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南部戰線,森林汙染區入口處,與虞鯉對話過的聯絡員上級,帶著十幾位醫療兵焦急等待著。
從阿爾法分隊再次進入汙染區已有五、六個小時,姬家的第一波支援果然沒到,情報員傳來的消息是戰士們在路上遭遇了新生的A級汙染區,乘坐的軍車被異種破壞——他們抵禦了異種的襲擊,正在修理車輛。
如今南境是多事之秋,被汙染過的土地時時刻刻都在誕生新的汙染區,這也是聯絡員得知姬源擔任這次行動的總指揮後,隱隱擔心的事。
那不詳的預感最終還是成真了。
從手下得知這個情報後,縱然是經過幾十年的職場摸滾打爬,心態穩定的聯絡員也不由得又急又氣,一掛通訊就憤怒地拿起水壺要砸,然而他想到前線物資匱乏,最終沒舍得。
有沒有腦子!狗屎,他看姬源是在軍部養老養得太舒服了,現在汙染核有可能會再度出現,這時候讓軍隊修什麼車?!
是名常在前線的將領都知道,在友軍急需支援的情況下,臨時抽調飛艇,或者讓戰士們分工用精神體趕路都能解決問題。
前者有風險,汙染核的感染是不分地域的,如果他們遭遇了天空上的汙染區,飛艇被異種擊落,可能會導致全員覆滅。
那就精神體是飛行係的先去探路,是大型猛獸的能帶幾個人就多帶幾個人,要是再遇到汙染區,留下幾名戰力拖著異種,其他人繼續朝目的地前進。
被留下的戰士們相當於犧牲品,然而戰爭時期,所有人的生命都如同火種,為了延續人類未來這同一個目的照亮——就連作為後勤的聯絡員也有隨時犧牲的覺悟。
但姬源現在這個做派是要作什麼妖,聯絡員氣急發笑,看出姬源是心疼他花大價錢培養出來的私人軍隊——畢竟姬源看起來可是想再出山,在戰場上做出大貢獻的。
南境人都知道姬源與姬競擇勢同水火,從姬競擇分化之後,這個堂兄就一直想法設法地打壓姬競擇,在姬競擇十五歲時,姬源就向前元帥提議讓他帶隊前去抵禦S級異種潮,不顧半點親戚顏麵,也不害臊他比姬競擇大了二十多歲。
作為世家長子,姬競擇可以說是在無數次生死危機中成長起來的,前元帥從不偏愛自己的孩子半分,甚至對包括姬源在內的另幾名堂兄弟的關注,都比對他的長子多。
無可否認,前元帥這鐵血到近乎冷血的培養方針,打造出了這個時代實力最強的人類領袖。
如果是姬小元帥來擔任這次戰場的主力……
聯絡員拳頭緊握,緊盯著森林縈繞霧氣的出口,心裡滿是憋屈。
就在這時,身後有人突然叫起來;
“有腳步聲。”
“出來了出來了!有傷員,快拿藥箱給他們治療。”
森林出口影影綽綽出現了數十道影子,霧氣散儘,出現在他們視野裡的首先是一位騎乘在巨狼背上的少女。
她作戰服臟汙,頭盔像是為了方便與誰對話那樣
摘下,露出一張秀氣溫柔的臉龐,狼狽地沾了些血跡,雙眸像是縈繞著水色光輝般明亮溫和。
她看著嬌小纖弱,卻騎著巨狼走在最前方,身後將近千名實力強大的哨兵馴服地跟在她身後。
眾人因這奇異的景象呆了幾秒,隨後回神,醫療兵們扛著沉重的醫療設備,提著藥箱,箭步衝了上去,虞鯉鬆了口氣,慢慢抱著狼王滑了下來。
諸澤上前接了她一把,虞鯉有些脫力地靠在他的胸膛前。
“歡迎回來,您辛苦了,虞小姐。”
聯絡員大步上前,嘴唇顫抖,激動地對她表達了謝意,虞鯉搖搖頭,對他道:“沒關係,我們把困在幻境裡的所有人都帶回來了,也解決了紅霧汙染區的王獸。”
“最開始海戰部將紅霧區的汙染源清除了兩個,之後前線的戰士們清除了一個,我們這次將剩下的汙染源和王獸找到,並和留在汙染區的戰士們合作清除了它們。”
“奇怪的是,汙染源全部消滅,汙染區卻沒有崩潰,是因為汙染核的影響嗎?”
聯絡員雙手交握,既感動也似是不知所措,“是的……如果我們一直找不到汙染核,森林裡的汙染區便不會崩潰,還會再生。
不過暫時不用擔心,我們觀測到汙染濃度數值緩慢下降,您為戰士們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我代表所有前線戰士感謝您。”
虞鯉臉頰蒼白,像是有些虛弱:“那就好、對了,還有件事!”
說著,她拍了拍諸澤的手臂,諸澤皺眉看了她一眼,有力地將她抱起來,轉身向後方走去。
紅霧汙染區最危險的異種是吸血藤,雖然海戰部最初一通亂殺,將這些喜食人類血肉的怪物清理了不少,但偌大的區域仍有人中招。
虞鯉帶隊在森林裡搜救哨兵時,有十幾名戰士已經被吸血藤寄生——其中最嚴重的傷員,露出的肌膚毛孔全都長滿了紅色的小線蟲。
虞鯉那時要將更多的精神力用來淨化紅霧,她僅用水精神力治愈了一下他們的傷勢,延緩吸血藤吞噬他們血肉的速度。
現在她有時間,也不用再管紅霧了,虞鯉打算為那幾名傷勢嚴重的傷員做一次淺層淨化,不然她擔心這幾名傷員撐不了多久。
……寄生被稱為[魔鬼狀態],不是浪得虛名的,隻要戰士們中招,腦域和身體便會寄生物嚴重破壞,就算及時得到醫療部救援,也會留下後遺症。
在沒有治療係向導的情況下,醫療部會選擇通過手術清理人體組織中的寄生物,可前線根本沒有手術的條件。
虞鯉沒有管精神力消耗過度的疲憊,要求諸澤將她抱到傷員身邊,諸澤將她放下,虞鯉蹲下來和傷員對話,狼王默默走到她身後陪伴著她。
“您聽得到我說話嗎,先生?”
“是的,向導小姐……”
“您沒必要接觸我的精神體……太醜陋了。”
這名受傷的戰士躺在擔架上,他的臉部輪廓方正,原本應當擁有著不錯的長相,然而現在他毛
孔擴大,臉上密密麻麻地爬滿紅色的小肉藤。傷勢一直延伸到脖頸裡。
那些從紮在他身體表麵的觸手還在蠕動,帶來劇烈的痛楚,生機冰冷地從體內流逝,他苦笑,意識到自己成為了吸血藤幼體的溫床。
“……在來前線之前,我向長官遞交了寄往家裡的遺書。”
他泛著血絲的眼球看向天空,氣若遊絲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