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衣沒有合適的碼子,那店小二忙完其餘客人,從謝意口中聽說自家夫人身高八尺,體型寬碩之後。
店小二那雙一直眯著笑沒有睜開的眼縫開了口,眼瞳都快嚇出來了。
後來店小二弄明白這兩位俊俏公子是一對妙人,連忙抱歉的笑著拿了料子和花樣出來任兩人挑選。
選了四個料子,兩個樣式,要做三款連理裳。
回到院子小蛇便撒了潑,手也不牽了,腳步噠噠噠的進了自己與道士的房中,不等那道士也不看他一眼。
於淮舟給了謝意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拉著他的好哥哥殷漁快步逃走了。
小蛇回了屋便在那長櫃邊取著東西,一舉一動都是帶了氣的。
“哎喲,哎喲。”謝意幾步跟進屋內,將那撒潑小蛇哄著,“怎麼了這是?咱們小蛇脾氣沒個由頭麼?”
“不是要給他備禮麼?”蔣霽沒好氣的拿出自己的包袱,連著那小錢袋子一塊兒拿出來了,“我去銀莊取些銀兩,好好祝那吃著自己碗裡,還瞧著旁人碗裡的尤公子新婚快樂。”
“去銀莊取錢,怎的弄出個去鐵鋪磨刀的動靜來?”柳葉眼彎彎,謝意好笑得很,“得了,咱們與師兄淮舟是一家,出一份便罷了,我與淮舟商量過後再說,怎的就要阿霽出禮了呢?”
“什麼狗屁深情郎君,這山溪千邶與景湖鎮不就十幾日路程不到,尋不到麼?他尋了麼?!”蔣霽想到那日飾鋪中幾個女子的談話便氣,原來她們口中的道士,就是自己的寶貝道士。
他嘴裡罵罵咧咧的,衝的便是那戴著‘深情郎君’帽子的尤念檀:“做出一副癡情模樣來,誰稀罕他以身相許了?送給我都不要,蠢劣的東西。”
“深情郎君?”謝意眨了眨眼,不知道這小蛇在說什麼東西,“怎的扯到那上邊兒去了,是何許人?”
“是何許人?是你舉手之勞救的,你讓他不必介懷的小兒。”蔣霽瞪了一眼謝意,給自己氣笑了,丹鳳眸彎彎的,殷紅唇瓣上露出一顆白白的小尖牙,“聽說人家為你守身如玉呢,怎的這回名不當戶不對的一個女子,倒叫那深情郎君愛得死去活來,即刻便要成親呢?!”
“啊?”謝意驚詫於這小蛇對尤念檀之事的了解程度,心中聽人趣事之魂忽起,眨了眨眼睛問道,“阿霽這是從哪兒聽來的?”
“這天下都知道了!”蔣霽將那眼中放著感興趣的亮光的白衣道士攏入自己懷裡,低頭便輕咬他耳廓,尖牙抵在謝意耳骨上,嘴裡還說著呢,“能將那癡情之事傳到河岸縣人儘皆知的時間,去景湖鎮都能走個來回了。”
“就是,就是。”謝意摟著那罵罵咧咧的小蛇無腦附和道,“可不是麼?阿霽罵的對啊。”
“哼嗯。”蔣霽聞言心中舒爽,偏頭收牙,吸了一口道士頭側發絲的香氣,評價道,“癡心妄想之徒。”
“對啊,沒錯。”謝意微微頷首認同著,“且他都要成婚了,咱們小蛇肚裡能撐船,不和他一般計較,是不是?”
“嘿嘿。”蔣霽被哄得高興,抬手將懷中白衣道士抱起,抬頭親了好幾口,“阿霽喜歡先生。”
“對啊。”謝意無腦頷首認同,很快反應過來,接著蔣霽的話道,“咱們沒淨手呢,出去將手洗乾淨,好麼?”
淨了手,午食也備好了,趙五在正廳之中擺好了桌子,又跑到廚房幫忙端菜。
宿野與趙九做的菜,江米釀藕、梅菜扣肉、茄汁豆腐抱蛋、南瓜蒸肉片外加一個冬瓜肉丸湯,還切了一盤果子。
“屬下瞧著果子新鮮,便買了些。”趙九跟在宿野身後,將果子盤放在桌上,其中是一些果宗和木奴子。
果宗清甜水潤,木奴子酸甜可口。
幾道菜味道也不錯,最是那梅菜扣肉,梅菜拌著飽滿晶瑩的米飯,便能一口氣吃下好大一碗。
填飽了肚子,趁著日光正好,謝意逮著那小蛇修發。
日光照的道士麵龐白皙,烏黑的碎發和長睫在麵上遮住幾絲光影,柳葉眸中的仔細認真,叫蔣霽瞧著隻覺胃中發暖。
“閉眼。”謝意修完這小蛇後邊兒卷毛,抬手理了理小蛇額前翹發,聲音輕輕的,“落到眼睛裡,有的你痛得。”
此時嶺域郡涇縣,玄虎鏢局中。
一貌美男子盤腿坐在桌案前,手中捏著一本字跡工整的賬本,桃花眸半垂著字字細讀。
“七爺。”房外傳來侍從的聲音,“於少爺來信。”
“進來。”男子聲音低沉悅耳,將手中賬本放置在桌麵上,看向被日光侵入的門前。
侍從低著頭,手中端著個呈著信封的木盤,幾步走到桌案前跪坐下遞出,全程沒有抬頭。
遊槐伸手拿過那信封,麵上淡淡拆著信,似隨口一問道:“......小八在做什麼?”
“小八爺和小段爺在馬場習箭術。”侍從低聲回著話。
“嗯。”桃花眼落眸,將那信上墨字字字吞入眼中,忽而一笑,又衝那侍仆道,“去收拾五間客房出來,東西仔細備齊。”
“是,七爺。”那侍從答了話,稍等了一會兒,見遊槐沒有其餘吩咐,正打算起身離去。
“今夜將小八和濤濤喚來我這兒進食。”遊槐抬眸又吩咐道,“備些棗花酥和梅花酥餅到房間來。”
“是,七爺。”侍從應話,心中明了,要了棗花酥和梅花酥餅,定是要配上羊乳酪的,畢竟家中兩位小爺愛吃的很。
“還有前幾日叫你訂的峨眉刺,何時能取回來?”遊槐將手中信放回信封內,放入桌案暗格中收好,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
“回七爺,明日便能送來。”侍從低頭答話,“小八爺的金錢鏢已經送回來了,不過咱們局裡沒有習過峨眉刺的武師。”
“不必顧及旁的,一定請一個有經驗的回來,不要毛手毛腳傷到了他。”遊槐擺了擺手,輕聲道,“濤濤慣用左手,那護腕兒側重記得吩咐調著。”
“是,七爺。”侍從得了令,躬身退出房內。
春日金烏高懸,午後也不算曬人。
馬場邊上幾棵筆直的大樹弄影於馬場內平整的黃土地麵上,忽而馬蹄輕踏其影。
少年坐於馬上,反手抽箭,手挽長弓,目光清澈平靜而堅定。
咻咻!
兩道箭聲一前一後射出,隨箭瞧去,兩箭皆中正心。
幾月不見,少年身上褪去了些許稚嫩,烏黑束高的長發隨風飄揚,身子也不再是之前清瘦的模樣,瞧著結實了不少。
“濤濤!”
馬蹄聲從身後而來,遊桉眯著眼睛咧嘴笑的開心,等馬追平了段濤濤的馬後,語氣都透露著開心:“你猜方才他們和我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