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掠奪與教導(1 / 1)

等一下,如果有這樣一位送餐人提供食物的話,這裡人基本的生存應該是有保障的,這樣的話,江晚為什麼要從事那種工作換取食物呢?

我正想著,看向身旁的江若伊。

他從剛才開始就一言不發,死死地盯著遠處的角落。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是當初剛進鎮的時候盯著我們看的那幾個家夥。

他們三五成夥,眼神中帶著陰狠,看向這邊的眼神如同饑腸轆轆的郊狼,帶著貪婪和一種令人作嘔的情欲。

我瞬間明白了過來。

看起來掠奪居民的資源似乎並不在規則禁止的範圍之內。

我朝著他們比了個中指,朝著地上啐了口痰。

他們的臉色青雲變幻一陣,最後惡狠狠瞪了我一眼,又像最開始那樣退去。

我不屑地冷哼一聲。

這種欺軟怕硬的家夥最是可恨,哪裡聞到腥味就往哪裡跑,真是令人作嘔。

......

“每次糧食一發下來,這些混蛋就把東西搶走。”

江若伊憤恨地指控著。

我坐在矮牆邊上,靜靜地聽著。

“他們一開始還隻是搶食物,後來就開始對我媽動手動腳的...”

“我媽隻能由著他們胡來,後來有一天,他們裡麵高瘦的家夥指著我,要我陪他睡覺...”

“我媽當時就急了,她說,你要是敢這麼做,我就跟你們拚了,到時候你們什麼也彆想再從我們這兒拿。”

“那天,他們把我放了,他們把門窗都拉上,我什麼也看不見,也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第二天,我媽的精神就開始恍惚了,從那時候起,我就發誓...發誓不能再像那天一樣什麼都不做,我至少...應該...”

他這樣說著,語氣出奇地平靜,就像再念叨著一個與他無關的故事,可到了最後又開始哽咽,仿佛什麼東西卡住了他的喉嚨,讓他的聲音難以暢通地從喉道裡發出。

按照送餐人的規則,不論男女老少,拿到的都是一個成年男人一周的食量。

殘酷的真相在於,那些畜生並不是害怕一個女人和一個小孩的臨死反撲。

而是擔心他們死後,他們就少了兩個穩定可靠的食物來源。

在末日,食物就像是黃金那樣的硬通貨,他們隻是舍不得這兩個能夠持續開采的金礦罷了。

如果沒有發生這些事,就憑這對孤兒寡母的飯量,應當偶爾可以用攢下來的食物,在街角換上一些那些大老鼠的肉,又或者換上一些罐頭和餅乾,吃上一些看起來正常些的食物。

至少不必如同現在這樣拮據。

我很難想象,這對孤兒寡母在這裡生存下來到底吃了多大的苦。

我們習慣看著彆人的苦難,當事情不是降臨在自身,我們又很難理解當事人的痛苦。

人類就是這樣可悲的生物。

他開始止不住地啜泣,我也沒有阻止。

儘情的哭吧,讓眼淚把你的軟弱流乾,這樣你才能在這樣的世界獨當一麵。

我又看向坐在矮牆上的路雪,她正無聊地晃蕩著雙腿,望著霧蒙蒙的灰色天空。

白沙不斷在積雪的地麵翻找著什麼,不知從那個犄角旮旯裡發掘出一條蠕動的紅色蚯蚓,將它拋向空中,一口吞進了肚子。

我不知道路雪在盯著那片雲朵,但她看起來很閒的樣子。

“你教教他唄,我的戰鬥方法不太適合他。”

“不要。”

她回答地很果斷,旋即跳到了矮牆的另一邊。

“為什麼?”

我問道,她的神情很平靜,但我能夠感覺得到,她好像想起了什麼不開心的事。

“你忘記了嗎?每次我們在某個地方停留的太久,就會有壞事發生。”

“每次你想幫忙,最後事情又會變成一團糟。”

路雪總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好像對什麼都滿不在乎。

但仔細想想...我似乎從來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什麼。

我看著她的背影,她捏著剛剛沾上指尖的積雪,沒有回頭看我。

“春女士,蕭啟森,還有...那個叫王武安的大叔...”

“你沒發現他們一旦希望我們幫忙,事情就會變得越來越糟糕嗎?”

我站在矮牆的中間,路雪在牆的左邊,而江若伊則在牆的右邊,似乎仍然沒能從那種悲傷的情緒中徹底緩過來。

我沉默了許久,開口道:

“抱歉...”

路雪扭回頭注視著我,眼神很平靜:

“不對,你還是不明白。”

“在這個世界上,你隻有我了,我也隻有你,其他人都是會死的,你對他們投入的越多,越難以接受最後到來的結局。”

我細細品味著路雪說出的話。

我試圖想出一千個論據辯駁她,最後卻完美地證明了她的話語竟然如此的正確。

“你...”

風聲嗚咽著從我們身邊滑過,她的那條紅色圍巾隨著風漸漸飄揚起來,白發像雪那樣在空中起舞。

遠處的廢墟上方掛著一麵破舊的旗幟,被風聲肆意地撕扯著。

這不是前天她給我的那本漫畫裡的台詞嗎?

“你能不能彆動不動就開始念漫畫台詞啊。”

我不滿地抱怨道。

她朝我吐了吐舌頭,滿不在乎道:

“我就想試一下,你不覺得剛剛那陣風特彆有感覺嘛。”

“而且我真不想教,他的胳膊還沒有我大腿粗呢。”

用大腿跟胳膊比根本就不公平吧,你要不要聽聽你自己在說什麼啊。

“你是嫉妒人家吧,畢竟他明明是男孩子,卻長得這麼可愛,從某種程度上比你更像女孩子呢。”

這句話...不是作假。

有可能是因為是母親帶大的緣故,他的一舉一動甚至神態之中都帶有一些女性特有的小動作,加上中性的聲音,這才使得我一開始對他性彆的判斷出現了偏差。

“蛤?”

她雙手抱胸,眉頭挑了挑,似乎聽到了什麼荒唐的事情。

“陳閒,我告訴你,我輕而易舉地就看穿了你這蹩腳的激將把戲,但是...”

“這與你的言語無關,我隻是忽然就又想教他了。”

真是好搞定。

我心裡這樣想著,又想起了江晚在晚餐上說的話:

“如果你不能負責的話,為什麼要給一隻流浪狗喂食”

路雪...

雖然我總是幫不上忙。

但這次或許會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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