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很厲害嘛,空手出去,還帶了東西回來。”
路雪晃蕩著手裡的兩隻烤鼠,白沙賊兮兮的眼神也是跟著晃來晃去。
我提醒道:
“帶回去一起吃,你們兩個可彆想著偷吃啊。”
路雪撇了撇嘴,不滿道:
“我有那麼貪吃嗎?”
“嗬嗬,真想不到你怎麼沒有自知之明。”
我看了看不遠處,已經能夠看見江若伊家的房子,這就要到了。
我快步向前,果然看見江若伊這小子可憐巴巴地坐在牆根底下,看起來像是路邊被遺棄的小狗。
看見我,這小子作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來。
“陳哥...”
我無語半晌,向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人的我,半天沒憋出一個屁來。
無奈之下,隻能對他說道:
“...總之,先吃飯吧。”
......
“陳先生,這怎麼好意思呢,這是你帶回來的肉...我們大家一起吃的話...”
江晚見我將兩隻烤鼠放在桌麵上,幾乎已經將這張小小四方桌給占滿,連忙阻攔道。
旁邊望眼欲穿的江若伊偷偷咽了口口水,卻沒有反駁什麼。
我看著眼裡,於是說道:
“江若伊也是長身體的時候,該多吃點肉。”
“不僅如此,你們要是聽我的,就把那些白糕和黑球全換成彆的,那些東西根本就不能吃。”
江晚露出為難的神情,似乎有些舍不得。
等到我對她說了路邊的所見所聞,她已經是嚇得麵無血色。
我這下算是徹底明白,難怪問起鎮裡的事情,江若伊和江晚都說得模糊不清。
因為他們本身也是初來乍到,也許隻比我們早上幾個月,見這裡人多便以為是安居的好去處,卻不想有人的地方,反倒是比沒人的地方更加凶險。
人生地不熟,反倒成了彆人欺壓的對象。
就連那所謂的懲罰,他們恐怕都沒有親眼見過。
路雪指了指自己的肚子,比了個刀的手勢,又指了指白沙比了個刀的手勢。
白沙縮了縮脖子,也不敢在桌邊看著烤鼠,而是龜縮在房間的一角,瑟瑟發抖。
路雪的意思是剖腹取卵,我仔細思考了一番路雪的建議,最終隻能作罷。
“你和我也許不會有事,你要給白沙來這麼一下,我估計我們要加餐幾頓狗肉了。”
而且從生物學的角度來說,吃下去的東西並不會永久停留在體內,這意味著人的身體隻要正常代謝,都是會將那些蟲卵排出的。
就連難以降解的塑料袋誤食之後被人體代謝排出,也隻需要三到四天。
雖然這些蟲卵十分蹊蹺,但隻要時間夠久,我相信也是會被代謝掉的。
隻是在那未知的期限到來之前,我們絕不可觸犯這裡的規則。
“真香啊。”吃著烤鼠,江晚這樣感歎道,“我已經不知道自己上一次吃肉是什麼時候了...”
隻不過,這位母親到最後吃得仍然不多,而是將大多數的肉夾給了她的兒子。
......
晚飯之後,我才發現自己鼓囊囊的背包已經漸漸乾癟下去。
我因為先前總挨餓的關係,存下來的食物以高熱量居多,邊吃邊補給,往往沒有太大的消耗。
也有時候是就地取材,有啥吃啥。
說起來,像是先前那樣走過無人區,一直到-15附近才終於找到食物的情況,可以說是非常罕有。
而且我依然記得周天樂告訴過我們,能力這東西具有相當的不確定性。
春女士因為過度使用能力,而使得自己的身體植物化,應該就是周天樂所說的這種不確定性的具體表現。
這樣看來,我和路雪也真是傻人有傻福,竟然無節製地使用著能力平趟過了無人區。
不過也有可能是因為再生的能力本身就沒有什麼副作用。
總之,應當儘量避免用這種自殘的方式來獲取食物,因為不確定性所帶來的代價或許並不那麼容易接受。
想到那些攤位上賣的烤鼠,我不免多了些信心。
荒野之中,至少存在一隻種鼠,才會讓這樣的生意可以長久延續,有足夠的老鼠就會有以老鼠為食的彆的生物,說不定可以在離鎮子遠一點的地方狩獵到動物。
我正想著明天想辦法補充食物的方法。
卻看見江若伊吃完飯以後,就不見了蹤影。
我走出房門尋找,果然見他又在不懈地劈砍著那個自製的木人。
他每一次進攻都更像是在發泄,將用不完的一生牛勁劈砍在木人身上,毫無技巧可言。
我看在眼裡,問道:
“練得怎麼樣?”
他停下了手上的進攻,大口地喘著氣,汗液從他的臉頰上滑落下來,他拿手擦了擦,神情有些沮喪。
“陳哥...我是不是...沒有什麼天賦?”
“你看,我明明是男孩子...卻長得像個女人,胳膊大腿也很細,力氣也不大...”
我沉吟了片刻,如果他沉浸在這種悲觀的情緒中,或許永遠不會長大,永遠隻能做一個小孩,而成為不了大人。
“相反,你其實很有天賦。”
“外部條件的羸弱可以讓敵人放鬆警惕,一擊必殺的機會反而更大,人其實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越高大就越強,因為武器可以彌補身體上的劣勢。”
“就像路雪雖然體格小,但她能憑借小體格的靈活與機動,來跟我對抗,我其實輸給過她很多次。”
我回想先前我們每日廝殺的場景,她贏下的次數同樣不在少數。
“而且你才十四歲吧,男孩子發育晚一些是正常現象。”
我安慰道。
“可是...”他指了指那個假人說道,“路雪她能一秒砍出六刀啊。”
啊?
一秒六刀,路雪有這麼厲害嗎?
我看向將他打擊成這樣,現在正坐在房頂上的罪魁禍首,白沙則在底下看著仰頭望著自己的主人,無頭蒼蠅般在房前屋後亂晃,卻找不到上去的路。
“你下來。”
路雪靈巧地一躍而下,來了個超級英雄式的落地,將地上的積雪儘皆震飛起來,洋洋灑灑,宛如雲霧。
你彆說,確實挺帥,如果我是評委,我願意給她打上十分。
“我看看你一秒六刀。”
路雪沒含糊,屏息凝神,一瞬之間斬出六下,她的身體翩若遊龍,匕首仿佛成了她驅趕的延伸,每一刀發力都從腿部釋放,通過腰跨的移動帶動手臂,再通過手腕的活動掉轉刃口,以最省力的方式切入。
“...”我無語。
“哪有人一開始就學這個的?”
“啊,可我這套就是漫畫裡學的啊。”路雪撓了撓頭,似乎有些不解,“這不是看兩眼就會了嗎?”
我算是明白了。
路雪作為天才,完全無法理解江若伊為什麼做不到,自然也就無從教起。
她甚至不必要將這個動作拆解開來,而是看作完整的一套,這讓江若伊根本沒有辦法模仿。
天賦這東西...有時候就是這樣殘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