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九今日納了悶了。
今日起床之後,這趙五怎的就躲著自己了呢?
“趙九!”於淮舟站在殷漁身邊,捏著扇子回頭喚人,“你來,把這個端出去。”
趙九急忙應了一聲,雙手接過殷漁手中盛了熱菜的盤子,見趙五從自己身邊路過,囑咐一句:“你彆去端,燙手,一會兒九哥......”
話還沒說完,那小瘦崽子身子彆扭的急匆匆從自己身旁走了過去。
趙九:“?”
自己昨夜怎的惹到這個小祖宗了?
趙九百思不得其解。
兩人來回麵對麵端菜走過,得不到那小瘦崽子眼神,趙九也沒能搭上一句話。
今日午時蔣霽下廚,狹小廚房內香氣四溢,幾個空著的船夥計都被香氣勾著圍了過來。
菜樣式少,分量不少,給掌舵的那位留了些,甲板上一個箱子堆出的高桌,一群人熱熱鬨鬨的開飯了。
菜香味美,極受歡迎,吃到一半米飯都沒了,馬饊搜羅一番,將蔣霽給他帶的景湖鎮大白糕貢獻出來,大夥一人一大塊,就著菜吃著。
“哎呀~”一個船夥計從手中白糕刷著菜碟餘油,眼中還盯著那菜碟,感歎道,“蔣小掌家當真好手藝,就這菜油,小的都還能吃下兩大碗。”
“誰蒸得米!”馬饊咧嘴笑,嘴裡那金牙閃著光,“小家子氣,蒸那麼少一點兒,誰夠吃?!”
“舵主,小的蒸的。”另一個夥計連忙應話,“看今日人多,小的蒸了平日四倍有餘,誰料這菜費飯得很,若下回蔣小掌家再下廚,小的得再開一鍋蒸飯了。”
眾人皆笑,這日頭晃眼,船上晃晃悠悠,一日很快便接近尾聲。
殷漁的藥果真見效,趙九沒被暈船困擾,在船上如履平地,就是整日探頭探腦的,叫於淮舟逮個正著。
“趙九!”玉扇輕輕拍在趙九頭上,於淮舟眯著狐狸眼質問道,“你今日賊眉鼠眼的,做什麼虧心事呢?”
“我瞧著,像是尋人?”謝意輕笑一聲,接了於淮舟的話,“那眼珠子軲轆軲轆就往那人身影消失地方轉,於掌櫃你做個好人,就讓咱們趙九尋過去吧?”
“少爺,道爺,您們就彆打趣屬下了。”趙九跟著樂嗬,“屬下隻是見趙五今日不太對勁,有些擔心。”
“趙五不對勁?”於淮舟挑眉,看了一眼周圍眾人,又看向趙九,“你叫大家看看,今日到底是誰不對勁一些?”
“是屬下的錯。”趙九心知自家少爺打趣自己,低頭笑著也就認了,作勢要跪下認錯,被於淮舟抬腿輕踢了一腳。
“快去。”於淮舟扶住他胳膊,用扇子擺了擺,“去尋你那小五吧。”
於是趙五才收拾了住艙內衣物出了艙外,便被趙九攔了路。
“......九哥。”趙五與趙九對視一眼,便撇開了視線。
“這是怎麼了?”趙九眨了眨眼睛,又靠近一步,“九哥昨夜惹到咱們小五了?”
“沒有。”趙五不自然的後退一步,挑開話題,“九哥在這兒做什麼?”
“等你啊。”趙九察覺到兩人之間氛圍微微尷尬,他不太明白,“你今日做什麼躲著九哥。”
“我沒躲九哥。”趙五嘴硬,“九哥為何這般說?”
“......”趙九站在原地上下打量了一下趙五,抬手撓了撓腦袋,“我也不知道,總覺得你今日怪怪的。”
“是九哥自己怪吧。”趙五垂眸盯著兩人腳尖之間的甲板空隙,“此時便是,莫名其妙的來問小五的話。”
“是嗎?”趙九挑眉,語氣疑惑,“或許吧,不過你哥哥我心中的確在意得緊。”
趙五聞言耳後脖頸一塊紅了,盯向趙九驚詫道:“九,九哥,你在說什麼啊?”
“說什麼?”趙九被他反應也嚇了一跳,“能說什麼,我說你這樣,弄得我今日一日都在思慮你為何這般,在意得緊,你若無事便好,我還以為我昨夜又做了什麼惹得你不開心。”
趙五唇瓣上下觸碰幾下,到底是什麼都沒說。
兩人氣氛尷尬。
“我去瞧瞧少爺。”趙九笑了一聲,轉身朝人堆走去。
謝意和於淮舟唰的一下坐正了身子,一個偏頭看向湖畔西落一半的金烏,一個忽然研究起桅杆結構來。
有些風浪,馬饊說可能會晚到一些,不過趙九早就派人將千邶住宿安排妥當,即使半夜上岸,也能有個歸宿。
“哥哥,他倆不對勁。”
黑金霧氣結界之中,於淮舟摩挲著自己下巴認真思考,得出結論,“這趙九和趙五,昨夜定是發生了什麼事,鬨了些矛盾的。”
“何以見得?”殷漁捏著玉扇給這小狐狸扇著風,笑著溫聲回著話,“咱們篤篤又發現什麼了?”
“哥哥沒瞧出來嗎?”於淮舟側身麵向殷漁,“他倆之間何時有過今日那般狀態,平日趙九護著那崽子得很,今日氛圍卻不尷不尬的。”
“那也隻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殷漁沒有什麼興趣,“且二人待久了,有些口角也實屬正常。”
“的確。”於淮舟頷首認同,躺在殷漁臂彎下邊,“連哥哥和意哥兒也會有口角,這麼一看,也就沒什麼了。”
那邊黑色霧氣結界之中,道士與蛇妖也在交談。
“你還說沒有!”蔣霽墨眉壓了鳳眼,平躺在榻上責怪著道士,“你頭上可不是那蠢鳥的味道,阿霽不提便罷了,提了你還否認。”
“怎的會有?我都與你說過了!”謝意翻身便起,側頭垂眸看向身旁那氣鼓氣漲的蛇妖,語氣也有些急了,“下山時風沙入了眼,師兄隻是用帕巾蹭了下淚,何時摸了我的頭?沒有的事,你偏要叫我認了,這是什麼道理?”
“你的意思是阿霽鼻子出了問題?”蔣霽也從榻上坐了起來,“我都與你說了我不生氣,你為何還要騙我,我隻是隨口一提,你便這般反應,還說不是你自己心虛?”
“本就沒有的事。”謝意無處申冤,將語氣放緩了些,“就昨日之事,我還能忘了不成?我都與你交待師兄替我拭淚,為何還非要隱瞞你一事將你惹怒至此?”
“你口中有沒有一句實話,謝意。”蔣霽當真生氣了,翻身背對著謝意睡下,“你便處處護著他,你這樣我心中怎能平衡。”
道士一動不動,盯著那蛇妖氣的起伏的背影,將昨日下午之事來來回回回憶了個遍。
本就是沒有啊?為何這小蛇偏要說自己發頂有師兄的味道呢?
“......本就有的。”蔣霽自己委屈嘟囔,“我都忍了這麼久沒說,足以表現我的大度了,先生可有一點信任阿霽麼?還是先生心中本就清楚,非要否認掩飾罷。”
謝意:“?”
難道自己如今記性這般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