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兩天時間馬上就要結束了。
這一天的晚上,我沒有能夠安然入睡。
我有一種強烈的預感。
一號今天回來。
可是來的卻並不是一號。
而是先前見到的那個文員。
她跟我們剛進來的時候一樣打扮,看起來就像文靜恬淡,跟這片冰冷陰森的地方格格不入。
如果是和平年代,我大概會認為她是某個家境優渥,從小被父母捧在掌心裡,剛剛在政府機關工作不久的大學生。
“陳先生,我們先前見過麵的。”
她朝我笑了笑,開始的話語像是銀行的推銷員一樣,沒有新意。
她笑起來很有親和力,看起來像是一個正常人露出的友善笑容,與夏冰那種暗藏譏諷和蔑視的笑截然相反。
都說龍生九子,各不相同。
我卻沒有想到這些體內同樣流淌著同樣血液的人,卻一個個有著如此大的參差。
不過,這也許是夏冰刻意改變了某些變量的結果。
“路雪,好久不見。”
二號朝著路雪眨了眨眼,隨後又招呼了白沙。
“白沙,過來,讓姐姐抱抱。”
白沙竟然屁顛屁顛地真地朝她走了過去。
它並不是一隻攻擊性很強的狗,甚至因為早年的經曆,它對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種奇異的親近感。
但看到它很沒有節操地在二號地撫摸下搖著尾巴,我仍然覺得很無語。
但從紙麵上來看,我們應該是敵對陣營才對。
“是一號叫你來找我地嗎?”
我直截了當地問道。
“嗯。”她輕輕應了一聲,隨後說道,“陳先生,一號打算今晚行動,成敗在此一舉。”
她說這話的時候很嚴肅。
擰著眉頭,頗有一種“組織上已經決定是你了”的欽定感。
“如果你要打退堂鼓,現在是最後的機會。”
退?
退到哪裡去?
“我需要做什麼。”
“請跟我來,我們路上說。”
二號手上提著一盞暖黃色的燈,我的閱曆有限,不知道那究竟是用什麼能源作為燃料。
她將門打開。
沒有任何的準備,也無需任何的準備,我們跟著她向著門外黑暗的長廊走去。
.......
大概是有二號作為我們的通行證,路上那些巡邏的守衛們隻是朝這邊看了看,就繼續沿著既定的路線走去。
我心中忽然生出一個疑惑。
“你們有辦法殺死......”
二號站住了腳步,按住了我的嘴,眼睛看向旁邊路過的守衛,隨後朝我搖了搖頭。
“我們不知道,但那不重要,不是嗎?”
“這怎麼會不重要?如果不......”
“我相信一號。”二號看向我,目光很真摯,那是一種深信不疑的眼光。
這明明是一件我認為很重要的事,但在這樣的眼神中,我卻什麼都說不出來,隻得把心頭的所有疑問咽了下去。
“現在,你什麼都不用想,什麼都不用做,按照我們說得做就行。”
我點了點頭,我並不夠聰明,對這裡的情況也不夠了解。
一號規劃的時間是如此之久,我完全沒有理由不相信她,因為如果她也失敗了,我們估計也想不出什麼逃離的方法。
我們此刻正在往西北角走,遠處的那棟建築看起來像是一座工廠。
我能夠清晰地看見建築頂樓的探照燈,像是監控的攝像頭一樣四處轉動,強光打在四周的每一個角落,原型的光弧圈出地上的雪,看起來像是一個個落在地麵上的月亮。
而那些堅硬厚重的外牆上,則是斑駁的蛛網,和攀附而上的白霜。
“這裡是控製中心。”
“裡麵的守衛是九號和十號。”
二號提著燈,帶領我們在雪夜中行走著,離那棟建築越來越近。
“她們的身體有一部分是純機器的,作為雙生子,她們的容貌完全一致。”
“隻要回答了她們的問題,就能進入主控中心。”
“然後把這個插進主控機的接口裡。”
她在手上晃了晃一個事先準備好的黃澄澄的u盤。
我接過了她手上的這個u盤,它的形狀看起來像是一枚子彈。
“隻要你一將它插入。”
“它就會進入控製係統的內網,並且像是子彈一樣把這個玻璃網打得支離破碎。”
“這棟莊園裡所有的機器都會當場宕機,沒有了那些幫手,她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二號解釋道。
她站定腳步,繼續說道:
“我不能靠近了。”
“這件事隻能由你們來,否則建築會自動拉響警報。”
“一號已經為你們屏蔽了這一區域的警務機器,但是這時間有限,你們要抓緊行動。”
這也許就是一號等待外來者的理由。
我點了點頭,詢問道:
“我們大概有多長時間。”
“一個小時吧。”
“那......問題的答案呢?”
我問出了這個最關鍵的問題。
她歪了歪頭,疑惑道:
“我們怎麼可能知道呢?”
“我們連靠近哪裡都做不到。”
我看了看她,她一臉理所當然地看向我。
“那我如果沒有回答出來......”
“那就隻能來硬的了!”
她肯定地回答道,隨後挽起袖子,裸露出她纖細的胳膊,比了一個亮肌肉的手勢。
“不過我幫不上忙,相信你也看出來了,我是非戰鬥人員。”
“......”我無語了良久,一下意識到自己儼然已經上了賊船,一下對這個計劃失去了些信心。
但不管怎麼樣,我們確實已經沒有退路了。
“路雪,我們走吧。”
路雪默默地跟上,我們正要離開,二號卻又叫住了我們。
“慢!武器我還沒給你們呢。”她將我那把鏽跡斑斑的德式手槍拋給了我,又扔給了我兩個彈夾,
“現在!是無獎問答時間!”
“如果彆人提出的問題不會回答怎麼辦?”
我接住手槍和子彈,大腦閃過一瞬的宕機。
“請求幫助?”
“噗噗!”她撇了撇嘴,手腕交叉在胸前比了個叉叉,
“回答錯誤。”
“正確答案是,解決提出問題的人。”
“那麼祝你好運,陳先生。”
她朝我招了招手,我看見她那和煦笑容下難以消融的一抹冷意。
一瞬之間,我仿佛看到了一號和夏冰在向我招手。
他媽的,這一家子簡直就是個瘋人院。
“記得代我向九號和十號問好,自從她們駐守在這裡之後,我們已經很久沒見麵了。”
“她們兩個不是長得一樣嗎?我怎麼認得出哪個是哪個啊。”
我反問道。
“嗯,好問題。”二號點點頭,“長頭發的是九號,冷著臉的是十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