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覓高興的抬起手接雪花，但是很可惜，在指尖停留片刻就消融了。
即便如此，對於她這個長期生活在暖冬地方的人來說，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了。
她轉頭看了眼旁邊的肖玄瑾，卻發現他看著雪出神，眸底黑壓壓的，像是暗無天日的暮色。
想到他爺爺的忌日快到了，會不會是因為他想爺爺了。
想到這，蘇覓張開雙手並攏伸出去接雪。
感覺手心裡麵落滿雪花的時候，捧到肖玄瑾麵前。
“肖瑾瑾，你看，這是什麼？”
肖玄瑾看了眼她手心半殘的雪花和水印印的痕跡，音色低沉，“什麼？”
蘇覓揚唇，眉眼一彎，笑的燦若明霞，“這是寒霜，也可以是冰冷沒溫度的利刃，但是現在被我融化了。”
露台的暖光照在她身上，她旖麗的容顏被裹上絕豔的顏色，周遭的一切黯然失色再無光彩，視野裡隻有她捧著融化成水漬的雪花。
肖玄瑾眼底倒映著她的笑臉，光亮悄然而至，他失笑，“傻不傻。”
說完，大掌將她的手包裹住，將自己手心的溫度傳給她。
蘇覓冰涼的小手很快就被他捂熱了。
耳邊還能聽到方雨彤指揮著何飛一會陪她堆雪人。
還有廖倩拿著酒正跟吳橙和溫凱稱兄道弟。
蘇覓眺望遠方，這才一會，這座城市已經被覆蓋了白茫茫的一層，銀裝素裹，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
……
散場的時候，大家都有了醉意，司機開車將他們送回學校。
下車以後，廖倩跟方雨彤相扶著走了，嘴裡還念叨著明天起來一定要堆雪人。
幾個男生也結伴回了男生宿舍。
肖玄瑾跟蘇覓站在車前，漫天雪花飛舞在兩人之間，有些落在肩膀上，有些陷入發絲。
肖玄瑾一身黑色皮質長款風衣立在雪幕之中，深邃的眸子裡印著雪花的墜落。
蘇覓凝視著他，見有細碎晶瑩雪花依附在他漆黑的眼睫處。
他微微眨動眼睛，那雪花輕微顫動，卻又固執不肯離開分毫，像是貪戀他眼睫的溫度。
她抬手輕觸想撫去，隻感覺到他睫毛輕輕刮蹭著她的指腹，像是羽毛輕輕拂過，癢癢的。
肖玄瑾抓住她作亂的手，“你還不回？”
“我……”蘇覓知道他是不打算回寢室了，而且接下來的幾天他都不會來學校。
“快回去吧，我就不進去了。”肖玄瑾已經在催她了。
蘇覓還記得係統說的話，這時候也想努力爭取一把。
抬頭，小心試探問，“要不你明天再走？”
他古井無波的瞳孔暗的讓人看不清情緒，“乖，回去吧。”
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蘇覓知道他心裡現在肯定不好受 ，握緊他的手，“你後麵那麼久不來，我就是想跟你多待一會。”
換作平時的話，他肯定會調侃幾句這麼舍不得他。
但是今天，他卻是一本正經的，“想我的時候給我發消息。”
蘇覓大著膽子，“那我能去找你嗎？”
“不能。”
又被拒絕，蘇覓不死心，“那我不去找你，但我得知道你的行蹤，這樣的要求你總不能都不肯答應我吧。”
這次肖玄瑾想了片刻，“怪冷的，快回吧。”
這到底是答應還是沒答應。
蘇覓還想說什麼，肖玄瑾已經鬆開了她的手，回首拉開了車門，他身上的皮大衣被風吹的向後展開，發出輕微的簌簌聲，像是黑夜中振翅的羽翼，煽動著決然和果毅。
蘇覓站在原地看他。
肖玄瑾回頭，見她還沒走，“嗯？還不回？”
蘇覓上去抓住他的衣袖，眼睛濕漉漉的看著他，“你還沒答應我呢。”
肖玄瑾低頭看她小巧淡粉的拇指在他衣服上揪出一道道堆狀的褶皺，就像陡峭的山坡，崎嶇不平，卻又綿延不絕。
最後他還是妥協了，留下一句話，“記得留意手機信息。”
然後上車揚長而去。
蘇覓站在原地，鬆了一口氣，還好，隻要他答應了彙報行蹤，到時候她就能合情合理的去了。
要不然，她貿然按照係統說的去，也解釋不清自己怎麼會知道他的行蹤。
她轉身往回走，靴子踩在雪地裡，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
剛走幾步，就看到遠遠來了個人。
走近，蘇覓才看清是顧慕青。
“慕青哥。”
他穿著淺咖色大衣，圍著方格圖案的圍巾，踩著雪地緩步過來，“卿卿，老遠看到像你，我就過來了。”
“好巧，慕青哥，你也是從外麵回來的嗎？”
“對，出去買吃的。”
說著揚起手裡的口袋，蘇覓湊過去看，竟然是她最愛吃的藍莓味泡芙塔。
“你怎麼會突然買這個？”
“買給你的。”顧慕青回答的很自然，仿佛這樣的事他早已習以為常。
“我？”
“嗯，卿卿，從小到大，我可是最了解你喜歡吃什麼了。”
蘇覓記得很小的時候，顧慕青就時不時捧著好吃的送到她麵前。
那時候倆家關係也好，所以他們走的也近，她基本都是坦然接受，好吃的話就誇上幾句，不好吃就吃一口，就丟在了那裡。
對於她的態度，顧慕青也不在意，見到新奇的東西，還是會孜孜不倦的送到她麵前。
所以，她慢慢也養成了習慣。
“謝謝你，慕青哥。”
“客氣什麼，走吧，很晚了，該回去了。”
倆人相攜往宿舍走。
一路上，兩人身後走出兩排整齊卻又蜿蜒的腳印，但很快又被落雪掩蓋，了無痕跡。
“慕青哥，今天是冬天第一場雪呢。”
“對，我還記得你那時候一直說想去看雪，這回，終於被你遇到了，開心嗎？”
蘇覓仰頭看向天際還在揮灑的雪花，“開心，不過也不開心。”
顧慕青顧及著她的步伐，走的很慢，稍稍側頭看到她發絲上細碎的雪花，很像晶瑩透亮的繁星點綴著她的靈動和瑰麗。
他耐心詢問，“什麼不開心，跟你慕青哥說說，也許我幫得上。”
蘇覓抿唇，也不隱瞞，她一直都將顧慕青視為自己人，“這裡終究不是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