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乳小口小口被吞入。
謝意半倚在榻上,彎曲的兩腿之間還靠了一隻龐大的蛇妖。
這小氣的蛇妖正在和謝意鬨著脾氣,背對著他,把謝意兩腿夾在自己臂彎裡。
“阿霽。”謝意晃了晃自己被挾持的雙腿,看著蛇妖那帶著氣的後腦勺,一聲又一聲,“阿霽。”
“彆叫我。”蔣霽將手中小壺裡的羊乳喝淨,“先生既然煩了阿霽,阿霽便也不想理先生,你彆和我說話了。”
“哎呀,這可怎麼辦好啊。”柳葉眼彎彎,謝意語氣懊悔,“這下當真惹怒我們小蛇了,早知道便不說那些話,這世間可有後悔藥啊?”
“沒有。”蔣霽頭朝後,大方靠在謝意小腹之上,“這世間哪有像阿霽這般好的小蛇,你既然心煩我,且等著後悔吧。”
“是了。”謝意伸手揉了揉蛇妖朝後散開的卷毛,笑著認同道,“是了。”
手才與軟發尖接觸,被蛇妖一把逮住,報複似的拉到嘴邊咬了一口,留下一個淺淺的尖牙印子。
“哎呀,這條小蛇是不是毒蛇?!”謝意語氣故作驚訝,盯著晃動卷翹發梢遮掩下小蛇殷紅的唇瓣,“這般咬人,我中毒了該如何是好?”
“誰與你嬉笑。”蔣霽沉聲說了一句,“我真生氣了。”
“過來。”謝意捏了捏他箍著自己的手,“我瞧瞧。”
思考不過一個呼吸,蛇妖翻身便起,將自己嵌入道士懷抱裡。
“嘴裡一股奶腥氣。”謝意抬手,撫上蔣霽後背,“一會要漱口再睡下,知道麼?”
“嗯。”蔣霽將自己側臉靠在謝意肩膀上,麵對著謝意白皙脖頸,安靜一會兒心中還是在意,開口問道,“阿霽跟著先生,先生煩了嗎?”
“你又不煩人。”謝意笑著答話,手中輕輕拍著,“若是哪日咱們阿霽走丟了,才真是叫我憂心。”
心口顫動,胸膛緊貼著謝意,叫他也感覺到了。
“這是什麼?”謝意眨了眨眼睛,垂眸隻能將視線落在蔣霽寬肩之上。
“我的完鱗。”蔣霽毫不在意的將手朝上一揮,謝意便和空中黑霧包裹的麵上興奮打算開口說話的阿蟒瞧了個麵對麵。
“王額......謝道長。”阿蟒沒想到能第一眼看見謝意,愣了一下隨後麵上一喜,“謝道長,您還好嗎?”
“阿蟒,好久不見。”謝意彎唇笑了笑,麵上無異,可是手中提著那蛇妖寢衣後領口,想要將他從自己身上提起來,“我很好,你找你們王上吧?”
“嗯,嗯。”阿蟒肩上爬上一條小黑蛇,看見謝意一頓,而後衝著這邊‘嘶嘶’好幾聲。
“謝道長,這是燭秋渡小世子。”阿蟒給謝意引見,“殿下早就想見您,一直和阿蟒念著,今日總算是如願了。”
嘶~[舅母,舅母!您生的真好看!]
嘶~嘶~[舅母,舅母!我是秋渡,您看見了嗎?]
“秋渡,你好。”柳葉眼彎了彎,看向阿蟒肩頭那條舉止活潑不停擺動著自己身子的小黑龍蛇。
蔣霽受不了了。
“......找我什麼事?”蔣霽終於舍得在兩蛇麵前露麵。
“王上,玉京宮這邊阿蟒大致都安排好了麼。”阿蟒心中有事,看見蔣霽還是有些心慌,眼睛很快的瞥了謝意一眼,叫後者逮了個正著。
墨眉一挑,謝意瞧出了阿蟒的不對勁。
“安排好了就過來吧。”蔣霽雙臂朝後撐著身子,半肩抵在謝意肩後,“之前就和你說過了。”
“那個,王上,阿蟒還有一件事麼。”阿蟒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就是,驚月它,阿蟒若離了宮,驚月它怎麼是好呢。”
說完,那細長蛇眸快速看了謝意一眼,惹得柳葉眼彎彎。
“你眼睛有什麼問題?”蔣霽麵上連著語氣一塊兒沉了些。
[阿蟒叔說得對,舅舅和舅母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小黑龍蛇擺了擺尾巴。
“你少幫著它。”蔣霽哼了一聲,又眯著眼睛看向阿蟒,“白日怎的不見你聯係我,還是誰替你出的好主意?”
“......阿蟒白日收拾東西去了麼。”阿蟒小聲嘟囔一聲,又抬眸看向蔣霽,“王上,驚月它怎麼辦麼?”
“你想如何?”蔣霽將問題拋出去。
“若是阿蟒出了宮,驚月處境就有些可憐了。”阿蟒認真道。
“如此為難,你就留在宮中吧。”蔣霽勾唇輕笑一聲,“你能好好顧著驚月,也省得你大老遠的往這邊跑。”
“王上!”阿蟒肉眼可見的慌亂起來,又看向謝意,“謝道長......”
“逗它做什麼。”謝意用手肘懟了懟身旁那蛇妖,勸他,“禁足這般久,想來驚月已經長了記性,不敢胡來了。”
“你幫誰說話。”蔣霽轉頭看向謝意。
“自然是幫咱們阿霽說話。”謝意眯著眼睛笑,“小蛇王上向來是賞罰分明的,寬容大度,能容它蛇知錯改錯,不是麼?”
“不是。”蔣霽不悅,否認了謝意這個說法,放在榻上雙腳晃了晃,看向阿蟒,“宮中如今誰做主,你便去問誰,沒事彆來煩我。”
說罷,一揮手,那兩蛇便不見了蹤影。
“氣性真大啊,咱們小蛇王上。”謝意用手搓了搓那側睡下背對著他蛇妖的側腰,“這就睡下了?”
無蛇回應。
“過來叫我抱抱看,看看這是一條怎樣的小蛇?”謝意拍了拍那倔蛇的側臂,輕聲道。
下一瞬懷中就被擠滿了。
“哼。”謝意將那埋頭於自己懷中的蛇妖身子攏了攏,捏了捏他後頸,“不過今日提到驚月,倒叫我想起來一個事兒。”
“嗯?”這夜裡還有些涼意,懷中蛇妖被清甜檀香包裹,閉著眼睛享受得很。
“驚月若是不被你接納,在那玉京宮中會得個什麼樣的結局?”謝意垂眸看著懷中小蛇的發頂,“頭發又長了,要替你修修麼?”
“要修。”蔣霽將臉側貼在謝意胸前,輕聲解釋道,“我沒有接納,那便是下一個蛇王的儲妃。”
“......若下一個蛇王接納後,又有了新歡呢?”謝意追問道。
“母親在時,是放其回原族的。”蔣霽用鼻尖蹭了蹭謝意的寢衣,“不過放回去也是個一樣的結果,能送過來做貢品的,被退回去又能有什麼好結果呢?”
墨眉蹙著,謝意聞言心中有些不舒服:“難道從它被送入玉京宮那日,結局便定了麼?”
“先生。”蔣霽睜眼抬眸看向謝意,“這世間任何地方都有不公,連那天道都不敢說自己完全公平,你何必為這些與咱們無關的事兒憂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