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書記,沒,沒事。”
邱遠站起來,伸手從懷裡將本子拿出來,顯然剛才一直護住。
同樣的,劉海中也是如此。
王複漢隻覺得,這是兩位堅定的革命同誌。
“好,好!”
“放心,今天有我在!”
仿佛莫大的鼓舞,王複漢站在台前,漠視這下方所有人。
空氣中,仿佛凝結。
沒有人說話,沒有人動彈。
王國棟幾人和王複漢對視著,卻突然覺得,麵前的書記有些不一般了。
“所有人都聽著。”
“接下來的會議,任何人不得亂動,否則,我將以書記的名義,通報上級,要求嚴厲批評。”
“違紀嚴重者,我親自送他離開軋鋼廠。”
會場中,呼吸聲逐漸加重。
眾人隻覺得屁股有些沉。
“你,王國棟,我以軋鋼廠書記的名義,請你出去。”
聲音冷冽,目光灼灼。
王國棟哂笑一聲,起身,毫不停留轉身就走。
“你,孫國.”
不等說完,孫國起身離去。
兩人離開後,王複漢沒有繼續趕人。
但這兩人被趕出去,就讓在場的人受到震懾。
畢竟,那是軋鋼廠的書記啊。
一把手呢。
隨即,王複漢沒有走回主席台,而是站在邱遠身邊,輕輕點頭。
邱遠揉著肚子,緩過勁來,露出堅定的目光。
“工人同誌們,雖然你們動手打了我,但我並不生氣,因為,我說的這些,是正確的,是對的。”
“而你們,被楊小濤那虛偽的外表,欺騙了。”
邱遠有些聲嘶力竭,嘴上說著不生氣,但在心裡,對帶頭的王國棟恨得要死,還有那個小胖子,壓得他腰都快斷了,更可惡的是猴子偷桃,他娘的,彆讓我知道你是誰。
眼睛在人群裡掃視一番,沒有找到自己的人。
深吸一口氣。
“根據我的調查,楊小濤本身具有重大問題。”
環視四周,還有人臉上露出不忿,卻是被他看在眼裡,這些人,給我等著。
“第一個,楊小濤的生活腐敗,有投機倒把的嫌疑。這點劉海中同誌可以證明。”
劉海中上前一步,捂著臉頰,隻覺得後槽牙有些鬆動,“我作證。”
說著舉起手中的本子。
“這上麵,都是我搜查的,四合院的人都知道。”
“從楊小濤成為軋鋼廠工人起.”
劉海中開始講述起來。
王複漢點頭。
身後楊祐寧和陳宮坐在一起,兩人臉色凝重。
“趙傳軍去哪了?”
“不知道,你沒讓他派人來維持秩序?”
“我說了,但,你看到人了嗎?”
陳宮搖頭。
“而且,保衛科的人一個都沒來。”
“嗯?”
楊祐寧眼睛在四周掃視,還真沒有人。
隨即,兩人對視一眼,皺起眉頭,心理都升起一個疑問。
‘這家夥搞什麼鬼?’
主席台前,劉海中說完,邱遠點頭,“這點,楊小濤的生活糜爛,毋庸置疑。”
“第二點,楊小濤與資本家有交往。”
“我這裡,清楚的記著,楊小濤曾經與婁曉娥交往一段時間,兩人甚至差點成婚。和一個資本家的女兒走進。”
“這就說明,楊小濤的心中並不是堅定的無產階級,他是傾向資本家的。”
“即便如此,在沒有成婚後,兩人的關係也是密切,根據劉海中同誌調查,婁曉娥曾經和楊小濤以送書的名義多次交流。這借了要還的,一借一還,一本書可以做兩次接觸的接口,而且不著痕跡。這是男女不正常關係的開始,一借書,問題就大了。”
“除此之外,楊小濤還多次借各種事情毆打婁曉娥曾經的丈夫,也就是我廠的許大茂,致使兩人夫妻之間產生矛盾,以至於最後離婚。”
“如果各位工人不信,我們可以讓許大茂來這裡親自說說。”
邱遠一副正氣凜然的模樣,同時吃定了許大茂不會向著楊小濤。
“即便是現在,婁曉娥離婚後還能進入軋鋼廠,這裡麵是誰在運作?有誰的影子?大家就不懷疑嗎?”
“一個資本家的女兒,輕而易舉的進入軋鋼廠,還成為楊小濤的下屬,參與到軋鋼廠重要生產後勤管理,這種事情,不是安排好的,是什麼?”
“同誌們,你們要知道,楊小濤是有妻子有家室的人,這種存在生活作風問題的人,值得你們擁護嗎?”
邱遠揮舞著手上的本子,身旁的劉海中同樣點頭。
背後,楊祐寧皺眉,心裡也在想著婁曉娥到底跟楊小濤有沒有不正常關係,可想了好久,都沒發現兩人的不同。
若是單純的將邱遠說的這些連在一起,確實是合理的。
但,有證據嗎?
抓人抓臟,捉奸捉雙。
空口白牙,說的再動聽感人,也不過是杜撰。
可現場的眾人不這麼想。
從邱遠嘴裡說出來的,貌似,每一條都能合得上啊。
莫非?
眾人做好,繼續聽下去。
王複漢深吸一口氣,“楊廠長,現在了,你可以回答那個問題了吧。”
“婁曉娥如何進的軋鋼廠?”
“是不是楊小濤,動用了那件東西,要求你將婁曉娥招進軋鋼廠?”
“你放心,隻要將事情說清楚,我會親自向上級反饋,那東西不是他為非作歹的資本。”
“相反,那樣隻會玷汙了神聖的信仰。”
王複漢瞪著楊祐寧,想要從他口中得住準確的答案。
而這,也是邱遠和他商量後,婁曉娥能進入軋鋼廠最可能的途徑。
畢竟,老人家的贈書意義非凡,一般人都要考慮一番。
何況楊小濤在軋鋼廠的地位,一個工程師就了不得了,更是研發出諸多產品。
尤其是剛才隻是說了兩句不中聽的話,下方就上來一群人替楊小濤出頭,這種小團體的出現,更說明了楊小濤在這軋鋼廠中,一手遮天。
楊祐寧和陳宮對視一眼,好像沒聽明白似的。
陳宮也是懵逼,什麼東西?怎麼回事?
怎麼扯到贈書上了?
要是沒記錯的話,楊小濤,好像是有兩本書吧。
陳宮好想問一句,你丫的說的是那一本?
至於楊祐寧卻沒有這方麵的疑惑,因為對方的意思很簡單,隻要自己承認了,那就能將責任推到楊小濤身上去。
他媽的,這些人的腦子是怎麼長的啊。
他之所以不說,那是上麵交代的啊。
他能當著全員的麵說人家婁半城將家產全部捐給部裡,換來的這個名額?
那丟臉的不隻是他了,還有上麵的一大群頭頭。
他要敢說,明天就有人來代替他當廠長。
好好的開個會把事情解決了不好嗎?
非要搞這些幺蛾子?
趕緊結束吧,讓上麵來人管管,累了,真累了啊。
“這個問題,我拒絕回答。”
麵對王複漢灼灼目光,具有強烈的暗示感的話語,楊祐寧灑脫揮手,同時笑著,說出全場人員聽了都牙疼的話語。
多說一句話能死嗎?
到底是不是,給大家一個準信啊。
這上麵的人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啊。
難道楊小濤真的是這種人?
真的有生活作風問題?
一切都是楊小濤設計的?
太可怕了。
當然,也有人不屑一顧的。
就像王法等人,他們清楚楊小濤的為人,也了解楊小濤的性情,對幾人說的根本不信。
王複漢見楊祐寧這般說,冷哼一聲也不理會,轉過身去,“既然楊廠長不願回答,那就把當事人,婁曉娥叫來,大家當場詢問。”
王複漢說完,邱遠立刻站在台前,對著自己的手下揮手,“將婁曉娥叫來。”
會場站起來七八個人,呼啦啦的往外跑去。
楊祐寧皺眉,一旁的陳宮也是擔心。
“咱們繼續。”
“是!”
邱遠深吸一口氣,緩解小腹的疼痛,再次舉起手中本子。
“大家對楊小濤的最大印象,就是他發明了許多東西,對吧。”
“暖氣爐,壓水井,拖拉機,還有高壓鍋。”
“這一些,讓他在軋鋼廠地位逐步攀高,有了現在的勢力。”
“我說的沒錯吧。”
邱遠看向眾人,眼中充滿信心。
現場在已經沒有人說話了。
“但,我要告訴你們,這些東西,根本不是他自己設計出來的,在國外,早有就了。”
“他,楊小濤,就是將國外的發明設計拿過來,借助這些成為軋鋼廠的功臣。”
嘩
這一刻,會堂再次沸騰。
國外勢力,和國外勢力有染,那不就是,特務?
楊小濤是特務?
眾人心中冒出一句話,一句他們都不敢信的話。
就是楊祐寧以及下方的黃得功等人也皺起眉頭。
這東西外國有,在他們高層中早就知道。
但國內沒有啊。
不然技術封鎖哪來的?
真以為外國有了國內就會有啊,哪還建設個屁啊,坐等就行了。
眾人不說話,都想聽這家夥還能說出個什麼來。
議論聲不斷響起,現場一陣轟亂。
而在此時,大門處悄悄的走進來三個人。
三人進來後就在最後一排坐下,沒有引起任何注意。
“大家知道嗎?”
“楊小濤的妻子,冉秋葉,其父親就是一名出過國的留學生,出身就不必說了吧。”
“在資本世界裡生活過,受過資本的侵襲,已經背離了革命道路。而且到現在都沒有露麵,仿佛人間消失一般。”
“根據我們的調查,冉秋葉的父親這些年一直沒有出現過,但有一件事,大家肯定有人知道。”
“那就是楊小濤在結婚的時候,有人送來一台收音機,當時那是有票都買不到的東西,這說明什麼?說明楊小濤很可能和冉父取得了聯係。”
“而這種種,都表明一個事實,那就是楊小濤通過聯係上冉父,和國外取得聯係。然後借助國外勢力,不斷提升自身在軋鋼廠的地位,從而牟取更多的利益。”
“而楊小濤獲取利益後,又可以反哺冉家。現在冉家的生活已經翻天覆地的變化,不僅吃上肉,還每次走動都有雞蛋水果,其所在的大雜院眾人也都反應這個情況。這,就是證據。”
“所以,我們懷疑,楊小濤就是裡通國外的特務,漢奸。”
邱遠憤恨的說出後麵兩個詞,現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最後排,剛進來的三人聽了半截話,開始驚的不輕。
“餘科長,你們確定,這家夥隻是個小痞子?這扣帽子的本事開始厲害著呢。”
趙傳軍詫異的問著。
雖然早就覺得這小矮個子不是好東西,卻沒想到,這家夥還是個二皮臉,頂著被人的名字,活成了另一個人。
“嗬嗬,在什麼位置上說什麼話,這不正是小人的特長嗎?”
餘科長回了一句。
身邊的沈濤排著大腿,像是在聽戲似的,“你還彆說,他說的還挺有道理。”
趙科長吃了一驚,這位的來頭不小,甚至有時候不講理你也沒辦法,畢竟危害**安全的事,不需要審查就能帶走。
而此次,也是他所在的部門做主導,其他人隻是配合。
“沈組長,這玩笑開不得。”
餘科長說了一句,沈濤收斂笑容,認真說著,“我是真覺得有道理。”
“你們看,這楊小濤吧,最年輕的八級鉗工,最年輕的九級工程師。這年紀,國內找得出來第二個?”
“還有啊,你們知道的高產玉米,軋鋼廠裡搞出來的暖氣爐,壓水井,蒸汽機,拖拉機還有高壓鍋。”
沈組長伸手一根隻有一根的數著,“當然,還有你們不知道的,嗯,我也不知道。就這些吧,你們覺得,一個24歲不到的人,能做到?”
餘科長和趙傳軍都沉默著。
“所以啊!”
兩人有齊齊側頭,盯著沈濤。
“所以啊,這小子要麼是跟他說的一樣,借助國外勢力,是一顆棋子。”
兩人皺眉,不等他們開口,沈濤又說道,“可,不說我們的調查沒有問題。”
“就說高產玉米種子吧,毛子都沒搞出來,怎麼可能給咱。”
“你一句話說完彆喘氣,趕緊的。”
趙傳軍聽著沈濤一口一個當然,一個所以的,就是不說結果,急得開口詢問。
沈濤捏了捏喉嚨,隨後鄭重說道,“就他媽的就是個天才。”
“天才,是普通人無法理解的。”
“當普通人非要去用那少的可憐的腦子去理解天才的行為,隻會給自己編織成想要的答案。”
“這就是普通人的悲哀啊。”
沈濤一番感慨,趙科長終於明白了,這家夥是啥意思了。
“所以,你也很悲哀吧。”
旁邊傳來餘科長幽幽的聲音,沈濤麵色一僵,隨即無奈笑笑。
趙傳軍一時沒聽明白。
但注意力很快放在主席台上。
邱遠說完,彆說楊祐寧兩人麵色狂變,就是王複漢臉上露出震驚的神色,這件事,結果是這樣嗎?
跟他倆當初商量的,不一樣啊?
當初他可是讓邱遠調查楊小濤,也隻是尋找生活作風上的事情,後來查到婁曉娥這裡,他覺得已經可以了。
對付一個小年輕,一個車間主任,這兩點完全夠用了。
所以,他讓邱遠適可而止。
可現在,搞成裡通國外是啥意思?
還特務?
當初邱遠可不是這麼彙報的啊。
抬頭看著邱遠,王複漢想要看明白怎回事。
可對方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透著堅強,心裡就明白了。
這次,不僅要拿掉楊祐寧,還要順帶打掉楊小濤啊。
一箭雙雕,不,是一次性掃乾淨。
身旁的劉海中身體在顫抖。
如果,如果楊小濤真的是,真的是特務,那他就是抓住特務的,英雄。
想想閻阜貴,想想易中海,這次,他劉海中就是全院的唯一大爺。
呼吸,深呼吸。
劉海中隻覺得身體,變得放鬆,變得輕盈,仿佛飛起來一般,是如此的舒暢啊。
“王書記!”
看著邱遠那鎮定的眼神,王複漢聯係前後,看著手上的本子,覺得事有可為。
王複漢不說話,背後的楊祐寧突然站起來。
“證據,我們要的是證據,不是在這裡聽你犬吠。”
陳宮也站起來,目光冷冽。
他絕不允許有人冤枉楊小濤,尤其還是對軋鋼廠做出重要貢獻的人。
哪怕隻是提出疑惑都不行。
王複漢看向兩人,嘴角同樣帶著冷笑。
這就,坐不住了?
“邱遠同誌,說出你的證據。”
邱遠點頭,再次取出一個本子。
瞬間將眾人的目光吸引過去。
“這裡,都清楚的記載著,關於楊小濤妻子冉秋葉的事情,冉家的事情。”
“冉秋葉的父親出國留學,也都是有據可考。”
“這些,都是人民群眾的呼聲。這些,就是證據。”
“王書記,請相信我,楊小濤肯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麵對邱遠堅毅的目光王複漢也開始認同這個結論。
“王書記,我也覺得楊小濤有些奇怪。”
劉海中見王複漢還在猶豫,便走到旁邊,小聲說著。
“他不過是一名高三沒畢業的學生,沒有經過專業課程學習。就把玉米種出來了,您不覺得邪門嗎?”
“還有,國內那麼多比他有知識的,怎麼就他做出來了?”
“愛讀書的人多了是,那些老師哪個不是天天看書?可有幾個這樣的?”
“我們院裡的三大爺就是個老師,可也沒這麼厲害啊。”
劉海中在一旁小聲佐證著,“不管如何,這家夥都有重要嫌疑。”
王複漢覺得,很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