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紅牆綠瓦(一)(1 / 1)

“皇上,皇上!”

大太監尖細的嗓音變調極怪,一路引吭高歌似的,從禦書房門口長廊上一路吵來。

玉龍筆被輕置在白玉秋山筆架上,尹顯麟抬手捏了捏自己眉心下鼻骨,閉了眼睛。

“皇上!”那大太監幾乎是摔在了桌前,低頭語氣慌忙,“那......那蛇......”

“舌頭捋直了再說話。”尹顯麟彎眉輕蹙,雙眸因為疲憊有些泛紅,“慌張什麼,你若再大驚小怪殿前失儀,朕便將你送去太液東池替朕捉魚。”

“皇上恕罪,老奴罪該萬死。”大太監連忙叩首請罪,他最怕魚了,又抬手指著殿外連忙道,“是那,那玉京宮的妖怪主子又來了。”

話音剛落,殿門外便有聲音傳來。

“哎呀,熱鬨。”聲音清沉慵懶,一道玄色身影負手,大搖大擺抬步進入禦書房中,拱手微微行了個禮,“我來的趕巧,咱們皇上此刻有空閒聊,那便是不忙?”

少年一身合身的窄袖玄袍,劍眉若墨畫,一雙半眯瑞鳳眸帶著勾人弧度,眼睫如鴉羽,唇紅齒白,烏發以銀蛇冠高高束起,發尾在腦後飛揚。

此刻這瀟灑少年負手立在門邊,高大身姿挺拔健碩,胸膛肌肉撐出衣襟樣式,渾身散發出恣意不羈的氣息。

脖上戴著那蓮花紅石金項圈,詭異的與這身姿頎長的英俊男子作配,倒叫他張揚氣質之中顯露些乖巧來。

“放肆!”大太監尖嗓高叫一聲,燭秋渡大手一揮,那大太監的手不自覺抬起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原來是燭愛卿。”尹顯麟瞥了那不知禮數的蛇妖一眼,便見那討嫌的瑞鳳眼一彎,他也沒多說,早就習慣了這蛇妖厚顏無賴,聲音依舊溫和,“不知愛卿今日入宮,是有何事?”

“入宮,自然是來尋你。”劍眉上挑,燭秋渡就愛看尹顯麟這副不論如何都要故作溫和有禮的模樣,不屑輕笑一聲,“上回咱們那人蛇商道之事,還沒有談成呢。”

“朕上回已經給了燭愛卿肯定答複。”尹顯麟擺手,示意那捂著嘴的大太監伺候燭秋渡入座,

“人蛇商道之事,如今玉京宮既和某些民間商家共行此事良久,朕便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過愛卿想要拓寬商道,朕並不讚成這個提議。”

“理由呢?”燭秋渡跟著那大太監落座,偏頭又瞧向尹顯麟,“彆再與我說上回那什麼安不忘危之言。”

“人蛇商道至今百年有餘,你還沒坐這位置,上個皇帝老兒在世之時便已經昌盛起來,如今愈發穩定,此類雙贏之事,我來這宮中與你談了不下二十次,當真是不明白你咬死不鬆口是什麼意思。”

“朕自然是有自己的考量。”尹顯麟端坐在椅子上,並不與麵前這咄咄逼人的蛇妖計較,彎著杏眸輕聲道,“不過就算人蛇商道合作不成,這皇宮依舊是歡迎燭愛卿的到來。”

“尹顯麟,在商言商,彆與我扯些旁的無意義的話。”燭秋渡就是看不慣尹顯麟這一套,“你話裡話外,也就是不信任我們玉京宮的意思,我想你並不是才從我口中知曉人蛇商道之事,這一百多年人蛇相處融洽,何時出現過你設想那般醜事?”

“互利共贏而已,你們人類有人類的巧思,蛇類有蛇類的強力,本就是一舉雙贏之事。”燭秋渡劍眉微蹙,接過了大太監一隻手顫顫巍巍遞過來的茶,揮手去掉了自己的妖力禁錮,叫那大太監緩了一口氣。

“且你的顧慮,我亦不是沒有考量,可做何事能保證沒有風險?”燭秋渡放穩茶杯接著道,“就算是你們人類之間合作共商,亦會出現些不愉快的插曲,你既是不放心,我替你考慮得清楚,咱們暫且合作景湖鎮那一條。”

“殷叔父便在景湖鎮,且我舅舅與舅母都在那處,若是玉京宮我的那些蛇商處事不公,或是欺淩你的人,我和舅母定不會坐視不理,你大可放心。”

“燭愛卿此言甚好。”尹顯麟微微頷首,溫聲讚同道,“你既是知曉景湖鎮那處有叔祖父坐鎮才叫人放心,那便應知曉若是人蛇商道設於彆處,朕心中不安之因。”

“你以為你不點頭,你這人間便沒有旁的妖在人類中裝得人模人樣來混淆視聽?”燭秋渡到底是不懂尹顯麟謹小慎微,不解道,“不過就是將暗處的事放在明麵上來講,怎麼簡單的事到你這就變得這般難纏?”

尹顯麟本就被那些個擾人折子弄得疲憊,幾夜都沒睡好,此時疲憊至極,又被奏折追著趕,心中煩意正盛。

可是他深吸一口氣,到底是緩了自己的語氣,接著道:“此事的確是互利,亦不是朕不願相信你,隻是你告訴朕,你也就獨身一人,如何兼顧數條商道?”

“且對朕和國家而言,隱患一旦發生,商道得利又算得了什麼?何必要為小利而存下大患,以至於危害百姓生計性命?”

“說到底,你還是不願意相信我。”燭秋渡長指點了點身旁桌台,“我的確是獨身一人,不過我既是敢來與你商議此事,就不會叫那人蛇商道設立而甩手不管,你有人臣,我亦有我的心腹......”

“吃飯了嗎?”尹顯麟聽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擺了擺手打斷燭秋渡的話,“若是沒有,陪朕用膳吧。”

“成,你吃吧。”燭秋渡擺了擺手,站起身便走,“我去遊府尋段濤濤。”

尹顯麟不會放任人才流失,段濤濤在嶺域郡做了三年錄事掾史,又被少年天子調回了京城,如今做起了翰林院侍講。

遊家七郎隨夫入京,將遊家大郎換回了嶺域郡。

燭秋渡一走,禦書房內又陷入安靜,尹顯麟瞧了一眼那站在一旁畏手畏腳的大太監,歎了一口氣。

“傳膳!”大太監到門口,又高呼一聲。

這不能吃,那要少吃,好吃的不能多吃,對身體好的不愛吃也得吃,尹顯麟吃了些小太監布的菜便放下了玉竹筷子,沒了胃口。

頭隱隱脹痛,折子此時是看不進去了,方才用了膳,尹顯麟打算去禦花園走一走。

“擺駕......”

尖嗓大太監一開口,尹顯麟閉目抬了手:“遠遠跟著,不許聲張。”

紅牆簷影,青瓦碧綠,四四方方,好長的一片天。

杏眸中淡淡,尹顯麟如今二十有四,也就瞧了這紅磚綠瓦二十年,十歲時奉命登基,也就在殷漁後來回京尋於淮舟時出宮一趟,不過也是匆匆。

身於高位,注定睥睨蒼生,心係百姓,怎能不事事謹慎憂心,尹顯麟不悔。

可是自從那玉京宮蛇王燭秋渡拿著聖皇太爺令牌大搖大擺出入皇宮,時不時便來騷擾一下自己時,尹顯麟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當真是羨慕。

羨慕燭秋渡不必循規蹈矩,羨慕燭秋渡所見是寬闊的天地,羨慕燭秋渡有皇太爺爺和叔祖父他們在身旁,不論何事都能出手幫襯。

他甚至羨慕燭秋渡口無遮攔,羨慕他不必揣測旁人心思,以及不達目的不收手的性子。

燭秋渡身上,有著他似乎從未有過的東西,那便是活的恣意。

其實尹顯麟也不煩燭秋渡入宮,與之相反,他喜歡燭秋渡次次入宮時帶來的那股生氣。

燭秋渡身上的生氣,比這被紅牆綠瓦緊緊圍住的禦花園中的所有草木花卉都來的清新。

“皇上......”大太監在五步之外,小心翼翼開了口,“今日約了江學士,快到時間了。”

“......走吧。”尹顯麟聞言站起身,眼見晶瑩露珠因為自己起身動作從花瓣滑落,轉身時也沒有立即收回目光。

金烏的光影才從窗外潛入,香氣隨著熱氣升上空中,與日光交融。

筷子落在香煎雞翅上,燭秋渡瞧了一眼對麵那如膠似漆的兩人,撇開目光隨意開口問道:“......我是不是打擾你們了?”

“難得有這般覺悟。”遊槐輕笑一聲,將手臂輕輕搭在段濤濤身後椅背上,“你又入宮了?”

“是啊,大老遠從景湖鎮跑過來,不就是為了入宮見見那位,求他點個頭麼。”燭秋渡不尷不尬的答著遊槐話。

自己小時候一口一個遊伯伯叫得親熱,如今這遊伯伯成了自己好兄弟的夫郎,弄得燭秋渡都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了。

可是遊槐不在意,瞧出燭秋渡窘境叫他還是與往常一般待自己。

怎麼叫?讓他叫濤濤的夫郎遊伯伯?

所以如今燭秋渡次次見到遊槐,頷首拱手行禮,第一句便是:“濤濤呢?”

“何時回?”段濤濤抬手拿過燭秋渡湯碗,欲給他盛湯,卻被一旁一隻大手搶了活。

“今夜便回,玉京宮還有事兒呢。”燭秋渡叼著雞翅連忙蹭手,雙手接過遊槐遞過來的湯碗,“......謝謝。”

“今日你那事兒談成了麼?”段濤濤給遊槐遞了帕子,又開口問道。

“沒呢。”燭秋渡低頭啜了一口湯,將剩下半邊雞翅吃了個乾淨,又往嘴裡吃了兩小口白米飯,“那位死活不肯點頭。”

“那你準備何時又入宮‘磨磨’咱們‘不講道理’聖上性子?”遊槐接了話。

就算遠在嶺域郡,遊槐也知曉燭秋渡常常入宮之事,隻因為這燭秋渡與自家夫郎通信成了習慣。

而燭秋渡這兩年寫的大都是有關當今聖上之言,不論哪一封被流出,都是要定殺頭之罪的。

燭秋渡蹙眉,看向段濤濤:“你能不能彆老把咱們的信給他瞧。”

段濤濤但笑不語。

其實這話說得段濤濤實在冤枉,哪裡是他將信給遊槐看呢?

遊槐次次外出醉酒,回家第一件事就是將段濤濤的信盒翻出,要將他和‘旁的男人’的信逐字逐句檢查個清清楚楚。

不給瞧還不行,那便是段濤濤‘心裡如今再沒有我(遊槐)的地位’了。

“近來不會入宮了。”燭秋渡夾了一隻椒鹽大蝦放入口中,瑞鳳眼彎著笑,“但是談,定是一定要談成的。”

入夜,月朗星稀,京城大地歌舞喧囂逐漸褪去,燈光熄滅,四周被靜謐吞沒。

此時亥時二刻,尹顯麟瞧那些奏折瞧得小眼昏花,才批閱了津門風沙席卷回應情況。

之前下派使臣視察災情,安撫災民督察救濟,減免了津門一部分賦稅,如今有了改善,尹顯麟也定了些心。

最後一本奏折一打開,密密麻麻全是字。

他深吸一口氣耐著性子看,長篇大論,總結起來也就一句話。

有個大臣上朝的時候打瞌睡,遞折子這大臣覺得此人態度不夠恭敬肅立。

這是告狀來了。

尹顯麟提筆落下‘閱過’二字,用力眨了眨眼。

沐浴洗漱,被貼身太監服侍著換上寢衣,尹顯麟站在窗旁偏頭一瞧。

幾盞宮燈照耀著那些毫無生氣的冰冷宮牆,月在哪兒呢?

想來是在他身後,被那些青瓦紅牆遮住了。

燭火被熄滅,室內熏著龍涎香,金絲楠木雕龍拔步床上,尹顯麟睡姿端正,輕輕合上了眼。

尹顯麟做了一個夢。

夜風呼嘯,吹得他睜不開眼,身子有騰空之感,像是在空中騰飛一般,他努力想要睜眼去瞧,想要瞧瞧騰空的景色,想要瞧瞧今夜的月是弦還是滿。

可是不論自己再如何使勁,眼皮無力似的,怎麼也睜不開。

心中失望,尹顯麟鬆了力氣,朝後倒去,卻被一手扶穩了身子。

“什麼毛病。”聲音清沉慵懶,從身後傳來,身子被朝上一顛,腹部被撞了一下,尹顯麟這回當真是醒了。

醒來便見紅牆青瓦從自己眼前快速飛過,耳畔的風聲呼嘯是真的,寒冷漸從身周襲來。

杏眸睜大,此時尹顯麟頭倒朝下,墜空之感極其強烈,他下意識起身想要伸手捉住些什麼,摸索半晌拉住了扛著他那人腰後的腰帶。

“放開。”耳畔的呼嘯漸漸小了,扛著他那人語氣極為不悅,兩人就以有些詭異的姿勢停在了宮牆偏角之上。

尹顯麟太清楚如今扛著他的人是哪位,但是也沒有立刻鬆手,隻是緩了一口氣說:“你放朕下來。”

半晌,扛人那人有了動作,尹顯麟配合著鬆開手,被放穩在宮牆青瓦之上。

尹顯麟亦是從小習武,站在高處也沒有那般畏懼,他才站穩,掀眸一瞧,果然對上了那雙帶著弧度的瑞鳳眸。

“嘖。”期待瞧見小皇帝畏高求饒的燭秋渡見狀不滿,將視線從尹顯麟白皙脖頸一旁淡金色寢衣薄邊那縷溫柔墨發上挪開,無趣的撇了撇嘴。

月光下尹顯麟墨發有些淩亂的隨意披散,發尾隨著夜風在腰側輕輕撫動,麵上沒有絲毫怒意,水波粼粼的杏眸中依舊是平靜,飽滿唇瓣淡淡粉,瞧著麵色有些蒼白。

飽滿粉唇上下觸碰,尹顯麟聲音依舊溫和:“要帶我去哪兒?”

“去了不就知道了。”劍眉輕蹙,燭秋渡瞧了一眼尹顯麟微微縮瑟的身子,這才注意到夜涼如水,自己嘟囔一句,“冷嗎?”

方才著急將人從那守衛森嚴的養心殿裡偷出來,忘記給這小子拿衣服了。

“冷的。”尹顯麟認真頷首,回複了燭秋渡的話。

一個手刀,不輕不重,目的達到,尹顯麟昏了過去。

昏了就不知道冷了。

劍眉輕挑,燭秋渡滿意得欲再次扛起這小皇帝,卻又怕他再次醒來扯自己腰帶,他最怕彆人碰他腰。

於是他俯身將懷中人打橫抱起,腳尖輕點青瓦簷,飛身朝玉京宮方向而去。

彎月清輝灑落院內,宿野身子一抖猛然驚醒,嚇了懷中小蟒一跳。

“宿野?”阿蟒偏頭靠在宿野胸膛之上,聲音帶些困意,“怎麼了麼?”

“糟了。”宿野將阿蟒頭下用自己軟枕墊好,起身便下了榻,邊戴麵具邊說,“秋渡世子將陛下擄走了。”

“啊......那你慢點麼。”宿野急急出了屋門,細長蛇眸眨了眨,阿蟒不慌不忙給自己蓋好被子又睡下。

客臥門被打開,殷漁輕手輕腳合上門,抬起下顎示意宿野去書房。

“......不必管,擬旨休朝幾日,明日叫尹宥眠入宮。”殷漁挪動了一下書房書架旁那九裡香的位置,溫聲對宿野道,“叫阿蟒傳信給秋渡,限期七曜,不許貪玩,怎麼將顯麟帶走,便怎麼送回宮內。”

許是許久沒能睡個好覺,燭秋渡一個手刀下去,尹顯麟昏睡了一整夜。

等第二日金烏上了正空,林中樹影斑駁,日光透過樹枝,溫和輕灑在少年天子白皙陰柔的麵上。

彎彎墨睫輕輕顫動兩下,尹顯麟睜眼,睜眼便見身前一黑影,嘴裡叼著一個紅彤彤的野果,居高臨下的望著自己。

“......有水麼?”尹顯麟扶著自己發痛的後腦起身,渾身酸痛,偏頭一瞧,自己方才枕得竟是一塊木樁。

“沒有。”燭秋渡將手中在自己衣擺上隨意蹭蹭的紅野果遞出,“吃這個。”

尹顯麟抬手接過,捏在指尖瞧了個仔細。

燭秋渡瞧了他一眼,轉身走到一旁極淺的石群溪邊不知道做什麼去了。

果子皮薄肉厚,很清脆,水分也多,酸酸甜甜的。

臀下和腳底被硌得生疼,尹顯麟屈膝收腿,低頭便見自己光著一雙腳,腳下踩著的玄色錦衣。

他再抬眸,這才發現那黑衣男子身上的外袍已然不見,此刻正墊在自己身下。

修長雙腿,纖瘦白皙乾淨的一對兒足。

燭秋渡蹲在石群溪邊,將手中小石塊扔出,石塊砸落淺水,水花四濺,瑞鳳眸半眯,心中有些不暢快。

真是瘋了,自己方才為什麼要用帕子幫那尹顯麟蹭沾了些青瓦石灰的足底呢。

“是要去玉京宮嗎?”身後傳來那溫柔聲線,燭秋渡回頭,便見小皇帝光著腳站在自己身後,小臂上還搭著自己那件玄色外袍。

氣不打一處來,燭秋渡掀眸,劍眉緊蹙,語氣算不上和善:“不然呢?”

“這裡很漂亮。”杏眸微彎,尹顯麟頷首肯定,瞧著有些高興,“不過朕不能離宮太久。”

燭秋渡瞧了那莫名開心的小皇帝一眼,抿唇沒有說話。

胳膊一抬,小皇帝自覺上前兩步,被燭秋渡一把打橫抱起,還顛了一下。

“你在宮裡不吃飯麼?”燭秋渡瞥了懷中人一眼。

“吃啊。”尹顯麟不舍將目光從身邊這些生機勃勃的景色上挪開,聞言認真頷首,一手握住了燭秋渡結實的手臂,“從這兒回宮,大概要多久?”

“回宮?”燭秋渡輕笑一聲,“回玉京宮最快還要半日,回你那皇宮,最快還要一日半。”

“那便有勞你。”尹顯麟彎睫掀起,抬眸看向燭秋渡,正巧與那下瞟瑞鳳眸對上視線,於是飽滿粉唇上綻開一個笑容,“等回到宮中,朕吩咐小廚房給你做想吃的。”

“哼。”一聲不屑輕笑從男子殷紅薄唇之間溢出,瑞鳳眼一眯,燭秋渡回應道,“好啊。”

日光溫和,曬在身上暖暖的,尹顯麟偏頭瞧著下方疾馳而過的景色,不想錯過一花一果一木。

可是等到身邊景色漸穩,抱著他那人落地緩了腳步,尹顯麟眨了眨眼環顧四周,隻瞧見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樹林。

這樹林中被黑青霧氣纏繞著,一眼瞧不見彎曲小路的儘頭,四周靜的可怕,連風吹樹葉的聲響都沒有。

一麵黑石作雕盤曲血口大蛇石牆遍布青色蒼苔,兩側石柱上也各盤著兩條飛翅長蛇,在這黑青霧氣的籠罩加持下,環境實在有些滲人。

轟隆響動,石牆裂開一條縫。

尹顯麟瞧見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大洞,潮濕滲人的腥氣從其中湧上洞口,洞中淺青晶石遍布,還有一些殘破的蒼白蛇蛻。

瑞鳳眼沒有錯過杏眸之中的錯愕,燭秋渡滿意,連帶著語氣都愉悅幾分:“歡迎來到玉京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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