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頌瞬間從夢中驚醒,瞳孔微縮,眼底儘是未散去的震驚。
自從上次類似預言的夢後,她從未再做過如此真實的夢。
如果這次的夢是真的,那沈明奕會死在一場暴亂?
溫頌拍了下腦袋,懊悔不已。
這個夢沒頭沒尾,時間沒有,地點也沒有,什麼都沒有,再多一點信息也好啊。
思考片刻,實在是毫無頭緒,溫頌搖搖頭,摸黑下床為自己倒了杯水。
一杯涼水下肚,她隻能安慰自己,想來是擔心沈明奕此刻的狀況,才做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夢。
不然自己為什麼會平白無故做這場夢。
大夫人坐馬車離開前明明中氣十足,也沒有病氣的樣子,怎麼可能剛離開就病倒。
黑夜漫漫,溫頌突然看到被月光照到的藥,心裡揪起,睡意徹底消失。
突然,黃狗在外麵叫了起來。
她嚇了一跳,側耳聽去,發現叫聲不對。
養過狗的都知道,要是附近有小動物或者人路過,狗的叫聲是一種沉且長的聲調,類似於警告,不許進它家。
叫聲急切且劇烈的,那是提醒,有外人入侵。
狗才是儘忠職守的最佳夥伴。
溫頌有些心慌,她壯起膽子,借著黑暗摸索來到窗邊,推開一條縫隙向外看去。
院裡被清冷的月光照亮,她仔細地巡視一圈,並無異樣。
難道是自己太敏感?
心裡奇怪,看向黃狗,發現他正抬頭衝著牆頭叫。
整個脖子順著脊背的毛發全部炸起,呲牙咧嘴地,身體還一竄一竄。
溫頌看了一眼安靜的主屋,有些害怕。
這動靜她們難道聽不見?
目光收回重新看向牆頭,黑乎乎一片,也看不到什麼。
難不成是個小貓?或者是外麵巡查的官差?
就在這時,黑乎乎的牆頭突然有一處動了一下。
溫頌一愣,揉了揉雙眼,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待聚精會神的看去,發現還真有一道人形的黑影在院上牆頭那,黑色的衣服和夜色融為一體,不仔細看還真看不見。
隻不過到底是純色的黑,比帶著月光的夜晚顏色還要深一些。
瞬間,她驚出一身冷汗,扶著窗戶的手差點發出動靜,幸好最後穩住。
不然如此寂靜的夜晚,一點動靜都會被放大。
一隊官差舉著燈籠向這邊跑來,聲音刻意放低,但還是能隱約聽到在抓什麼人。
官差們順著狗叫聲,也看到了他,一擁追趕上去。
牆頭上的黑影見狀,收回要跳下來的腳,暗罵黃狗一聲,踩著房頂向另外一個方向跑走。
周圍恢複安靜,溫頌腿一軟差點摔在地上。
提心吊膽終於等到天亮。
溫頌早早鋪好床褥,迫不及待的拿起自己的東西準備告辭。
剛出來,就看到婦人在廚房忙活。
應該是準備做餛飩的食材。
婦人仿佛後腦勺長眼睛,頭也沒回就知道是她。
“醒了?吃點飯再走吧。”
溫頌搖搖頭婉拒,“謝謝,不吃了,這會兒門開了吧?”
“開了。”
婦人也沒再勸,用油紙包起兩張餅遞給她,“拿著路上吃吧。”
溫頌下意識想拒絕,突然想到沈明奕,她收下,神色認真,“如果日後有機會,我會報答您的。”
婦人依舊擺擺手,不在意說著,“走吧。”
“幫我和丫丫告彆。”
婦人點點頭。
溫頌收好餅,走了沒幾步,突然想起什麼,又折返回來。
麵對婦人不解的目光,把昨晚看到黑影的事說出。
婦人臉色難看,點點頭表示會注意安全。
溫頌放下心,不再耽擱,一路小跑來到州門。
此刻還沒有人排隊,她是第一個,看守的官兵還有的打著哈欠。
順利出來後,她緊了緊扁趴趴的包袱,這還是婦人準備出來讓她放自己換下來的衣服。
就在要跑起來時,目光突然看到前方樹下的一雙大長腿。
好熟悉的一雙靴子。
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心頭。
溫頌心猛地沉了下去,快步上前。
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他靠在樹上,緊閉的長睫毛掛著潮氣,嘴唇蒼白乾裂,仿佛了無生息。
“少爺?!”
對方無回應,甚至好像呼吸都沒有。
溫頌雙腿仿佛灌鉛一般,短短兩步卻怎麼也挪不動。
沈明奕死了?
怎麼辦?怎麼辦?
大夫人讓她照顧好的人,她給照顧沒了!
“嗚嗚~”
溫頌失了力,一下子跪坐在地,眼淚不受控製的流出來。
越想越傷心,不止為他,也為自己。
大夫人能饒的了她?沈府能饒的了她?怕不是得讓自己賠命。
你說說你,好好的招惹王妃乾什麼?還和人家脫光了一屋,雖然沒發生什麼,但是也不知道避嫌...
不僅自己被驅趕,還得牽連自己...
你死了,我怎麼辦啊?
溫頌顧忌還在外麵,哭的低聲,也隻敢心裡抱怨。
就在她垂頭默默哭泣時,一隻冰涼的大手為她輕輕擦去臉頰的淚。
溫頌愣住,呆呆的抬起頭,眼淚還懸掛在睫毛,隨著眨眼輕盈落下。
沈明奕動動乾裂的嘴唇,艱難說道,“哭什麼?小爺還沒死,晦氣的很。”
溫頌仿佛聽到天籟之音,心情和臉瞬間放晴。
“少爺?”
不確定的叫他。
“傻了不成。”
沈明奕皺眉,自己發熱怎麼傻的是她。
沒死就好!
溫頌擦擦眼淚,驚喜問道,“少爺怎麼在這兒?”
沈明奕眼神閃爍,心口不一地說著,“怕你獨自跑掉。”
他在寺廟左等右等也不見她回,眼看天要黑,於是就拖著沉重的身體出來尋她。
中途體力不支,他就用膝蓋撐著地歇會兒,待趕到時,可惜已經關門。
他進不去,隻好坐在門外等。
一等就是一夜。
幸好她沒事。
知道他說的假話,溫頌還是認真地回道,“不會的。”
沈明奕突然沉默,盯著她的眼睛,半晌後才出聲,“為什麼?”
這下輪到溫頌沉默,還能因為什麼?
你一死她自己也活不成。
心裡所想麵上不能表露,她撐住沈明奕半個身子的重量,邊扶著他向州裡走去,邊說,“賣身契還沒給我。”
沈明奕一怔,隨後無聲地笑了起來。
溫頌不滿地看他一眼,笑什麼?
步履蹣跚的來到醫館,沈明奕已經堅持到了極限,幾乎是剛躺下就陷入昏迷。
大夫為他檢查,震驚不已。
直說他體格真好,燒成這樣還活著,簡直奇跡。
又聽聞他拖著病體走了好遠,大夫又是一陣感歎。
怕是心裡惦記重要事情,若不然早就昏迷了。
溫頌聽後,鼻子莫名有些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