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捂著腦門，笑嗬嗬的看著默不作聲的楚老頭，“爸，媽在說你呢~”
楚老頭對女兒的調侃毫不在意，他若無其事地端起碗，繼續乾飯。
李婆子特彆看不上他這一副死樣，沒好氣地罵道：“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被幾個小的擠兌成這樣！”
楚老頭聽到這話，默默放下手中的筷子，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緩緩開口，“不然呢，不癡不聾，不為家翁啊......”
李婆子和楚玉呆愣了片刻，兩人都沒料到他想的這麼透徹，明明前腳還是一副被打擊得模樣，怎麼後腳就......
不過---這都分家了，竟然還想著做一家之主，會不會想太多？
“嘖嘖嘖，算我多嘴。”
李婆子嘟囔了一句，把碗往前一推，起身擺了擺手就往外走。
楚老頭見老妻離開，頓時也沒了胃口，秉著不能浪費得念頭，他還是將桌子上得飯菜一掃而光。
身旁的楚玉輕輕碰了一下他的胳膊肘，催促道：“媽說不準在門口等著你呢，你也彆磨磨蹭蹭的了，麻溜點。”
其實平心而論，這老頭兒各方麵都挺好的，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性格太過於沉悶，什麼事情都喜歡憋在心裡頭，彆人若不主動詢問，他甚至連解釋的念頭都沒有。
也正因如此，李婆子才會感到心累，畢竟家裡的其他人都敢堵在門口指桑罵槐了，這人竟然還跟個沒事的人似的。
“曉得了，彆催。”
楚老頭並不覺得自家閨女對他的態度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反倒覺得寶貝女兒對自己比平日裡更加親昵了一些。
......
門外的大房和三房眼睜睜地看著兩位老人先後從屋子裡走出來後，便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始指桑罵槐起來。
原本想著，這倆老的---不看僧麵也得看佛麵，虎子再怎麼說也是楚家的長孫，那可是要傳宗接代的，誰曾想，這兩個老東西，就跟眼瞎耳聾一樣，就這麼輕飄飄的從眾人麵前走過，愣是一句話都沒留下。
如此一來，倒是顯得她們幾人像個唱獨角戲的小醜一樣可笑至極。
......
“李婆子，你家中午吃啥了？這麼早就過來上工了？”
劉桂蘭平日裡就和李婆子頗有不對付，昨兒個看了笑話後就激動的一晚上睡不著，早上忙，沒逮到對方，眼下好不容易看到了，可不能就這麼輕易放過，正準備好好奚落一番呢。
“哎呦，瞧我這記性。”她用手輕輕打了一下自個兒腦門，故作暗惱的譏諷道：“該不會是你家沒人做飯，你和楚老頭中午吃了早上的剩飯吧？我跟你說，你可不能繼續慣著你家閨女了，看看我家的幾個女娃娃，小小年紀就知道幫家裡分擔家務......”
這一拉一踩的還真是顯著她了，周圍的人都豎起耳朵聽著，李婆子眯著個眼睛似笑非笑的快速打斷她，“我們家今兒個吃了韭菜盒子，菌子湯，你說這丫頭也是，讓她彆費那勁上山采菌子，萬一出個好歹怎麼辦，可她就是不聽啊，說是心疼我和他爸，你是沒看到，滿滿的一鍋菌子......呀，是我在你麵前班門弄斧了，你家丫頭那麼多，菌子比我家隻會多不會少。”
另外一邊，楚老頭仿佛完全變了個人一般，與家中那個沉默寡言的形象判若兩人。他正在老頭堆裡侃侃而談，就連在家裡受的窩囊氣都被他拋之腦後了，“今兒個是我家老閨女親自下廚做的飯菜，丫頭第一次做菜，大手大腳的很，做個韭菜盒子，光是雞蛋就打了三四個，那油就更彆提了，不過，她做出來的菜都油汪汪了，彆提多好吃了。”
這老頭一邊說著，一邊還吧唧了一下嘴巴，似是在回憶那股誘人的香味，“真彆說，書讀的多還是很有用處的，就拿我家閨女來說吧，以前在家裡從來不下廚做飯，但第一次嘗試居然就能無師自通，這腦子可真是好使啊！唉……要是早知道這樣，當初就該讓這丫頭繼續念高中才對，太可惜了。”
圍著的老頭：“......”
真是好氣哦。
你確定不是讀不進？而是沒錢讀？
他們本來是想看楚老頭笑話的，結果卻反被對方給酸到了。
一個初中文憑還不滿足？咋不上天啊！
“話說回來，你家丫頭什麼時候上山采過東西？”
“這個時候的菌子不是都被大家采完了？”
“啊？”
楚老頭沒想到這些人的腦回路根本就和自己不在一個頻道。
他們剛從女人堆裡聽了一嘴，便迫不及待的向楚老頭發問。
這年頭，填飽肚子就是最最頂天地大事，其他都可以往後放。
“哎呦，那丫頭真的上山去了？”
“在哪兒采的？聽說滿滿一大筐呢！”
“真的假的？”
看著大家那滿滿地求知欲，楚老頭終於閉上了嘴巴。
“不會吧，楚老頭，你家丫頭連個地方都不告訴你？不像話！”有人不安好心地打趣道。
楚老頭尷尬地笑了一聲，連忙替自己閨女辯解著，“知道，我怎麼會不知道，不過---小玉這孩子從小就很有主見，我和她媽很少管她，既然是她找到的地方，你們要是想知道，我得先回家問問她的意見才能告訴你們。”
......
女人堆那邊，局勢早已反轉，李婆子正在不遺餘力地打壓著劉桂蘭了，“哎呦，你家的女娃娃和我家閨女可不一樣。”
“都是女娃，誰還比誰金貴不成？”不知道是誰躲在人群裡，不大不小的嘀咕了一句。
“哼，還真不是我吹牛，她劉桂蘭家的女娃娃就是比不上我家的！她家的孩子連學都沒上過，整天就隻知道悶頭乾活，以後能有啥大出息？”
李婆子越說越來勁，“而我家的就不一樣了，我家老閨女還說要給報社投稿，攢錢帶我和她爸去首都玩呢，你家呢？你有麼？”
她得意洋洋地說完之後，竟然還學起了剛才劉桂蘭擠兌自己的樣子，輕輕拍了一下自個兒腦門，然後故作驚訝地說道：“哎呀呀，瞧我這記性，你們家那幾個孩子恐怕連學都沒得上過吧？估計連字兒都不識得幾個呢！”
劉桂蘭被李婆子這番話氣得臉都綠了，她顫抖的指著李婆子的鼻子，“你這個老東西，竟敢說我家女娃娃沒出息！你家閨女讀書好又怎麼樣？還不是個賠錢貨！等她嫁出去了，那還不是彆人家的人，跟你有半毛錢關係？你瞎得瑟個什麼勁兒。”
她尤為不解氣的繼續咒罵，“眼睛長頭頂，還想投稿？做她的春秋大夢，一個女娃子而已，能有什麼大出息，竟妄想和男娃子比，也就你家腦子缺根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