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真與假(1 / 1)

“你在說什麼奇怪的話?”

她的眼中閃過慌亂,就像一隻受驚的兔子,叫我敏銳地察覺到。

儘管她很快就壓下了那種神情,可她的笑容之中暗藏的僵硬卻做不得假。

“什麼……桔梗花……金魚花的,我聽不懂這些。”

我記得春女士是個對花卉研究深的人,難道她連這個都已經忘記了嗎?

“這樣吧。”路雪微微鬆了口,似乎想到了一個可以辨彆的方法。

“你就說說看,春女士平常是怎樣稱呼我的吧。”

春小姐後退一步,瞳孔不可避免地振動了一瞬,她咬了咬牙,飛速地思考著,那張白皙的臉上帶著一種決然。

“雪兒?”

她看著路雪麵無表情的樣子,匆忙改口道。

“小雪!對,一定是小雪!”

路雪仍舊是麵無表情的樣子,張口說道:

“可是,春女士對我從來都是直呼其名”

她一下子有些慌了神,四下展望無人,她又解釋道,眼神中的慌張已經難以遮掩。

“我都說了我忘了一些以前的事情了!”

“哦?是嗎?”

路雪一步向前,朝著春小姐逼近,那雙貓科動物的瞳孔,死死地注視著春小姐漆黑如墨的眼睛。

這下不光是瞳孔,春小姐的身體也出現了些微的顫抖。

我這才意識到那件長袍仿佛也並不是那麼合身,她沒有春女士那麼高,身體也更加瘦削一些,因此長袍顯得有些鬆垮。

上麵的褶皺暴露出她並不那麼平靜的內心。

“這真是個拙劣的謊言。”

“我可是跟春女士睡過同一張床的人,你是不是她,我一試便知。”

我的眼皮跳了跳,路雪的發言聽起來有些怪怪的,我記得她隻不過是在我們出發前和春女士一起睡了一晚而已。

她將春小姐按在牆壁上。

不知是不是她的氣勢太過駭人,亦或者是她那張麵無表情地臉太過逼近,以至於我們的春小姐,就連呼吸都一滯,好像身旁的氧氣都被一瞬間抽空。

“等……等一下。”

春小姐臉上那略顯僵硬的笑容徹底地垮了下來,露出了麵具之下那張哭喪的臉。

她的臉頰泛紅,眼角甚至掛上了淚花,顯得楚楚可憐。

“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有意冒充你們的朋友的……”

“我隻不過是第一個來到這裡的人而已,我發現了這棵樹上的果實可以果腹,然後就告訴了他們那些後來的家夥。”

“可是看到我的臉和那棵神樹上的模子有幾分相似。”

“他們就擅自把我當成樹上那個叫春女士的人了。”

她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聲音中帶著哭腔:

“這件衣服不是我想穿的,是他們硬要叫我穿的,這個避難所的日誌裡記錄了你們的故事,這個世界上哪裡有那麼多白頭發的女孩啊,我想不認出來都不行啊。”

“求求你們不要揭穿我,你們看外麵那群家夥,他們會把我撕成碎片的。”

“我不是故意冒充你們的朋友的,我什麼都願意做!”

維克多摸著下巴,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你們不覺得這家夥看起來還是蠻可愛的嗎?”

我有些詫異地看向維克多,而路雪則向他投去了看垃圾的眼神。

白沙打了個響鼻,表達了它的不屑。

“喂喂喂,我不是這個意思!”

維克多慌忙擺手,解釋道。

“我說什麼了嗎?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

我故意好奇地詢問道。

“該死,你這個癟三算計我……”

維克多拍了拍額頭,臉上的表情有些窘迫。

似有若無的哭聲從旁邊傳來,春小姐的哭聲很壓抑,似乎在刻意控製著,像是一場特意留給我們的表演。

既不至於聲音太大引來彆的人,又似乎能夠恰到好處地引起人的同情,像是被抓住的狐狸可憐巴巴地慟哭聲。

我必須說,自己經過客觀地評價,覺得她稍微有些綠茶。

我略微有些頭痛,不管她是真哭還是假哭,我們現在應該讓她停下來。

“彆哭了,我們根本就沒有揭穿你的必要。”

她停止了哭聲,偷偷打開眼簾,從擦眼淚的手掌縫隙中抬眼看向我們,眼神中滿是試探。

“真的?”

“真的,比真金還真。”

我無奈地回答道。

遠處的長廊傳來幾個步履匆匆的腳步聲。

我微微有些發愣,這情況要如何解釋才能說得通,不管怎麼說,現在的場景都像是我們三人一狗欺壓他們的聖女大人啊。

他們不會把我們撕成碎片吧。

或者像是黑暗時代的中世紀歐洲一樣,把我們當成巫女綁在十字架上燒烤。

我正想著如何解釋。

就感覺一陣風從我的身側穿過,迎了上去。

她掛著營業式的恬靜笑容,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收起了哭聲,身上的長袍不知何時重新被整理成了沒有褶皺的樣子。

“春小姐。”

他們對著春小姐雙手合抱在下晗,隨後恭敬地欠身。

“我們剛剛聽到了這邊有哭聲,就過來看看是否有人威脅到了您的安危。”

他們這樣說著,眼睛似有若無地從我們身上掃過,那濃濃地警示意味不必多言。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說我的朋友?”春小姐皺了皺眉頭,“我想我剛剛在廣場那邊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吧。”

“你們這樣……是在質疑我嗎?”

她壓低了聲音。

從她刻意壓低的聲線中,我能夠捕捉到那一絲微妙的顫抖和啞音,那是先前她哭喊留下的後遺症。

真的有人的情緒轉變能夠如此之快嗎?

簡直歎為觀止。

難怪有人說女孩子是天生的演員。

“不……不敢。”

那幾個家夥麵麵相覷,聲音中帶著惶恐,可其中一個抬起臉,看著春小姐的眼睛。

“春小姐,你的眼睛怎麼紅了?”

“是風太大,有臟東西掉進眼睛裡了。”

她果斷地回答道。

“可是……避難所裡怎麼會有風呢?”

春小姐衝他笑了笑,隨後微微歎了口氣:

“我是想到外麵還有很多很多的人,吃不飽飯,終日饑腸轆轆,遊走在生死邊緣,沒有得到我們的救贖。”

“一想到這一點,我又怎麼能夠不落淚呢?”

那幾人不無感概:

“春小姐當真是心懷大愛。”

“是啊,不然也不會被神樹選中。”

“……”我心中一陣無語。

這麼扯的理由,他們竟然還信了。

這個世界比我想象地要更加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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