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頭哥，你咋來了？”
門口，楊石頭從陳大爺家裡走出來。
他走了一路子，終於在天黑前趕過來，隻是楊小濤不在家，隻好在外麵站著。
陳大爺也認識楊石頭，直接將他叫到屋裡喝點水，休息休息。
這才等著楊小濤回來。
“小濤，嘿嘿，有事來跟你說。”
楊石頭嘿嘿笑著，畢竟那玉米長好了，對他們楊家莊可是不小的幫助。
“先彆說了，你這一路走來沒吃飯吧。”
“路上吃了一個餅子，還行。”
“趕緊進屋，一會我弄點吃的再說。”
“哎，好！”
楊小濤有些猜到楊石頭的來意，畢竟昨天那場大風，自己院子裡的玉米可是挺過來了。
都是一樣的種子，沒理由楊家莊的就不行。
何況，楊石頭看向園子的玉米眼神可是不對。
和陳大爺打個招呼，就領著楊石頭進了家門。
“石頭哥，伱先坐，我去做飯。”
“啊，要不我來吧。”
“不用，你等著就行。”
說完，楊小濤已經拿出昨晚熬好的豬皮凍，看上去軟糯可口，手指按動有彈性。
“小濤，這是啥？”
“豬皮凍，好吃的。”
楊小濤也沒多解釋，繼續處理豬皮來。
迦樓羅刀揮舞，楊石頭發現這一手比村裡的大娘可強多了。
沒一會兒豬皮就被切成手指長的小條，楊石頭也不是坐的住的人，拿起木柴燒起火來。
“這麼多豬皮，要是煮了可得吃好幾天呢。”
楊石頭感慨著，楊小濤笑道，“等你回去帶上些，給太爺嘗嘗。”
“不行，不行。回去得挨揍的。”
“沒事，就說我孝敬的。”
“這個…”
“行了，聽我的！”
楊石頭沉默。
兩人一陣折騰，吃飯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桌子上，一盆豬肉凍，一碗鹵豬皮，一碗脂渣，還有一瓶辣椒醬。
中間還有一個小碟子，裡麵裝著蒜泥醬油。
兩人麵前各有一碗米飯，下麵鍋裡還有剩下的。
楊石頭端著碗，儘管肚子裡叫的歡騰，卻是沒有下筷子。
這麼一頓飯，在村裡就是過年也少有啊。
而且還吃這麼多，那鍋裡的米飯都夠他們一家人吃兩天的了。
一時間，楊石頭覺得楊小濤太夠意思了，肯定是他來了特意做的。
心裡暖呼呼的，像他們楊家莊的人。
楊小濤可沒在乎楊石頭想些什麼，他隻是將平常吃的飯量加了一倍，至於油渣豬皮啥的，雖然不是經常吃，卻也沒少油水。
“吃啊！”
楊小濤率先動筷子，不忘提醒楊石頭，隨後又說道，“家裡沒準備酒，你就將就著吧。”
“沒事，沒事。”
楊石頭也放開吃起來。
一頓飯，倆人都沒多說，很快就吃乾抹淨，末了楊小濤還弄了點餅子給旺財扔過去。
吃完飯，楊石頭開始說起這次來的目的。
“你說玉米很好？”
“嗯，我來的時候，太爺他們可開心了。”
“還有大壯叔，整個人都精神著呢。”
楊小濤點頭，雖然心裡早就肯定，但聽到這個消息，還是鬆了一口氣。
起碼，經過實地考驗後，更能證明雜交玉米的可靠性。
楊石頭又說了些村子裡的情況，楊小濤也詢問雜交玉米的情況，更是囑咐楊石頭，雜交玉米決不能當種子。
楊石頭不了解，楊小濤也解釋不清楚，隻能讓他把話帶回去，而且一定要說明白，不能當種子。
楊石頭雖然不懂，但見楊小濤這副模樣，肯定很重要，也就記在心裡。
隨後兩人說了大半夜才睡去。
第二天早上，楊小濤熬了點粥，兩人簡單吃了點，楊小濤準備上班，楊石頭準備回村。
不過，楊石頭走的時候，背著楊小濤準備的東西。
這裡麵，不僅有一大塊豬皮，二十個鹹鴨蛋，二十個鹹鵝蛋，還有兩條鹹魚，五個小瓶子，就是他吃過的那種辣椒醬。
這些醃製品，莊戶人拿來下飯最合適。
楊石頭摸摸胸口處的兩盒煙，滿臉笑容離開四合院。
賈張氏坐在門口，看著大包小包的，心裡更不是滋味。
奶～～
吃～～吃
腳邊，棒梗吃著手指頭，嘴裡嘟嘟著。
“大孫子，餓了吧。”
看著棒梗這個模樣，賈張氏心裡更加難受了。
一把摟過大孫子，嘴裡對著出門的楊小濤惡心起來。
“沒良心的小畜生啊，自己跟前人的死活不管，對外人掏心掏肺。”
“老天爺瞎了眼啊，讓這樣的人活著，真是沒天理了。”
楊小濤剛剛走到前院，聽到身後的喪門，回頭就冷笑道，“你以為誰都跟你們家那樣廢柴啊。”
“還有，知道自己家廢物吃不起飯，那就安分點。”
“裝個可憐，還有人施舍點棒子麵，不然餓死你個老肥豬。”
楊小濤嘴皮子快，看著賈張氏氣的臉皮發紅，立馬轉身就走。
身後賈張氏手指頭亂顫，指著楊小濤說不出話來。
身邊棒梗見奶奶不理他，立馬哭嚎起來。
賈張氏顧不得其他，趕緊抱著大孫子。
“呸，你個找不到媳婦的小畜生，一點同情心沒有，活該你死絕戶。”
賈張氏在院子裡罵了一會兒，又看向楊小濤的院子，那裡麵一顆顆玉米長的老粗了。
要是弄回來磨成麵粉，也是不錯的棒子麵啊。
可惜，看著旺財趴在門口，賈張氏的小心思就徹底沒了。
自從這條狗來到四合院，楊小濤的院子周圍就成了禁區。
平常想要靠近都難，麵對那條該死的惡狗讓她打心底裡發怵，腦海裡立馬浮現出屋頂那詭異的一幕，身體都不受控製。
“小畜生養的畜生，沒一個好東西。”
賈張氏罵了兩句，院子裡的人早就習慣了。
秦淮茹扶著肚子走出來，這一胎肚子靠下，有經驗的老人看出來是個女孩，讓秦淮茹心裡忐忑。
女孩和男孩，在這個家裡的地位不一樣的。
她想的，還是要個男孩好一些，這樣她的地位也能牢固。
不像現在，在家裡被使喚來使喚去，沒個當家女主人的地位。
楊小濤自是不管身後的叫囂，一路順溜的來到工廠，按照計劃開始上班。
隻不過，比起往常，這段時間車間的熱情變得低沉，沒有向上的晉升渠道，又吃的不好，在高漲的革命熱情也有消退的時候。
何況，現在不是戰爭年代，人們的注意力也開始放到生活上。
另一邊，楊石頭連扛帶背一路走來，在諸多目光中回到了楊家莊。
一進村子，就被人上來接住。
“大壯叔，可累死我了。”
接人的楊大壯看著楊石頭帶回來的東西，麵上眉頭皺起。
這算什麼事？
去一趟城裡就帶回東西，讓外人看了，不就是去搜刮東西的嗎？
他們楊家莊的人還要這份臉。
注意到楊大壯臉色不對，楊石頭心理一突。
不過，想起楊小濤的交待，還是將原話說了出來。
“大壯叔，小濤說了，這是給太爺的，孝敬他老人家的。”
說完，又想了想，把懷裡的兩盒煙掏了出來，這東西他也喜歡，但和村子比起來，這點小心思立馬蕩然無存。
“唉！”
楊大壯歎息一聲，自然清楚楊小濤為何這樣交代。
以楊太爺的為人，這些東西他能留下才怪呢。
肯定是交到村裡給大夥用。
心理再次給楊小濤記上一筆，這份人情，他們楊家莊得拎得清。
“走吧。”
“唉，好。”
兩人來到楊太爺家，太爺正在抽著旱煙，新裡計算著那畝地裡產出的種子，夠不夠村裡的地種的。
“回來了？”
看著楊石頭走進屋子，身後楊大壯也跟著走進來，手上還拎著東西，楊太爺同樣皺起眉頭。
不過，很快就舒展開。
楊石頭將東西放下，又說了一遍。
楊太爺便點頭，“大壯，既然東西都拿來了，你就代表村子收下，這也是小濤的一份力。”
“好。”
早就知道結果的楊大壯並沒有拒絕，現在大隊上什麼情況他最清楚，有這些東西在，哪怕是杯水車薪也能振奮人心。
“對了，太爺，大壯叔。”
楊石頭突然嚴肅起來，“小濤特意交代了。”
“這長出來的玉米絕對不能當種子糧。”
“什麼？”
“不能當種子糧？”
“咋回事？”
太爺和大壯同時驚呼起來，他們可是計劃好明年大乾一場，解決村裡的溫飽呢。
現在說是不能當種子糧，這不是一盆冷水澆在心頭上嗎。
“這個，這個小濤說了好一堆道理。”
楊石頭撓撓頭，讓他駕車乾活是把好手，但讓他讀書寫字，就跟聽天書似的，聽個過場。
“反正，小濤說了，種子的事他解決。”
“咱們收上來的，絕對不能當種子糧。”
楊石頭斬釘截鐵的說著，因為當初楊小濤交代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兩人將心頭的震驚隱下，沉默良久，楊大壯抬頭，“太爺，要不我再去趟，問清楚了。”
他心裡還是不甘。
就楊小濤能夠提供多少種子？
他們楊家莊四五百畝地呢，這可是關乎全村人的生計啊。
“不用去了。”
楊太爺將煙袋鍋子在門檻上敲了敲，將裡麵的煙灰甩出來，臉上古井無波。
“小濤是有本事的人。”
“他說了不能當種子糧，那就不能當。”
楊太爺抬頭，見楊大壯還沒搞清楚狀況，“你啊，平時腦袋轉的挺快，怎麼這時候犯糊塗？”
“我問你，這玉米誰搞出來的？”
楊大壯一顫，“是小濤。”
“對。”
“小濤連這種好玉米都搞出來了，本事還能比你差？”
“你都能想到的，他會想不到？”
“就是因為想到了，所以才會製止呢。”
“這裡麵，學問大著呢。”
楊大壯聽聞，吐出一口濁氣。
“太爺說得對，這種事，咱們莊戶人不懂，還是得交給懂得人。”
見此，楊太爺欣慰的點頭。
村子交個大壯，看中的就是他實事求是，辦實事。
“好了，回吧。”
“老頭子不留你們吃飯了。”
說著，拿起兩盒香煙往屋子裡走去，“這煙，勁忒小。”
說話帶著嫌棄，卻是攥的緊巴巴的，生怕被人拿了去。
楊大壯兩人對視一眼，都是露出苦笑。
“走吧，回去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