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一切，最後定格在此刻……

白日裡的寒風要比夜裡柔和很多，像是彌漫著微不可察的眷戀，淺淺撫過臉頰，雖柔卻還是摻著絲絲涼意。

周圍的一切變得很空，蘇覓站定在他麵前 ，視線裡好像隻有他。

倆人相對而立，彼此之間的距離就像是再也無法跨越的裂痕，清晰而又深刻。

蘇覓看著他平靜而又淡漠的表情，眼睫微抖，聲音強裝鎮定，“你來的正好，我有話跟你說。”

種種過往盤旋在心頭，那些創傷已經造成了無法直麵的傷痛，此時此刻，蘇覓心境很複雜，甚至有些不知所措。

肖玄瑾自從來了就站在這裡，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剛剛他們的對話。

隻是他看起來很不好，臉色慘白，瞳孔黯淡，看起來仿佛正在經曆劇烈狂風惡浪的瓷器，稍有不慎，就會碎裂。

“你想說什麼。”他語氣平靜，沒有任何波瀾，仿佛已經到了麻木不仁的地步。

蘇覓的指甲悄無聲息嵌入手心，垂下眼睫，不敢看他，漠然開口，“我沒去雪山，我想你應該知道了吧，其實，我那天不過是說著玩的，沒想到你卻當真了，你還真是傻的可憐。”

話落，蘇覓隻覺得頭頂的目光散去，是信任徹底倒塌後的漠視。

他明明近在咫尺，聲音卻有些遙遠，“也許……我該死在雪山。”

蘇覓驀地抬起頭，就看到肖玄瑾看著遠方，眼神空洞，像個遲暮老人一樣沒有一點對生活的厚望。

他緩緩開口，“因為…死了也就解脫了，不用回來繼續麵對你的欺騙。”

蘇覓明白他的信念在倒塌，他曾經說過，一旦認真了就不會給自己留任何餘地的話，認真且毫無保留。

他一直以來無比堅信，無比執著的信念此時潰不成軍，土崩瓦解。

蘇覓明明做到了係統所說的那樣，讓肖玄瑾生不如死，不再相信感情，可是此刻她心裡卻像是被鋒利的尖刀刺穿了一般，鮮血橫流，劇痛無比。

隻是，她現在必須努力控製自己的情緒不外露，儘力表現出冷淡的模樣看他。

隻聽到他帶著嘲弄的嗓音，“嗬……你是不是覺得我不想活了？”

蘇覓抿唇，心裡其實也在害怕自己是不是做的太過了，清了下嗓，“你……還真脆弱。”

“脆弱…嗬……”

肖玄瑾突然看過來，宛如深潭般的目光幽冷刺向她，“你先彆急著暗自竊喜，我是不會為了你尋短見，因為你這種人，根本就不值得。”

是啊，她是不值得。

沒想到，她在雪山那天說的話成真了，這次是從他口中說出來的。

她深吸了口氣，儘力演好最後的一場戲，從兜裡掏出那三棵種子。

握在手心，攤開在他麵前，“還有印象嗎？”

肖玄瑾低頭盯著看，似乎陷入了之前的那段回憶。

他親口承諾下的願望，那時候，他知道女孩子喜歡的東西很多，還傻乎乎的想當無所不能的超人實現她的願望呢。

現在想想隻覺得可笑。

蘇覓同樣看著手心，聲音寡淡，表情冷情，“那麼……現在還你，這是你的東西，我不稀罕。”

說完，她覆手將那三棵種子傾倒在雪地裡。

看著種子掉落，她還笑著說，“你看，這樣的東西就該回到土裡才對。”

這是他的真心，她親手摧毀了，蘇覓笑容泛著苦，就快要演不下去了。

就聽到肖玄瑾啞著聲音說，“嗬……扔了好。”

說完，還抬腳將還在雪表麵的種子，踩入深處。

蘇覓低頭怔愣看著，就在這時，腦海裡傳來係統的聲音【宿主，恭喜你完成任務，接下來請領取獎勵。】

所以……這個時候，他徹底對她死心了。

蘇覓心裡說不上來的滋味，能回家了明明是件高興的事，此時她卻覺得心裡梗著，無法言明的情緒吞噬著她。

或許是愧疚，或許是歉意。

不過……不管怎麼樣，現在已經到了離開的時候。

以後，他們永不會再見麵。

回過神，她看了眼肖玄瑾，他微微垂首，漆黑的睫毛垂下，讓人看不清楚情緒。

他一定不想再看到她了。

想到這，蘇覓不想再逗留下去，轉身就走。

然後就聽到身後肖玄瑾冷嗤一聲，“就這麼走了？”

蘇覓回頭，這時候語氣輕鬆了不少，“你還有其他事？”

她這才看清楚，肖玄瑾眼裡那肆虐而又陰森的暗色，還隱隱有紅血絲彌漫，像修羅地獄般可怖，“我說過我不是什麼樂善好施的大善人。”

彆人給他一刀，難道他還要笑著放過對方嗎？笑話。

以往欺騙過他的人，可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蘇覓從他眼裡看到了熊熊燃起的報複火苗正在圍著她。

她不自覺後退了步。

以前再怎麼樣，他都沒有這樣過。

看來他心裡對她的信任和情愫徹底耗儘後，就會是觸底反彈的回擊。

怪不得剛剛溫凱說，準備好迎接肖玄瑾的怒火，原來他說的是真的。

肖玄瑾冷眼看著她，輕蔑一笑，“既然你不稀罕我寵著你供著你，那不妨試試……更有意思，更好玩的。”

“你……想做什麼？”

肖玄瑾此時的表情瘋狂且扭曲，聲音都讓人不寒而栗，“彆這麼害怕，我現在對你沒興趣，隻不過是想毀掉你所在意的一切，讓你也嘗嘗生不如死的滋味啊。”

這不就是得不到就毀掉的心態嗎？

蘇覓看出了他眼底的認真，知道他沒在開玩笑，心臟開始怦怦亂跳。

還好，還好，她這個身份是假的。

想到這，她平靜看著他，“我知道你不想輕易放過我，不過，你針對我，意味著還要見我，你不覺得惡心嗎？”

肖玄瑾聽進去了她的話，走近幾步，語氣蔑視，“也是，我可以找人慢慢跟你清算，我也實在是不想看見你這張臉。”

說完，他就大步走了，背影凜然。

看得出，他這是鐵了心了。

也徹底放下她了。

蘇覓看著他的背影消失，突然覺得天間的光彩似乎也跟著他一起消失了。

她緩緩開口，聲音被風吹散，斷斷續續的，“不用你出手……很快…你就能看到我的報應了…… ”

“肖玄瑾，我們後會無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