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那啥水街胡同的王家小子,平常就是個街溜子,誰想到換了身皮,還充當大爺了。”
“平日裡挑桶水都嫌累,還教育彆人乾這乾那,怎麼不見他自己做?”
“就是就是,終於有人出來治治這群家夥了。”
眾人議論紛紛,然後散去,將眼前看到的迅速傳開。
而跟正陽門下這樣的事情,今天在四九城不少地方上演。
一輛輛車上下來,或是來到街道上,或是堵在胡同口,或是直接敲響家門,將一個個或是驚呆,或是驚恐,或是驚嚇的人帶走。
而有順從的,自然也就有反抗的。
德勝門處,機械廠派出的小隊人員就被一群人堵在一旁,一群人聲勢起來,反而壓了小隊一頭。
“這位同誌,你們這樣不分青紅皂白的帶走人,不理會人民的意願,跟強盜有什麼區彆?”
一名留著解放頭的女生斜挎著解放包,一手掐腰,一手指著小隊成員冷聲嗬斥著。
小隊帶頭的顯然不如方亮那般強勢,麵對咄咄逼人的架勢,原本交代的說辭一下子就忘了,嘴巴更是張不開,讓周圍看熱鬨的人更是起哄。
“說話啊,難道你們紅星機械廠就是這麼霸道?”
“不去你們機械廠工作,就不是為革命服務了?”
“憑什麼一句話,就抓我們去乾活?”
“大家夥說說,哪有這樣的道理?”
“偉大的領袖說過,要聽取人民的聲音,你們就是這樣聽取人民的聲音?”
女孩氣勢更盛,更加來勁。
身後的一群青年跟著起哄,幾個跟著來的隊員臉色難看。
任務完不成,又想走走不了,時間長了,他們也覺察不對,這會給機械廠抹黑的啊。
可就在女孩說完這話,領頭的小隊長突然想起什麼。
看著女孩立馬開口,“你說的對,偉大的領袖說了,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
“為人民利益而死,就比泰山還重;替法西斯賣力,替剝削人民...”
“因為我們的軍隊是真正人民的軍隊,我們的每一個指戰員...”
就在眾人驚詫的目光中,小隊長竟然將整個《為人民服務》的文章從頭到尾的背下來,而且背誦的聲音越來越大,臉上也越來越自信!
女孩臉上有些詫異,想不通一個工人,怎麼會背下來?
她卻不知道,楊小濤在機械廠內部進行的大學習可是將這些糙漢子練的欲仙欲死。
那段時間,就是蹲茅坑的時候,都有人拿著紙條背書。
要知道這可是跟自己的福利待遇息息相關的啊。
而麵前的這個小隊長作為表率,自然要起帶頭作用了。
而現在,他有些慶幸當初被楊小濤逼著背書了。
一篇文章背完,周圍一篇寂靜。
周圍看熱鬨的人都有些傻眼了,這些工人都這麼上進嗎?
小隊長卻是沒理會周圍人的目光,而是順勢看著前方的青年男女。
“為人民服務,可不是嘴說的。”
“光說不練假把式,喊口號的誰都會。”
說完小隊長將身上的棉襖猛地扯開,裡麵的襯衣也被扯開。
哇…
周圍人登時傳來驚訝聲,就是那些捂著眼的女孩心裡罵著下流的,也忍不住的從指頭縫裡看兩眼。
隻是兩眼,就不由自主的拿開手,而後同樣是震驚。
隻見小隊長的胸口處,兩道傷疤格外猙獰,可他的背後卻是任何傷痕。
“這條,是小日子留下的。”
“這道,是解放金陵的時候留下的。”
“這些,就是我為人民做出的服務。”
隨著小隊長話音落下,周圍幾個一起來的保衛人員,紛紛解開自己的衣領,露出一條條傷痕。
寒冷的天,冰涼刺骨,卻讓周圍人看的心中火熱。
“你們,隻要說出來做了什麼服務人民的事,我們機械廠不會強迫。”
小隊長上前兩步,緊盯著身前眾男女。
女孩本能的後退一步,卻是不知所措。
因為她們真說不出。
現場圍觀的人群也被震撼,隨後便旗幟鮮明的站在隊員一方,那些青年反而不知所措了。
“有嗎?”
小隊長再次詢問,前方再次沉默。
“現在,國家需要工人建設,革命需要工人參與,機械廠的工人更是每天加班加點的乾活,有時候一個月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每一個人都在平凡的崗位上,我這個國家,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現在需要你們參加了,怎麼,你們要推脫嗎?”
女孩張嘴,“我,我是學生,我還沒上完學。”
“等我上完學了,我就去參加。”
話音落下,小隊長還不等說話,人群中出來一人,“你是哪個學校的?”
眾人看去,來人手上還捧著書本,戴著眼鏡,應該是一名老師。
女孩吞吐著,“我,我是三中的。”
“三中?既然是學生,為什麼不在學校裡讀書?”
“我...我是響應號召出來實踐的。”
“嗯,那既然是實踐,去機械廠實踐也很好,正好將自己所學更好的服務於人民。”
“對,張老師說的對,去機械廠實踐吧。”
“對對,就應該去乾點實事啊。”
有人認出來人的身份,隨後眾人一起附和著。
女孩聽了心頭著急,卻也沒說的,周圍人都看著呢。
“同誌們,請上車吧。”
“放心,這種光榮的事情,肯定會告訴你們的親人,相信他們知道你們要為革命做貢獻,肯定會很支持的。”
“請吧。”
小隊長穿好衣服,周圍人的聲援給他帶來了自信,對著青年男女喊道。
見此,這些男女沒得選擇,隻能乖乖上車。
哪怕心裡很不樂意。
“同誌,感謝了。”
小隊長對著站出來的張老師感謝道。
“不用謝,若是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去機械廠幫忙的。”
“謝謝,回去我會報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