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想象,在這個年代裡,村民對待“叛徒”的家屬是什麼情況。
抬不起頭,看不起,都是輕的。
甚至連門都不敢出。
這種環境下長大的孩子,身體健康能好才怪呢。
更不用說心理健康了!
“你們知道我當時是什麼心情嗎?”
餘則成聲音嘶啞著,神情更是萎靡,“我不知道,我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麼說。”
“我很想對她們說一聲對不起,我很想對她們說,是我們工作的失誤造成的。”
“還想跟她們說,我們會補償...”
“但我,說不出口啊。”
餘則成緊緊攥住拳頭,壓抑著內心的情感。
他見識過很多人間悲慘,甚至在執行任務的時候,親眼看著自己的同誌遭到迫害,也親眼看著他們犧牲
但這種被自己人冤枉,死後都不得安寧的事,讓他想想就心寒。
而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減少這種悲劇的發生。
“這種人,該死,真該死。”
老道最後還是忍不住的咆哮起來,臉色也變得猙獰。
“老道!”
楊小濤伸手捂著老道的胳膊,然後寬慰道,“人已經落網了,他這輩子,都會釘在恥辱柱上。”
餘則成點頭,“我們不會讓他輕易死的,最起碼在他的罪行沒有完全招待前,不會讓他死去。”
“對了!”
餘則成突然看著楊小濤,神情嚴肅,“這次行動,我們要謝謝你。”
“沒有你的付出,我們做不到這個地步。”
“允許,還會有更多的同誌,遭到傷害。”
聞言,楊小濤低下頭端起水杯喝著。
若是餘則成進門前,聽到這話後,他肯定會冷哼一聲,然後來一句,‘今後彆找我了’。
可聽到餘則成的講述,聽到那老人嘴裡的話,楊小濤連哼都哼不出來。
他試著將自己代入其中的角色,不論是失去兒子的老人,還是失去爸爸的孩子,還有失去丈夫、妻子的人。
想到他們的親人為了理想而付出、犧牲,最後卻蒙受不白之冤時,那種無力感,那種憤怒感,甚至那種屈辱感,就讓他說不出來一句擠兌的話。
“老餘。”
楊小濤放下杯子,隨後看著餘則成認真的說著,“先前,我是說過很多話。”
“但,聽你說了這麼多,我突然發現,再說那些話,是對你的不尊重,是對千千萬萬個為此付出的同誌的不尊重。”
“如果,你要真的想感謝我,今晚就好好的陪我喝一回。”
餘則成眼眶濕潤,突然笑起來,然後任由眼淚流下。
原本,他還想著如何感謝楊小濤。
原本,他還為如何讓馬兒吃得好而苦惱。
甚至,他已經準備好了說辭,跟楊小濤好好聊聊。
可現在,他發現自己低估了楊小濤的覺悟。
或許這家夥是個‘麵冷心熱’的人。
他敢肯定,如果下次再遇到這種事情,隻要他開口,楊小濤還是會配合的。
不為彆的,就因為他叫楊小濤。
老道聽楊小濤這樣說,原本嚴肅凝重的麵頰也變得柔和起來。
他看重的人,不會讓他失望。
“好,那我就舍命陪君子一回。”
餘則成把眼睛一抹,隨即認真說著。
“舍命陪啥?”
門口突然傳來王大山的聲音,隨後就看到王大山拎著一個烤豬耳朵走進來,後麵周奎快步跟著。
“大山叔,我們說的是,今晚不醉不歸。”
王大山聽了笑著,“我們確實是不醉不歸,你就未必了啊。”
聞言餘則成也跟著笑起來,“可不是,我們幾個都醉了,你丫的還能喝呢。”
楊小濤搖搖頭,隨後拿起王大山的豬耳朵,走到廚房切好後,又找了兩瓣蒜切成碎末放上醬油,加上老道帶回來的烤鴨,一共六個菜,很快被端上桌子。
餘則成已經給幾人倒滿了酒,楊小濤剛坐下便端起酒杯說道,“我就不起三杯陪三杯了,咱們先喝一個。”
楊小濤也端起杯子,“說實在的,跟你喝酒,頭一次見你如此敞亮。”
餘則成冷哼一聲,“那是你沒見過我年輕的時候,那可是十裡洋場,燈紅酒綠,隨意出入啊...”
楊小濤聽了,冷幽幽的問了一句,“翠平姐知道嗎?”
“你這家夥,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我們那時候還沒在一起呢。”
餘則成將酒喝完,楊小濤拿起酒瓶給倒滿,隨即說道,“哈哈,就喜歡聽你說從前的事。”
“滾蛋~~”
“你丫的沒安好心!”
“哈哈~”
酒杯不時發出碰撞的聲音,屋子裡一個個聊著自己的見聞,說著曾經的時光。
當頭頂上的月亮愈發明亮的時候,這頓酒才算結束。
周奎率先堅持不住。
而事實再一次證明,身體強壯的人,不一定能喝。
王大山扶著周奎先回了家,雖然他自己也是腳步踉蹌。
不過在王小虎的攙扶下,兩人順利回了屋子。
剩下的三人,除了餘則成麵色紅一些,其他兩人都算是正常。
隻不過楊小濤比老道更清醒一些。
扶著餘則成,楊小濤三人來到後院。
“我說,旺旺啥時候還回來啊,你可彆學劉備借荊州,一借不還啊。”
來到後院門口,楊小濤開口詢問。
“放心,不會給弄丟的。”
餘則成嘟囔一句,感覺胃裡有些翻湧,好在忍住沒吐出來。
“哼,弄丟了你可賠不起啊。”
說著將餘則成送進屋裡,老道也揮手回家休息。
楊小濤這才回家睡覺。
等回到家裡,將飯菜放回廚子後,楊小濤便躺在床上休息。
明天,還要去趟製藥廠,看看到底是啥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