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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三生的寒假短暫,很快就結束了。
陳和頌重新投入緊張的學習中。
謝朝每天傍晚過來遛狗,兩個人一起在附近的公園裡散步。
這天傍晚,謝朝抱著小黃狗,在學校門口等陳和頌出來。
他沒有等到陳和頌,反倒等到了賀嶼。
賀嶼收斂了許多,因為挨了處分,他那群小跟班們也不再跟著他了。
他單手提著書包,和放學的學生們一起,從學校裡走出來。
他好像看見了謝朝,腳步一頓。
賀嶼霸淩過很多學生,比如陳和頌,比如謝朝,比如其他同學。
他使喚他們幫自己跑腿,和小跟班們一起用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嘲笑他們,踹他們的凳子,推倒他們的書本。
他根本就沒把這些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上學期,祝青臣和陳和頌聯手把他送進了派出所,學校還把他當做了典型。
自此之後,那些被他霸淩過的人,動不動就告老師,動不動就去派出所報案。
事實上,他到現在還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不就是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嗎?這怎麼能算得上是霸淩?為什麼老師和警察總是小題大做?
不過,對於這個拿著水果刀,跟他硬碰硬的謝朝,他還是有點印象的。
他是唯一一個,敢拿起刀子跟他拚命的人。
這時,謝朝好像也看見了他。
在看見他的瞬間,從前被霸淩的恐懼湧上心頭,謝朝整個人忍不住抖了一下,往後退了一步。
正好今天,他的心理醫生和他一起過來了。
心理醫生低聲問:“我們要回去嗎?沒關係的,我在這裡陪著你,你想回去就回去,或者我們先去車上等和頌。”
謝朝猶豫了一下,點了點頭:“好,去車上。”
謝朝剛準備轉身離開,下一秒,賀嶼彆過頭去,假裝沒看見他,加快腳步,從另一邊繞開。
謝朝皺了皺眉頭,忽然明白了什麼。
“他怕我。”謝朝回過頭,看向心理醫生,表情有些驚喜,“他怕我!”
賀嶼確實怕他。
他怕謝朝又拿出水果刀來捅他,他知道謝朝休學了,又有心理疾病。
從前他霸淩陳和頌,就是因為他知道,陳和頌不會反抗,就算反抗,也會有人幫忙壓製他。
可現在,麵對一個曾經向他揮舞水果刀的謝朝,他連靠近都不敢靠近。
謝朝沒有再後退,反倒是賀嶼加快腳步,迅速鑽進車裡,讓司機開車離開。
謝朝沒忍住笑出聲來,對心理醫生再說了一遍:“他怕我!”
沒多久,陳和頌也出來了。
兩個人去附近的公園遛狗,心理醫生遠遠地跟著。
謝朝淡淡道:“我剛才遇見賀嶼了。”
陳和頌卻有些緊張:“他欺負你了?”
“沒有。”謝朝笑著說,“他假裝沒看見我,逃跑了。”
陳和頌頓了一下。
謝朝道:“他一點也不厲害,他就是隻紙老虎,欺軟怕硬。我隻不過用水果刀,在他的手臂上劃了那麼小小一道,他就知道害怕了,他很怕死。”
“他不是不知道,他心裡清楚得很,他知道被打會疼,他也知道被霸淩的人可能會死,他是故意的,他很享受霸淩的感覺。”
困擾了他這麼多年的霸淩者,不過如此。
謝朝忽然感覺神清氣爽:“你也應該早點拿著刀子跟他比劃兩下,你有這麼多機會。”
陳和頌笑了笑,點點頭:“嗯。”
另一邊,賀嶼回到家裡,把書包往沙發上一丟,表情凶惡,朝餐廳裡喊道:“爸,我今天見到謝朝了,就那個上次用刀刺我的那個。”
他叫嚷道:“你當時怎麼不告那個謝朝?你把他搞進監獄,關個十幾年,再找幾個犯人在監獄裡弄死他不就行了?害得我現在還要躲著他走。”
陳母把飯菜端上桌,從餐廳裡走出來:“小嶼,你爸爸今天不在,在外麵談生意。”
陳母陪笑道:“小嶼,你說遇到那個謝朝了?沒受傷吧?”
賀嶼一臉陰狠,把怒氣發泄在陳母身上:“沒有,還好我聰明,跑得快,不知道他是不是又在懷裡揣了一把小刀。”
他狠狠地踹了一下茶幾:“他家裡又沒什麼背景,一年前就把他搞進監獄,找幾個人在監獄裡打他,把他打死也沒關係。霸淩霸淩,我他媽的在監獄裡霸淩死他。”
“當時到底為什麼不告他?現在他在外麵,怎麼搞他?”
陳母解釋道:“你爸爸那時候去找了關係,但是所有人都說,他當時隻是刺傷了你的手臂,沒有對你造成很嚴重的傷害,所以沒辦法真的告他,就算告了他,他也沒辦法坐牢。小嶼,消消氣,洗手吃飯吧。”
陳母叮囑他:“這話可彆在你爸爸麵前說,他最近煩著呢。”
最近家裡的生意不是很好,被搶了好幾筆訂單,賀父把這一切都歸結為賀嶼進過派出所,丟了他們家的臉。
賀嶼在飯桌前坐下,陳母給他盛飯,討好地看著他,輕聲問:“小嶼,小頌最近在學校怎麼樣?”
要是賀父在家,陳母是絕對不敢提起陳和頌的。
賀嶼平複了心情,道:“哥在學校很好啊,這次考試又是第一。”
陳母似乎與有榮焉,笑了一下:“那就好。”
賀嶼又道:“阿姨很想見見哥吧?”
“嗯。”陳母頓了頓,有些為難,“不過你爸爸不讓我們提起小頌,而且,那個祝老師……”
“總有辦法的,那個祝老師和哥非親非故,又不能時時刻刻看著他。阿姨才是哥的親生母親,我會幫阿姨留意哥在學校的事情的,如果有機會和哥見麵,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阿姨。”
“好。”
賀嶼幾句話,把陳母哄得喜笑顏開。
*
日子一天一天過去。
百日誓師之後,祝青臣就拿了一個倒計時的牌子,放在班上,每天翻一頁。
終於,到了最後倒數五天。
這天上完課,祝青臣抱著保溫杯和課本,回到辦公室。
辦公室裡,老師們正在商量周末去隔壁山上寺廟拜佛的事情,聊得熱火朝天的。
這是學校每年高考的保留節目,高三老師帶點小零食,一起去山上的寺廟拜拜。拜完了,把零食帶回來,給學生分著吃掉,沾沾喜氣。
“彆買巧克力,現在天這麼熱,帶來帶去都化了。”
“買一大包水果糖就行,外麵超市就有賣。”
祝青臣抱著保溫杯,吸溜吸溜,加入他們:“我喜歡吃旺旺雪餅,再買一大包旺旺雪餅。”
高老師提醒他:“每個班就兩百塊錢預算,超出的得我們自己付。”
祝青臣點點頭:“可以,我來付!”
高老師皺了皺眉頭,轉頭看看他手裡的保溫杯。
祝青臣感覺不太妙,連忙把蓋子蓋上。
可是高老師已經看到了。
“你又把奶茶裝到保溫杯裡,帶到班上去喝?”
“沒有啊,什麼奶茶?我根本不知道。”祝青臣傻樂,嘴角的奶茶還沒擦乾淨。
傍晚放學,祝青臣和高老師去附近的超市采購。
祝青臣推著小推車,往裡麵裝東西。
“旺旺雪餅,來兩大包!”
“旺旺牛奶糖,來一大包!”
“吸吸果凍,來一大箱!”
超市營業員好心提醒他們:“如果是小賣部進貨的話,可以去外麵的市場找批發,不用在超市裡買,批發更便宜。”
高老師看向祝青臣,祝青臣抱著一整箱吸吸果凍,眼巴巴地看著他。
超市貨架儘頭,一個三歲小寶寶抱著自己的吸吸果凍,不肯撒手:“求你了,爸爸,我就要!”
高老師對“三歲小寶寶”祝青臣說:“這個果凍是青蘋果味的,包裝是綠色的,給學生吃不太喜慶。”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祝青臣不舍地把果凍放回去。
第一天清晨,高老師開車,來到學校門口,祝青臣手裡提著火紅的旺旺雪餅和旺旺牛奶糖,坐上了車。
其他老師都到齊了,高老師一揮手:“出發!”
由年紀最大的高老師帶隊,車隊緩緩出發。
一個小時的車程,祝青臣跟著一行老師來到山上。
這是一座孔夫子廟,雖說他們來得早,但是其他家長來得更早。
才八點,夫子廟裡就擠滿了人。
係統感慨道:“古代還是人少,要是跟第一個小世界一樣,要搶頭香,你指定搶不到,排到幾百個去。”
“而且這裡的老師也厚道,還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