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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老三葬禮的最後一天,林驚蟄即將開啟新生活的時候,京城那邊派人找來了。

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一樣,他們要先給林驚蟄希望,再狠狠地把他摔在地上。

這才符合所謂“把美好的東西毀壞給人看”的規則。

但是這回,有祝青臣在。

一切都會不一樣的。

五輛馬車浩浩蕩蕩地朝著簡陋的農家小院緩緩靠近。

祝青臣站在林驚蟄身邊,提醒他:“把你嘴巴旁邊的口水擦一擦。”

林驚蟄回過神來,抹了抹嘴角,抬頭看向他:“夫子,這是怎麼回事?是不是他又欠了彆人的錢,現在追債的來了?我……我該怎麼辦?”

林驚蟄拉著祝青臣就要跑:“快,夫子,我們快躲起來。”

祝青臣握住他的手,朝他笑了一下,讓他安心。

隨後他轉過頭,朝屋子裡大喊道:“村長、林二叔、林三叔!來了一群大官,給林老三送葬來了!大官來啦,快來看啊!”

聽見他這樣喊,原本還在院子裡的村民們,全都放下手裡的東西,跑了出來。

大官不大官的,他們主要是想湊個熱鬨。

結果他們出來一看,謔,這排場還真大!

林老三下葬,竟然有這樣的排場?難不成他真認識什麼達官貴人?

這怎麼可能?

他們和林驚蟄想的一樣,估計是欠了錢,對方討債來了。

村民們貼心地對林驚蟄道:“驚蟄,你進去躲一會兒吧,萬一出事也不好,我們就說林老三死了,你也跑了。”

“我……”林驚蟄猶豫了一下,堅定地站在老師身邊,“我沒事。”

正說著話,馬車就到了眼前。

華貴龐大的馬車,把院子門前的土路占得滿滿當當,沒有一點空隙,幾乎要把土路給壓垮了。

塵土飛揚,覆在侍從侍女們的衣擺上,也飛到光滑的馬車簾子上,蒙上一重灰蒙蒙的陰影。

最前麵的馬車停穩,一隻骨節分明的手從馬車簾子裡伸了出來。

簾子掀開,一位白衣公子,從馬車裡探出身子。

白衣公子穿著華貴,頭戴玉冠,身穿暗紋錦衣,舉止矜貴,緩步下了馬車。

祝青臣轉頭去看林驚蟄。

果然,林驚蟄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係統道:“主角攻受之間有一點吸引力是正常的。”

祝青臣抱著手:“我知道,見色起意而已,人之常情,不必苛責。”

但祝青臣還是伸出手,悄悄掐了林驚蟄一把。

清醒一點!

林驚蟄回過神時,白衣公子已經走到了他的麵前。

公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隨後溫聲問:“你就是驚蟄吧?”

林驚蟄點了點頭:“我是。”

公子又道:“我是京城文遠侯府的二公子,

陸繼明。”()

這回林驚蟄沒有像原書裡一樣發呆,更沒有把陸公子喊成文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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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收回思緒,學著這陣子他看見的夫子和賭場老板、長輩在葬禮上迎來送往的模樣,正色道:“陸公子,您是來參加我……父親的喪禮的嗎?”

陸繼明卻道:“不,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林驚蟄疑惑,轉頭看向老師。

陸繼明環顧四周,溫聲問:“我有要事相告,能否借一步說話?”

林驚蟄也跟著他的目光看看四周,也問:“你要和我單獨說話?”

陸繼明微笑頷首:“是。”

“不行!”

林驚蟄竟然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係統大為震驚:“臣臣,你都教了主角受些什麼?原書裡,主角受可是直接被迷得七葷八素,馬上就答應他了。”

祝青臣一臉自信:“教了他一點‘不要和陌生人說話’‘不要跟陌生人走’的未成年人必備知識而已。”

林驚蟄正色道:“有什麼事情,在這裡說就可以了。”

夫子特意提醒過他的,他年紀還小,拍花子的最喜歡抓他這種死爹沒媽的小孩,拐走了也沒有人會去找,他隻能自己保護自己。

他想了想,又道:“如果是小事的話,可以在這裡說;如果是大事的話,也可以在這裡說,這裡都是我的叔伯長輩,能幫我做主。”

村長點了點頭,走到林驚蟄身邊:“是,我們都是驚蟄的長輩,這位大人有什麼要緊的事情,還是跟我們說好了。”

陸繼明卻道:“此事事關重大,我隻能告訴驚蟄一人。”

村長道:“驚蟄一個小孩,又剛沒了爹,既然是大事,那就更應該由我們陪同了。”

祝青臣全程站在一邊,在心裡默默地給村長豎了個大拇指。

不愧他這陣子和村長打好關係,拜托村長多多照顧林驚蟄。

陸繼明臉色微訕,說不出話來。

伯爵府那邊委托他過來接人,就是想悄摸地把人接過來,關起門來解決。

絕對不能鬨大。

所以他一上來就要和林驚蟄單獨說話,他怎麼可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伯爵府的密辛說給這些鄉野村民聽?

要是傳出去,子真的名聲不就毀了?

可要是現在不說……

林驚蟄見他半天不說話,心中愈發篤定他是個騙子,一開始對他產生的那點好感,也就煙消雲散了。

夫子果然英明!一早就預料到了有人要騙他!

還好他聰明,沒有單獨和這人說話。

村長道:“既然大人不便說明,那我們便……”

見他們要走,陸繼明連忙喊了一聲:“慢著!”

他猶豫片刻,想出一個折中的法子:“村長和諸位可以在門外等候,我和林驚蟄就在房裡說話,我總不能在你們眼皮子底下對他做什麼吧?這總行了吧?”

“不行

() 。”林驚蟄已經完全把他當成了騙子,認真地搖了搖頭。

村長也有些猶豫,這個人非要單獨和林驚蟄說話,看起來實在有些可疑。

陸繼明咬著牙,低聲對林驚蟄道:“你不是林老三的親生兒子,我是你家裡派來接你的,夠了嗎?”

他又對村長道:“我敢在這裡說,你們也得有這個命聽才行,京城的侯爵府,你們得罪得起嗎?”

他回過頭,看了一眼自己帶來的侍衛,眼中閃過一絲陰狠,威脅的意思很明顯。

他已經給這些人很多機會了,他不打算再忍下去了。

村長不由地往後退了一步。

而林驚蟄整個人都愣了一下。

他在說什麼?他不是林老三的親生兒子?這是江湖上什麼最新的騙術嗎?

陸繼明低聲嗬斥:“林驚蟄,還不快請我進去?我把事情跟你說清楚。”

林驚蟄下意識側開身子,要讓他進來。

可是下一秒,他不知從何而來的勇氣,一把拉住祝青臣的衣袖,堅定道:“不管怎麼樣,我要和夫子一起。我能聽的事情,夫子也能聽。如果夫子不陪我一起,那我就不聽了。”

陸繼明轉頭,看向林驚蟄身邊的人。

此人也不過二十來歲,用削乾淨的樹枝束著頭發,穿著簡單的素色粗布衣裳,衣袖手肘處還打著補丁。

雖說穿戴簡陋,可他眉眼清俊,滿身的書卷氣,看起來氣度不凡。

剛下馬車時,陸繼明就看見了他。

他以為是城裡有名望的先生,或是哪座道觀裡的道士。

可是方才,林驚蟄喊他什麼?

夫子?

林家村這樣偏僻的小山村,怎麼可能會有這樣的人物?

陸繼明皺了皺眉,問:“敢問閣下是?”

林驚蟄正色道:“這位是祝夫子,林家村的教書先生,也是我的夫子。”

陸繼明又問:“敢問先生名諱?”

祝青臣微微頷首:“祝青臣。”

聽見這個名字,陸繼明顯然怔了一下。

祝青臣?這個名字怎麼這麼耳熟?這不是永安城裡那位……

不可能,要是那位祝夫子活到現在,怎麼說也有百來歲了,怎麼可能?

祝青臣見他出神,也有些疑惑:“係統,他怎麼回事?”

“不知道。”係統也答不上來,“你在原書裡就是個提了一句、根本沒有戲份的小小小配角,主角攻不該是這個反應啊。我再幫你查一下。”

祝青臣拉著林驚蟄,側開身子:“陸公子請進來吧。”

他朝村民們行了禮:“京城陸公子倉促來訪,我與驚蟄先招待陸公子,勞煩諸位稍候。”

林驚蟄也學著夫子的樣子,抱拳行禮:“謝謝各位叔伯長輩,我與陸公子說一會兒話,馬上出來。”

村民們見此情景,也沒有多說什麼,隻能應了一聲,依依不舍地看著他們領著陸繼明走進院子裡

究竟是什麼大事?他們也想知道。

進去之前,祝青臣還特意向村長道了謝:“多謝您,若是有事……”

村長點了點頭:“祝夫子放心,我就帶著人守在外麵。”

祝青臣原本也沒有指望陸繼明能在大庭廣眾之下,把“真假少爺”的事情說出來。

他隻是想讓村民們都來看看,都知道“京城有人來找林驚蟄”這件事情而已。

“真假少爺”的事情,祝青臣遲早要鬨大,到時候村民就是第一見證人。

若是待會兒爭執起來,村民們也能幫忙。

總歸人多點,他們不吃虧。

林驚蟄帶著陸繼明進了自家院子,讓他進房之後,又轉身去關門。

雖然他還有些緊張,但是有夫子陪著他,他就不怕了。

祝青臣朝陸繼明伸出手:“陸公子,請坐。”

陸繼明用衣袖拂了一下搖晃的椅子,勉強坐下。

林驚蟄把門關好,回過頭來:“陸公子,你剛才對我說‘我不是林老三的親生兒子’,到底是什麼意思?我聽不懂。”

陸繼明終於有機會把事情說出來了。

十四年前,昌平伯爵府的夫人和一個農婦在京郊的寺院同時生下兩個男嬰。

那農婦見夫人衣著華貴,又聽見夫人是伯爵府的夫人,於是心生歹念,將兩個孩子調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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