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傅啟澤返校後的第一次聚會,時間定在晚上八點。
鬨鈴響起的時候,葉潯正在桌前寫試卷,一盞台燈昏黃,窗外是遙遙無際地雨幕。他揉了下眼睛,關掉鬨鐘,已經是晚上七點半。
寢室樓外很熱鬨。
二五成群的同學們換好衣服,在旁人豔羨地目光中肆意談論著傅啟澤的大方。
維多利亞古堡作為聖德爾學院地標性的建築,也是聯盟曆史的活化石,目前隻對外開放下二層,四層以上被嚴密的保護起來,沒有一定的身份地位,連觀賞票都買不到。
能免費去這裡參加聚會,同時還能見到聯盟實權派四大財閥家族的繼承人,是許多人做夢都不敢想的事。
葉潯隨意翻了下白鴿的社交圈,已經有提前一個小時到的人在古堡外曬合照,下麵評論一窩蜂的羨慕、眼紅。
直到這時他才知道,原來聖德爾很多同學二年下來都不一定能碰見紀徹他們的麵。
葉潯歎了口氣。
這種好事怎麼就輪不到他。
不能再耽誤了,他換好衣服,出發前往古堡。
古堡坐落於海拔較高的冷杉林中,雨霧彌漫,垂落地細雨輕輕敲打著傘麵,越來越冷,葉潯慶幸自己穿了件高領毛衣,聖德爾的冬季製服考慮了版型、考慮了布料,唯獨沒有考慮保暖性。
旁人會搭配一件厚實的羊毛大衣,葉潯隻能往裡麵加秋衣、毛衣、保暖衣,防止感冒加重。
飛機返回因紐斯後,他感冒的症狀就開始減輕。
到了現在,他感覺自己已經大好,偶爾才會頭暈一下。
古堡內是比上次還要熱鬨的場景。水晶吊燈明亮璀璨、長桌冷盤,傭人們訓練有素的送來酒水和食物。
這次來的大多是普通學生,氛圍輕鬆自在。
沒有人鬨著添加一場遊戲、也沒有人追求刺激,吃吃喝喝聊聊天,順便期待一下傅啟澤和紀徹的出現,便是大部分人的來意。
葉潯沒有跟在紀徹身邊,因此少了很多麻煩。
不用再作為眾人的視線中心出現,也沒有薑義、薑鳴軒這些人莫名其妙地纏上來,葉潯覺得現在的狀態很舒適,他行走在人群邊緣,累了就坐一會兒L,餓了就去拿點吃的。
葡萄酒不在他的選擇範圍,他最後端了盤小點心,走到角落坐下。
燈光照亮的地方有限,角落處光線晦暗不明,葉潯吃著小熊形狀的餅乾,旁邊斷斷續續傳來幾聲交談。
“……其實我們也不過是踩在前人的屍骨上享樂。維多利亞城堡剛建成那段時間,因紐斯附近流傳著一則地獄笑話,找不到墳不要緊,去城堡後麵祭拜就可以。”
說話的女生一頭褐色卷發,製服板正、修身,她斜倚著牆壁,胸前掛著校報記者證,語氣有些刻薄:“你猜這裡有沒有人的先祖也曾被抓去修城堡?”
“艾雅,你小聲點……”她的同伴拿著照
相機,緊張地拽拽她的袖口,“這些話回去再說啦,這可是傅啟澤的地盤。”
“傅啟澤又怎麼樣?”女生道,“我們家族就是以真實準確的新聞記錄揚名。就算如今的傅家家主在我麵前,這些話我依舊要說。”
同伴歎了口氣,拿起相機對準人群,拍了幾張照:“隨便你吧。今天應該不會有什麼收獲了,傅啟澤邀請紀徹他們去樓上見麵,我們算是白來了。”
“你到底想拍什麼?”
“路易·德尼切爾和應修啊,現在學院裡都在猜他們回沒回來,我們要是搞到這個大新聞,下期校報的頭條就有了。”
“無聊。”艾雅最後冷冷道。
她突然瞥到一旁安靜吃著小餅乾的葉潯,氣勢洶洶地走了過來,“喂。”
葉潯略帶茫然地抬起頭。
“剛才我們說的話,”艾雅抱胸,問他:“你有聽見嗎?”
葉潯禮貌地微笑,“我什麼都沒聽見。”
他不動聲色地往暗處躲了躲,這兩個人聽起來是校報的,葉潯還記得剛穿來這個世界看到的第一個帖子——就是校報的人將他送上了論壇頭條,並被狠狠批判為不作為。
艾雅皺眉打量著他,看起來還要說什麼,忽然,遠處響起一個清澈的聲音,“哎呀哎呀!”
還以為是有人在叫自己,艾雅下意識轉過頭,跑過來的卻是古堡裡的侍應生,他穿的古怪,男傭製服鬆鬆垮垮,明顯不合身,袖口挽起、長褲塞進靴子,更顯臃腫。
毫無美感的穿搭。
艾雅覺得自己的眼睛被侮.辱了。
“你怎麼在這啊!”這個侍應生還眼瞎,完全沒看見她這個大活人,徑直抓住角落裡那個看不清臉的男生,然後急切道:“李少找你都快找瘋了!快跟我來!”
杜逾白拚命朝他擠眼睛,葉潯頓了頓,順從地起身,被他拉著手腕,大步遠離了這個是非之地。
他確實早就想走了,旁聽其他人說悄悄話,讓他總擔心傅啟澤或者傅啟澤的某個跟班,會突然冒出來抓他們個正著。
畢竟這種倒黴事發生在他身上毫不意外。
杜逾白的出現算是幫他解了圍。
葉潯一路被杜逾白抓進一間狹窄的換衣間,裡麵沒開燈,隻有窗外的微光灑了進來。這裡挨著古堡後花園,俯瞰時能看見半山腰處茂密幽黑的杉樹林。
“葉潯,好久不見!”這次見麵,杜逾白眼睛亮亮地,熱情地讓葉潯招架不住。
葉潯還記得兩人上次的不歡而散,那時杜逾白還鬨著要在校慶上乾出一番大事業。
他謹慎地點點頭,“剛才多謝你。”
“不客氣啦,我也是碰巧看見了你。你怎麼會在一樓?我剛才看見紀徹和薑鳴軒他們上二樓了。薑鳴軒還拍了我的照片,說我這樣穿很惡心……”
他語氣低落下來。
葉潯尷尬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該做出什麼樣的反應,安慰或是同仇敵愾——如果是喬凡,他可能這
麼做一下,但杜逾白,他和對方的關係實在稱不上親近。()
絙?屧?絶衟???葶?瞍???????“……???癑鶥??N????????”
?本作者林多多提醒您《你們貴族學院有正常人嗎?》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難得。
葉潯想,你竟然也會反思自己。
“上次我不該和你吵架,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那麼天真,其實這所學院本來就存在不平等,不論是我們和其他人,還是其他人內部,”杜逾白忽然一笑,坦然道:“我決定放棄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了,從實際出發。”
葉潯眉心一跳,“你又想做什麼。”
“暫時……先一邊學習,一邊準備高二上學期的自主招生考試吧,”杜逾白撓撓頭,“不對,還得加上打工還債。”
見他也有參加自主考試的心思,葉潯態度微微緩和,他不認為一個能主動為自己尋找出路的人會壞到哪去。
於是,他罕見地多問了句:“你要在這裡打多久工。”
“差不多半年吧,我也沒想到自己那麼倒黴,當時突然停電,我又有點怕黑……”杜逾白不好意思道,“跑出來就撞到了人,還把人家的領帶扯壞了。後來才知道對方是傅啟澤,傅啟澤人還不錯,沒有紀徹那麼——”
他突然咳嗽起來,悄悄看了葉潯一眼,硬生生轉變口風:“反正他把我帶到這裡,讓我打工還債,每待滿一天都有兩千聯盟幣。”
葉潯皺了下眉,隱約覺得有哪裡不對。
待滿一天就有兩千聯盟幣,儘管如此杜逾白還要打半年的工,葉潯不會貿然點評富人的生活品質,他隻問杜逾白:“簽合同了嗎?”
杜逾白:“啊?”
葉潯儘量簡短道:“錢是打到你卡上還是給現金,收支有沒有留痕,待滿一天的判斷標準是什麼,工作量還是工作時長。”
杜逾白卡了殼,半天才說:“我……我沒問過。”
“傅啟澤也沒有主動和你說?”
“是的。”
葉潯沉默了,他竟然對這種結果毫不意外。臨走前,他加重語氣提醒了杜逾白一句,“那就先把這些問題解決,再談還債的事。”
杜逾白崇拜地盯著他,連連點頭。
葉潯不太適應他這種視線,正要離開,又被他追上來攔住,“我們加個白鴿吧,葉潯。”
葉潯看著他手上的手機。
他想到白天寧逸凡哀求他的事,頓了下,沒有過問。就像他白天和寧逸凡說的那樣,杜逾白如果願意,總能和他聯係上。
簡單和杜逾白加了白鴿,葉潯推門離開。
他又回到大廳角落,這次旁邊沒了艾雅和她的同伴。
重新得到清靜,葉潯靠著沙發,看了眼時間,剛剛九點出頭,按照聚會的慣例,不折騰到十一點多不會結束。
他有些無聊地發著呆。
偶爾看見兩個挽著胳膊的男生,會情不自禁地笑一下。
不知道喬凡現在怎麼樣。
昨晚喬凡給他發了
() 短信,告訴他接下來要去聖菲斯學院參觀,可能會很忙,沒時間和他聊天,讓他不要太想念自己。
葉潯還被迫給他發了張自拍。
聚會就這樣不起波瀾地又過去一個小時。這其中杜逾白被調換到大廳,他手足無措地給同學們提供酒水和食物。
葉潯看見一群人一直在使喚他,杜逾白應付的滿頭大汗,等他鬆了口氣離開,這群人又會盯著他的背影發出古怪的笑聲。
他直覺會有事情發生。
沒過多久,大廳喧嘩聲驟起。
那群人懶洋洋地倚靠著沙發,茶幾上擺著歪七扭八的酒瓶,為首的男生在旁人的哄笑聲中抓住杜逾白的手腕,眼中閃著奇異的光,不顧杜逾白的掙紮,他曖.昧道:“喂,杜逾白,你是用什麼手段搭上的紀哥和傅哥?”
“看兩個F4因為你相爭,是不是很爽?”
“放開我……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杜逾□□致的臉上浮起緋紅,他的襯衫紐扣因為大幅度動作而崩開,露出一截鎖骨。
男生又緩緩笑了下:“哦,皮相嗎……?”
周圍人發出不屑地譏笑,其他同學則端著酒杯,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不知不覺,這個角落便成了全場中心。
杜逾白似乎發現自己正處於一個不妙的境地,他很是慌張,胡亂用頭撞向男生,“滾開……滾開!放開我!離我遠點!”
他沒有規律的攻擊起了效,額頭正正撞上了男生下巴。
一聲沉悶的響,男生痛得吸了口氣,眼神猛地陰沉下來,隻用一隻手便箍住杜逾白亂晃的手腕:“你是不是找死?”
“你才在找死,”杜逾白不知道想到了什麼,強裝鎮定道:“……我是傅啟澤的人,你要在他的地盤乾什麼?”
葉潯微妙地挑了下眉,這台詞有點耳熟。
他發現杜逾白確實是吸引麻煩的體質,他的不甘和倔強,總會招來一些煩人的蒼蠅,就像現在——
男生看著他,輕蔑地笑了,“就你?傅哥跟你玩玩而已,你還當真了?”
他沒發現周遭的聲音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消失。同伴忽然起身,去抓他的衣角,急切地扯了扯。
“等一下,亞當,你先……”
不耐煩地揮開同伴的手,男生轉而掐住杜逾白的下頜,語氣危險:“我就算在這打了你,你覺得傅哥會為你出頭嗎?”
杜逾白臉色霎時變得蒼白,他不敢跟對方去比這種可能性……隻能無措絕望的想,怎麼辦。
“你要動誰?”
巨大的恐慌中,耳邊忽然響起一道天籟。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樣抬頭看去。
刺目的燈光暈出光圈,映在眼中,眼前一片斑斕。兩道人影靜靜站在二樓的雕花護欄後,居高臨下。
陰影在他們之間分割成線,一明一暗。
說話的人置身暗處,姿態閒適,他似乎覺得很有趣,聲音淡淡地、很是散漫:“口氣這麼大,叫什麼名字?”
那剛才還囂張地抓著杜逾白手腕的男生好似見了鬼,臉色瞬間變得比杜逾白還要難看。他立刻放開了杜逾白,“……傅哥,是他先把酒潑到了我身上!”
傅啟澤笑了下,“我在問你話。”
傅啟澤從不會刻意去記誰的名字。
他會記住的人隻有兩種,一種,被他劃進自己的地盤;一種,被他厭惡放逐。
這所學院惹了紀徹的人,或許還能苟延殘喘地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