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最近一直在想,自己討厭溫頌嗎?
當然是不討厭的。
回想起來,第一次見麵時,還挺喜歡她的。
從何時變的來著?
好像是從王氏嘴裡,說出的種種推測開始。
自然不能全怨她,王氏做的,隻是放大自己的恐懼。
對明奕,因為愛產生擔憂,所以用控製減輕擔憂。
最大的原因,是自己。
大夫人想明白,沮喪下來,懊惱的拍了下自己的頭。
都怪自己瞎添亂,平白無故多了許多倒黴事。
她突然的動作,嚇了沈國公一跳,不讚同的摁住她的手,“你這是乾什麼?”
口中指責的話,還是在大夫人淚眼婆娑的注視下,咽了回去。
半晌,輕歎一聲,“以後不要過多插手明奕的事情,好不好?”
淚水劃落臉頰,重重砸在地上。
回想到這些年和明奕越來越生疏,大夫人悔了,怕了。
在沈國公期待的目光下點頭。
“好。”
這個點頭,不算太晚,但也不算太早。
沈國公還是不忍心她難受,思考再三,決定告知她一個消息。
“溫頌身子無事。”
哭泣聲消失,大夫人猛的抬起頭,睫毛上還掛著淚珠,“什麼?你說什麼?”
隨後不論她再怎麼追問,沈國公就是不說。
被纏煩了,隻扔下一句,“你要是多用心了解一下你的兒子們,知道的肯定比我多。”
說完,就背過身睡去,獨留大夫人盯著他的後背猜測。
一天的學習嘴上說是不累,可躺倒在床上,便再也不願動。
溫頌感受著後腰力度適中的按摩,舒服的昏昏欲睡。
就在此時,力道消失。
溫頌轉頭看去,發現沈明奕懷裡多了個木盒。
她好奇的坐起身。
沈明奕下床,左右看看,最後放在博古架最上麵。
“這是乾什麼?”
“不值錢的小玩意兒,找個地方放著而已。”
沈明奕說著,便上了床,摟過溫頌,“大媽媽講的可有不明白?”
“聽不懂的肯定比聽懂的要多。”
溫頌從小到現在,能識字還是多虧了寺廟住持,從未學過內宅治理之道。
如今學習,有的好費力氣。
“不急。”
沈明奕輕拍溫頌,就和哄小孩一樣,“暉園有個平媽媽,曾經是宮中的管事嬤嬤,為人和善忠誠,有她幫襯,你也會輕鬆很多。”
“暉園的奴仆死契居多,不用怕叛主,護院各個高手,有他們護著不用擔心安全,那些莊子,有空就去尋尋,一定要帶著護院,還有……”
溫頌聽的腦袋嗡嗡作響,掙紮起身,“怎麼突然交代這麼多?”
沈明奕沒有說話,隻是又把她拽了過來。
看不清他的表情,耳邊隻是他沉重的呼吸。
溫頌聽的心慌,突然升起不好的預感。
許久,沈明奕低沉的聲音從耳畔響起。
“怕來不及。”
“為何來不及?”溫頌覺得奇怪,側頭看過。
回答她的便是無儘沉默。
溫頌皺起眉頭,心中是說不上來的憋悶。
又是這樣!
那晚也是,現在也是。
總是反複無常的態度是為何?
她問,“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對方爽快點頭,“有啊。”
溫頌心一跳。
沈明奕的聲音恢複平常的語調,“想睡了。”
看著他眼底的疲色,溫頌到底還是沒有追問,而是起身,準備吹掉燭台,卻被沈明奕拽了回來。
他說,“不滅燈。”
溫頌疑惑,“這麼亮怎麼睡?”
屋內燭台通明,不嫌刺眼睛?
“看的清楚。”
溫頌隔了幾秒明白過來,臉似火燒。
沈明奕撲倒溫頌,幽深的眸子靜靜的看著她,也不說話。
溫頌被他灼熱的目光看的渾身不自在,嗓門發乾,她乾咳兩聲,“今日很累了...”
“我也累。”
溫頌歡喜點點頭,所以就各自歇息吧。
正要去推他的身子,卻被對方抓住摁了回去。
沈明奕看著她光潔如玉的麵龐,“所以咱們快些。”
什麼什麼?
溫頌怔愣的功夫,就被對方提上了床,緊緊密密的壓了個實在。
一夜春宵。
天亮後,沈明奕依舊壓在她身上。
溫頌推開他,疲憊的扶著床起身,即使不說,也不難看出她的怨念。
自從回京,兩人還未恩愛,昨晚難免失了節製。
沈明奕披上衣服,喚春夏進屋伺候,隨後壞笑的斜倚在大迎枕上,等著溫頌投懷送抱。
果不其然,溫頌嚇了一跳,趕緊放下床簾跳回了床。
床就這麼大,沈明奕手長腿長,占了多半,她剛一進去,就不免碰到他的身子。
沈明奕順勢抱住,一臉得逞的樣子。
“三爺,姑娘。”
春夏進來,看到放下的床簾,頭垂的更低,臉也暈上緋紅。
溫頌臉更紅,躲在床簾裡,快速的找著衣服穿上。
不小心扯到腿,情不自禁倒吸一口涼氣。
沈明奕正色,對著外麵發話。
“你先出去吧。”
“是。”
春夏低下頭,仿佛得了特赦,緊步退出房間。
沈明奕瞧她這副模樣,嗤嗤輕笑起來,“慌什麼?”
他上半身未著一縷,露出剛健硬碩的肌肉。
聽著他幸災樂禍的語調,溫頌恨恨抬頭看去,突然目光一凝,漸漸被其他吸引。
溫頌默默想,他好像比以前壯了不少。
她臉上的表情似怒非怒,又有些羞澀,看著很是可愛帶點滑稽。
沈明奕察覺到她的視線,於是用力,身子繃的更緊些。
一塊塊結實的肌肉,暴起的青筋...
溫頌仿佛被燙到一般,回過神羞赧說著,“你還笑...我身上這痕跡...怎麼見人?”
今兒還得去大媽媽那兒,大夫人也在,一路會碰到不少丫鬟婆子。
那些婦人眼毒的很,恨不得一看走路就能猜出一二,更彆說她還頂著這模樣。
她可不想成為府中談資,還是這種事情。
沈明奕笑夠,這才騰出功夫打量。
昨晚是二人久違的溫存,他一時衝昏了頭,下嘴沒個輕重。
溫頌的身上和脖子全是密密麻麻的痕跡,青紫覆蓋,不難想象使了多大力氣。
身上能遮住,但是脖子卻費點事。
沈明奕雙眸染上愧疚,“怪我,本想忍到新婚之夜來著。”
心跳加速,溫頌愣愣的看著他,自己聽到了什麼?
腦海中一直回蕩著沈明奕的那句話,溫頌都不知自己怎麼起的床,吃的飯,怎麼來到的大媽媽住處。
大媽媽還未到,此時屋內隻有她和大夫人,兩人各坐一方。
大夫人緊張的四處張望,隨後才像是鼓足勇氣的對溫頌開口,“不熱嗎?”
為了以表善意,她還揚起嘴角。
誰料對方眼皮掀都未掀,就那樣愣愣的盯著前方。
大夫人順勢看去,隻一眼便沒了興趣。
一棵盆景鬆有什麼看頭?
空氣再次安靜下來。
大夫人有些不愉,忍了忍,再次開口,“今天確實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