了一聲抱過兔子,神色看不出多喜歡,
沈清霜笑道:“給你的這隻兔子是最溫順皮毛最乾淨的了,比給華瀅的要好看,因為咱倆才是天下最最好~”,
沈儀宛眼神一暗,嘴角勾起一絲假笑,她柔聲道:“對,咱們姐妹是最要好的”。
……
沈清霜和袁徹雖還沒有正式的表一下彼此情誼,但沈清霜參加什麼馬球會、賞花會、元夕燈謎會……,
袁徹總是默默守護在附近,二人頗為守禮,偶爾眼神相碰都很快各自看向彆處。
日子過得飛快,祖母病故於冬日,皇帝也突然暴斃,家孝國孝竟湊巧趕一起了,
而新帝繼位,沈儀宛也按照計劃入宮,臨彆前沈清霜哭得眼淚汪汪,塞給沈儀宛一大包銀子,
沈儀宛也很不舍,哭哭啼啼的留給沈清霜一盆牡丹花,說這盆牡丹是妹妹素日最愛,特托付給姐姐了……。
那年沈清霜也到了該定親的年紀,母親笑眯眯的詢問:
“好孩子,把你許給誰家好呢?這日日來咱們府求親的王公貴族簡直要踏破門檻了~”
“你說乾脆嫁到王家好不好?”。
沈清霜正色,拒絕的大義凜然:“不可,家孝國孝在身,彆管其他人家私底下如何,父親是首輔,多少雙眼睛都盯著呢,女兒的婚事可以拖一拖”,
見女兒一臉嚴肅,王氏樂不可支,笑道:“連新帝守孝都以月代年,你這孩子怎麼這麼實心眼呢?”
“罷罷罷,那袁家公子如何?就那個汝南袁氏嫡出公子……”。
沈清霜眼睛一下子就亮了,“女兒願意,就這個!”,
王氏睨了她一眼,說道:“誒~,我可還沒說是袁家哪個公子呢,袁家那可是世家大族,嫡出的公子也不少~”。
沈清霜一頭紮進母親懷裡,不依不饒道:“母親彆逗女兒了,你明明知道,女兒屬意那個人……”
說歸說,但是世家大族確實規矩多,彆看皇帝以月代年混過守孝,但是各州府的世家貴族們,還是規規矩矩的一天天守孝,
不過沈家和袁家是私底下通過氣了,雖沒有正式下定,但兩家的大人基本上就已經敲定此事,沈清霜要嫁給袁徹!
自打兩家商議完,袁徹三五日的便派人送來小玩意兒,有時是孤本的曲譜,有時是隻會唱歌的金絲雀……,俱是貼心又不曖昧的好物件……。
王氏不由感歎,多好的準女婿啊,人品好,模樣好,家世好,更難得可貴的是袁徹這孩子居然沒有通房姨娘,
世家大族的公子們,彆說通房了,尋花問柳的都屢見不鮮,
可瞧瞧這袁家公子袁徹,那可真叫一個潔身自好!一個女人都沒收,比起那些收了通房又灌人避子湯的偽君子要正派多了!
王氏心裡想,乖乖女兒嫁給袁徹,定然是樁好姻緣,郎才女貌,門當戶對,情投意合……。
可惜啊可惜,世事無常,皇宮裡那位沈德妃,居然下了旨意,讓嫡姐沈清霜入宮伴駕!
真真是混賬玩意兒,子係中山狼,得誌便猖狂!
王氏當場氣暈,沈清霜跪了一天一夜,終究是無法,那畢竟是宮裡邊娘娘的意思啊……
沈清霜的眼淚簌簌往下流,看向那盆妹妹入宮前送的牡丹花,忍無可忍,揮手砸在地上!
結果……
沈清霜捂住嘴,滿眼不敢置信,那盆泥土最深處……,竟然是深深白骨,瞧著像是兔子的骨架……
妹妹不是說,兔子自己逃跑了嗎?
好一個儀宛妹妹,好一個儀宛妹妹!
這些年的姐妹情誼,竟然全是她自己的一廂情願!笑話,她就是個笑話!
沈清霜怔怔看著那隻兔子的骨架,眼底是無法言喻的悲傷,到了今日,她才算真正看清楚儀宛的真麵目,
好啊,儀宛妹妹,你個糊塗的東西,你以為你得了陛下的愛?你以為今時不同往日?你以為可以將我踩在腳下欺負嗎?
你錯了……,召我入宮,絕對會是你這輩子做過最後悔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