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今天開始,我就是高中生了!
我在初中的課本書上看到過,黑色是最吸引光的顏色。
我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黑色鴨舌帽,黑色夾克,黑色褲子。
嗯...如果天黑了彆人有可能看不到我,到時候就麻煩了,保險起見,就內襯一件白色的衣服吧。
我看著鏡子裡自己的衣服,滿意地點了點頭,鏡子裡的我比初中的時候長高了不少,看起來就沒那麼好欺負,到了高中,一定不會再有人欺負我了。
我一定會在高中找到屬於自己的光的。
微波爐發出叮的聲響,我拿出裡麵熱好的兩個肉包,將泡在溫水中的豆漿拿出來,溫度剛剛好。
我狼吞虎咽地將肉包和豆漿塞進嘴裡。
朝著掛著電視客廳的全家福雙手合十。
“爸媽,我去上學啦。”
回應我的隻有揚起窗簾的風,我笑了笑,雖然心裡有些寂寞,但差不多已經習慣了。
他們因為一場車禍已經離開我三年了。
留下來的房子和錢也剛好夠我獨立生活。
所以我乾脆沒有去任何親戚家借住,而是守著我們這個溫馨的小家。
我穿上黑色的鞋,踩了兩腳地板,讓鞋子的後跟變得緊實,不容易脫腳。
我已經好好總結過了。
被欺負是因為爸媽去世那兩天心情不好,又趕上初一開學,大家都不認識,大家自然不願意跟哭著一張臉的我玩在一起。
那段時間也不太注意個人形象,頭發也是亂糟糟的。
第一印象可是很重要的,被彆人瞧不起也是沒辦法的事。
可是現在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我有注意個人形象,看了有關穿搭和發型的書,還有微笑也有在好好練習。
昨天鄰居的阿姨還誇我笑得甜,說我很勇敢,一個人生活也完全沒問題呢!
我這樣想著,不由得信心滿滿。
我現在就像動畫的主角一樣,逆風的時間已經過去了,接下來一定能夠開啟一個完美的新篇章的!
......
“同學,你怎麼沒穿校服啊?到後麵去罰站,還有把你那帽子摘了!老師都沒戴帽子,你戴什麼帽子!”
趙老師是個中年女人,她的聲音很尖銳,那是她對我說得第一句話。
我渾身抖了抖,像暴風雨裡的小雞崽一樣瑟瑟發抖。
書上說,遇到這種喜歡大吼大叫的人,要朝他們微笑,告訴他們自己沒有惡意。
我朝趙老師笑了笑,用發抖的聲音說道:
“對不起,趙老師...我...”
“我跟你說話,你怎麼還嬉皮笑臉的,我都沒見過你這種學生,現在的學生真是一屆不如一屆了,我一看你就是那種說不聽的學生,少在這裡給我裝不良少女,把你那身烏漆嘛黑的行頭收一收,當你自己是烏鴉成精啊!”
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責罵,唾沫橫飛,同學們似乎都在笑,我也隻好撓著頭跟著笑。
“好了好了,彆笑了,尤其是你,你叫什麼名字?”
“老師,我叫周天樂。”
“周天樂...你的父母一定是希望你天天快樂,好名字。”
“不過,高中是學習的時間,你可不能天天快樂,要先苦後甜,吃了這幾年的苦,以後的日子就好過了。”
“好了,罰站就免了,回你桌位上去吧,你坐中間靠窗的那個位置,看不見記得跟我說。”
“還有校服,注意一下,已經是高中生了,我不想我說第二次。”
我灰溜溜地坐在了中間靠窗的位置。
趙老師雖然嘴巴嚴苛了點,但內心其實還蠻溫柔的。
我覺得高中的開頭算不上太好,但也算不上壞。
這也怪我,太迷信了書上那套,忘記穿校服了。
“喂,你。”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我身體一震,扭回頭,心中巨大的陰影幾乎要將我吞沒。
眼前明豔的女生叫潘鈺。
是先前初中帶頭欺負我的女生。
她的眼角帶著笑,好像看到了一件有趣的玩具。
“好,還記得我,你發抖的樣子真好笑。”
“不要以為升到高中事情就會有改變哦。”
......
“人是社會性的動物,人是不能脫離社會獨立生存的,大家想想看,家裡有親戚,外麵有朋友,人就是在這樣錯綜複雜的關係中確立著自己的身份和地位的。”
曆史與社會老師捧著書,對我們講解道。
“那老師,如果一個人既沒有親人,也沒有朋友呢。”
對於這位同學的問題,老師頓了頓:
“那他...大概會很孤獨吧。”
我默默地聽著。
雖然我沒有做錯什麼,但高中的生活還是弄砸了。
離開學已經一個月,我沒有交到任何的朋友,一開始還會有人跟我說上幾句,但到了後來,潘鈺好像對大家說了什麼,然後我就又變成了一個人。
我還聽到有奇怪的傳聞,說我沒有父母卻有錢能夠花銷,是因為我被學校外的有錢人包養了。
我甚至覺得如果真的那樣也好。
至少我不用獨自一人呆在吵鬨的教室裡,不用獨自一人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不用獨自一人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趙老師約見了我一次,說她因為傳言的事很擔心我,我向她解釋了一下,她向班裡的同學解釋了一下。
至於結果...
還是跟先前那樣,沒有區彆。
流言照樣四處流傳,我照舊孤獨一人。
學生之間的階級固化也許比大人之間的階級固化還要嚴重。
就像已經蓋了章的文件,任憑再如何用口頭解釋,也無濟於事。
可是我明明什麼都沒有做啊。
...也許就是因為我什麼都沒有做,才導致了這樣的結局吧。
叮鈴鈴~~
放學的鐘聲響起。
學生們三三兩兩地與自己的好友湊在一起,收拾著書包,臉上洋溢著快樂的笑。
我自顧自地收拾著書包,無人在意。
潘鈺挑釁似的衝我挑了挑眉頭,我不知所措地朝她笑了笑。
究竟是為什麼呢?她對我的惡意又是從何而來?
我不明白。
我背著包,獨自一人穿過熙攘的長廊,朝著樓下走去,像一陣空氣一般穿過人群,如同往常一樣朝著大門走去。
卻看見一群男女興致勃勃地圍著一個攤位。
上麵黑底金字的招牌迎風招展,左右依次寫著八個大字。
“卦演日月星,盤推天地人,前占五百世,後卜三千年。”
算命的先生穿著道袍,帶著墨鏡,看起來年紀不大,長得也很帥,笑起來有點像當紅的男明星。
難怪這裡有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