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相互磨合(1 / 1)

湖畔微風輕輕吹著,吹的蔣霽頭上卷翹的發尾沒有規律的亂晃著。

阿蟒抬頭盯著自己主子發頂那根彎曲度實在有趣的發梢,撚著自己手指跟在後邊兒緩步走。

主子今日好安靜。

阿蟒做好了被罵挨揍的準備,蔣霽如今如此,倒叫他不會做蛇了。

“主子。”阿蟒上前兩步,走的姿勢怪異,主動開口:“今日要去鎮北送貨麼?”

“嗯。”蔣霽沒回頭,應著話:“一會兒你去點貨,我去倉庫查一下昨日碼的貨單。”

碼頭上人來人往,阿蟒忙完手上的活,幫蔣霽瞧著腳夫運貨的間隙,偷偷潛入了碼頭旁邊的藥鋪。

廚房裡炊煙升起,鍋裡燉著紅燒肉,宿野魂不守舍的砍著醬鴨。

“宿野?”白衣道士出現在廚房門口:“師兄在喚你。”

“啊?”宿野眨了眨眼睛,將手在圍布上蹭了蹭,連忙朝門外去:“公子,主子怎麼了?”

“你將圍布給我。”謝意扯住他胳膊:“你自個兒淨了手上去找他,剩下的我來剁。”

“好。”宿野解了圍布便朝二樓去。

二樓窗邊露出幾個竹葉尖,隨著微風輕輕晃動。

殷漁半倚在榻上,懷裡抱了個雞鳴枕,聽到房門被推開,他溫聲問道:“篤篤那小侍,尋到了麼?”

“殿下。”宿野從桌上倒了一杯茶,雙手送到殷漁手邊:“影子它們盯著的。前幾日去了盼子林附近,依舊是在尋您。”

“盯緊他。”殷漁長指敲了敲瓷杯壁,杯中的水從中間開始吐出了一個大圈:“那小子是個機靈的,平日怎會離篤篤如此遠,若他要來景湖鎮,也不必攔。篤篤那兒如何?”

“於少爺安好,隻是近來似乎茶飯不香。”宿野微躬著身子,又抬頭瞧了自家主子一眼:“還有......聽說謝夫人在找人替於少爺說媒。“

“嗯。”殷漁垂眸又拿起話本,瞧不出神色:“叫宮裡做些桂花酥餅還有重陽糕,時興的小食也送些去。”

“殿下。”宿野麵具下的星眸眨了眨:“如此於少爺不就知道我們在看著他了?”

之前送東西還借機遇借名頭,這次怎麼如此草率?

“哼。”殷漁卻笑了一聲:“你真以為誰都與你一樣呆。今早神不守舍的,你做什麼呢?”

“......”

宿野咽了一口口水,不知道如何開口:“殿下,宿野想請教您一個問題。”

殷漁看向他,挑眉沒說話。

“您與於少爺,現在算是什麼關係?”宿野搓著自己手指,有些不確定:“算是好友麼?”

“好友?”殷漁輕聲笑著,盯著對麵那呆愣的暗衛:“你覺得我和篤篤是什麼關係?”

“您與於少爺......”宿野嘗試想了一下,腦子裡瞬間冒出了一個詞:“應當是兩情相悅的。”

殷漁盯著他沒回話,宿野不甘心,又問他:“額,就是好友之間,也可以做那種事麼?“

殷漁聽明白了,這呆子先是被騙色,後來又被迫與蛇妖做‘好友’了。

“你若是覺得可以,還會來問我麼?”殷漁將手中話本鋪平,垂眸盯著書頁上栩栩如生的一個垂髫小人:“你既然覺得不妥,自個兒心裡有把稱就是。何必四處尋人找心理安慰,就算你找到知音,也隻能表明你們倆都是傻的。”

“是。”宿野蔫疚疚的。

“三言兩語就能將你蠱惑。”殷漁瞧不下去,還是開了口:“那小蛇妖是個笑裡藏刀的,你自個兒問問自己,你是當真心悅他麼?”

“你若是真的對他難舍難分,你就得接受他那口蜜腹劍的樣子,你與他相處些時日,瞧瞧是不是真的能接受他。”

“若他能改呢。”宿野冒出來一句。

“哈哈哈。”殷漁覺得好笑得很:“你如何覺得你能改變一個人的性格?”

室內又陷入沉默,殷漁沒有接著說話,他偏要叫這呆子自己想著。

“我不能改變他。”宿野得出結論。

感情是需要相互磨合的,並不是對方愛你,就理應為你改變自己,何況阿蟒對自己,應當也沒有那種感情。

“你自己也瞧見了。”殷漁撐著腦袋與他談天:“那蠢蛇脾氣如此,小九硬要他改了麼?相互磨合,你若接受不了,有本事就叫他為你讓步,沒本事就不要再相處,何必最後弄得個一拍兩散的結局。”

“是。”

腰被從後環住,青竹香氣籠罩全身,耳垂被尖牙咬了一下:“先生。”

“回來啦。”謝意將剁好的醬鴨擺入盤中,與身後將腦袋放在自己肩膀上的小蛇打著招呼:“還有一個菜未做,宿野忙去了,你看看弄一下。”

“嗯。”蔣霽將臉埋在道士脖頸側,大手也在窄腰上環緊了:“先生要去哪兒呢?”

“不去哪兒。”謝意提著兩隻全是油光的手,捏了一塊兒切好的醬鴨肉喂到蔣霽嘴邊:“我不是不會做嘛。”

“你在這兒待著。”蔣霽嚼著醬鴨肉,將他腰上的圍布帶子解下來,環在了自己腰上:“阿霽來做,你陪著我。”

這小蛇最近越發黏人,回來便恨不得把自己掛在謝意身上似的。

“阿蟒呢?”謝意用濕帕子蹭著手,看著院內:“怎麼不見他?”

“鬼鬼祟祟的。”蔣霽切著長豆角,刀工利索,“回來手也不淨,誰知道他做什麼去了。”

——

“你那道士主子睡了麼?”阿蟒趴在正廳竹窗口朝外望著,院內被月光輕灑,一個黑影在院中拉的好長,聽到竹梯上腳步聲越來越近,阿蟒出聲詢問。

“主子還在看書。”宿野語氣淡淡的,走到窗邊看了一眼阿蟒很快就收回視線,“你有什麼事麼,阿蟒。”

“我有什麼事?”阿蟒語氣帶著笑,眯著眼睛打量了門口那戴著麵具散著發,昨夜才和他坦誠相見的小暗衛:“你這是怎麼了,今日裝了個不愛理人的模樣給誰看呢?”

“不是的。”宿野輕輕搖了搖頭:“你身子有沒有不舒服?”

“不舒服。”阿蟒坐在窗邊一個墊了軟墊的竹凳上:“今日主子罰了我,我心裡難受,連著身子也難過了。”

這蟒蛇嘴裡沒個真假的。

“這個。”宿野這才將藏在袖子裡的東西拿了出來,原來是一個小藥瓶:“你自己塗一下,會好很多。”

“你去藥鋪了?”阿蟒盯著他手中圓滾滾的小藥瓶,掀起長睫看他:“今日我也去了。”

“你自己上過藥了麼?”宿野語氣依舊淡淡的。

阿蟒瞧得來氣得很,一顆白森森的尖牙貼在下唇麵上,語氣輕飄飄的:“我自己上不到,你能幫幫我嗎,宿野?”

院內靜悄悄的,阿蟒麵色慢慢淡了下來,盯著窗外那戴著麵具的清瘦暗衛,看著他長發隨著夜風晃動著。

宿野還是動了,邁步進了正廳,輕鬆將窗邊竹椅上那嬌小蛇妖抱起,彎腰放在了竹榻上。

“宿野。”阿蟒扯著他的領口不叫他起身,另一隻手摸向竹榻旁台麵,握住了一個同樣圓滾滾的小瓶子。

“你說。”宿野對上那雙細長蛇眸,到底是沒敢久看:“要塗你買的麼?”

“嗯。”阿蟒將圓瓶塞到他手裡,又從他頸側順下來一縷黑亮的發,放在唇邊親了親:“你輕些,彆弄疼我了。”

“......”

圓瓶裡是脂狀的膏體,有淡淡的花香氣,宿野蹙著眉,用手指挖了一小塊兒,放在鼻前嗅了嗅。

“不是藥啊。”宿野眨了眨眼睛:“阿蟒,這不是藥。”

“可是塗了會舒服些。”阿蟒說話撒嬌似的,用手引著宿野的手朝自己傷處去了。

正廳門被從內關上,院子中池麵上落下一滴雨,砸開了一片漣漪,接著大顆大顆的雨珠落下,院子裡不再寧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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