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新人類,就是我們這樣適應了輻射,並且可能意外覺醒能力的人。”
“我們會一路南下到人口聚集的城市,尋找幸存者,把這些新人類組織起來,以我們的能力,創造一個新的人類社會。”
我看了看路雪,路雪看了看,我又將目光投向那個鴨舌帽少女周天樂。
後者雙手合十,表情有些抱歉地看著我,不斷地用眼神示意我聽下去。
我畢竟是寄人籬下,保留著身為客人的自覺。
吳不知遊刃有餘地朝我比了個稍安勿躁地地手勢,繼續侃侃而談。
“我知道,你現在一定覺得很難接受,我將一一舉證給你看。”
“你知道山海經嗎?”
我點了點頭,那本記錄了奇珍異獸的古籍,自帶著神秘的色彩,隻要是中國人,大概知曉其中一二。
再不濟也會知道鳳凰,窮奇,饕餮,這些常常出現在影視之中的神獸。
“你想想一路上的見過的動物,說出其中一兩樣,我幾乎都能在那本書裡,一一找到對應,那是前一次審判日之後,人類對曆史的總結,並不是神話。”
吳不知一臉篤信地樣子,倒是讓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嗯...”我思索了片刻,隨後說起了那些赤麵狼。
吳不知微微沉吟。
“山海經.東山經中有雲:有獸焉,其狀如狼,赤首鼠目,其音如豚,名曰猲狙,是食人。”
“所以你應該遇到的是猲狙。”
我細細回憶著,緊皺著眉頭。
他仿佛怕我不信,把手邊的小包袱裡的山海經抖了出來,挑了一本東山經,用手指在了剛才說的位置。
“大時代來了,我們隻不過在重演神話時代的事情罷了。”
“古人說得那些吞雲吐霧的神仙,操縱水火的道士,不過就是上一個循環中的新人類罷了。”
他說著,雖然儘力克製著顫抖的手,但我仍然能感受到他的激動。
“說不定隻是巧合而已。”
我說道,這種事情實在太過匪夷所思,什麼十二萬八千六百年?我們的祖先那時候還呆在洞裡用打火石取火吧,又那裡有文明,這個謊言實在太拙劣,就算世界真是一個大循環,這個循環的時間也絕對比這個久得多。
我晃了晃腦袋,自己竟然被他影響,試圖幫助他完善理論了,身體狀況的下滑果然會導致腦子也不清醒。
既然是巧合,我再說幾隻路上見過的生物,不就能反駁他了嗎?
“我還看見過灰白毛發的四眼鹿,這個山海經裡也有嗎?”
他又沉吟了片刻,手不斷地在指節上跳躍著,來回跺著步子,最後眼中跳過一抹驚喜:
“有了。敖岸之山,有獸焉,其狀如白鹿而四角,名曰夫諸,見則其邑大水,這個也在東山經。”
他又從我手邊搶過東山經,像被老師抽答問題的小學生那樣,急切地翻到了自己所說的那一段。
“的確,但我說得是四隻眼,而不是四隻角啊。”
“這個...”
他緊鎖著眉頭,辯解道,“古籍是一代代抄錄下來的,有錯漏也是難免...”
我心中恥笑一聲,忽然心中莫名的一股勝負欲湧現上來。
“好,那我們現在一比一,我再說出一種動物,你要是能找到古籍上的對應,我就認可你了。”
“此話當真。”
他有些激動地按住我的肩膀,他的手抓得很緊,甚至能夠看見暴起的青筋,讓我不由得呲牙,一把將他的手拍開,留下一個紅色的掌印。
“當真。”
“好,好。”他一連說了兩個好,渾不在意手上的紅痕,一甩袖子,像戲台上演到豪邁處的小生,“你儘管出題!”
我不明白他有啥好興奮的,就算贏了,也就得到我一個大老爺們的認可罷了,這又不是《聊齋誌異》,贏了也不會有水靈靈的狐狸精倒貼。
“你看我這條狗!是什麼異獸!”
我胸有成竹地指向手邊的大狗,白沙一臉疑惑地看向我,歪著頭露出了疑惑地神色。
“雖然它的體型大了些,但它絕對是一隻雪獒,純的,很純,毫無爭議的純。”
“哈哈哈哈。”他忽然仰天大笑,將手背負身後,長發淩亂飄飛,旋即又像小孩一樣拍手道,“我就知道你要這麼問。”
我心想壞了,忘了這家夥有通天曉地的本事了。
但卻又沒有完全壞。
任憑這家夥巧舌如簧,打到天邊去白沙也是一隻體型略大的雪獒。
“《山海經.西山經.天帝山》曰:有獸焉,其狀如狗,名曰谿(音同溪)邊,席其皮者不蠱。”
“這可不是普通的狗,而是谿邊獸。”
“你現在不就正好生著病嗎?你是被附近的猲狙襲擊了對吧,雖然外傷都夠被你的能力恢複,但體內流竄的病毒卻不好消弭。”
“席其皮者不蠱。蠱在以前也有病邪的意思,你本來要在這躺上幾天,現在隻要殺了隻狗,剝了它的皮躺著,睡一覺,我保準藥到病除...”
話語未落,路雪已經將腰間的小刀拔了出來,刀尖直指吳不知,眼神冷如冰塊。
“你個瘋子,剛才說什麼呢?”
周天樂慌張地擋在兩人之間,開口道:
“哎呀,都是誤會,他隻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
“不,我是認真的,扒了皮讓那個家夥躺一宿,他就會明白我說的都是真的。”
吳不知眼中毫無懼色,路雪的眼中殺意漸濃,白沙朝著吳不知呲牙吠叫著,顯然也是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彭!
門被撞開,引入眼簾的是一個中年男人,一個看起來年輕一些的胖子,一個跟我一般年紀的女人。
女人身姿高挑,小臂上是乾練的肌肉,拿著槍指著路雪,眼神中帶著警告,厲聲嗬斥道:
“把刀放下。”
胖瘦兩個男人似乎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胖子張著嘴,一臉的呆傻樣,嘴邊還留著長長的哈喇子。
另一個年紀大些的瘦男人,和事佬般說著:
“大家先冷靜一下,天樂,我們不在的時候發生什麼了。”
我重重地歎了口氣,舉手投降道:
“不用驗證我也相信你的話,2比1是我輸了。”
吳不知希望我通過枕著狗皮來驗證他說法的正確性。
我順著他的意思相信了他,自然也不用再剝了白沙的皮。
“哈哈哈,我就知道你會懂我的。”
吳不知獲得勝利般拍了拍手,臉上笑容依舊,在此時的我看來卻有些癲狂。
“我就知道跟你會很合得來,我在預言裡早就看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