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瀑自雲端傾瀉而下,化作了漫天光點,鸞鳳自霧氣中俯衝而過,琉璃林頓時琳琅作響,蒼龍盤旋在樹上打著盹,被擾得不滿,衝那鸞鳳吼叫了一聲,登時龍吟聲震天,嚇得天門抖了三抖。
自天門處向北望去,是無儘的巍峨宮殿,它們掩映在金雪瀑與琉璃林中,遠遠望去像極了哪位仙尊奢華的府邸。
事實上這隻是曜琰仙君的後花園。
之一。
“無情道?”問話的人帶了點疑問。
“無情道。”回話的人語氣相當篤定。
北冥玉石上兩人對坐,其中一仙君正襟危坐,他神色冷峻地盯著麵前的書卷,似有不耐地翻了一頁。
永安看著那雪白寬大的袖子從手腕處滑落下來,上麵強橫繁多的法咒與賜福連他都有些眼饞。
沒辦法,這廝投了個無與倫比的好胎——人家爹是三界九州赫赫有名的戰神,人家娘是上上界唯一的古神後裔,折騰了好幾萬年才孕育出曜琰這麼一個金貴的小仙君,據說出生時的賀禮堆滿了上千無儘洞,連這個最低調的府邸裡都養了群鸞鳳蒼龍解悶。
要是他們司命府有隻鸞鳳,能當成祖宗給供起來。
那條睥睨天地的蒼龍悄悄伸過來龍尾想往曜琰腰上卷,然後就被心情不是很好的仙君捏起尾巴扔了八千丈遠。
“師徒?”曜琰仙君清雋的眉毛皺了起來。
“哎喲我的小仙君,您是不知道。”永安打了個響指,掌心浮現出一摞厚厚的竹簡,鋪天蓋地圍在了兩人的周圍,上麵密密麻麻的字跡和人像在水霧中若隱若現,“您看,萬千世界多如牛毛,凡人能飛升者無不有天大的造化,其中磨難坎坷難以贅述,然而咱們下界曆劫的小仙君們與之相比劫難更甚,天道最看不慣你們……咳咳。”
永安在他冰冷的目光中尷尬地笑了笑,“前些年下界曆劫的小仙君們十之八九都隕落回不來,後來才有了我們司命府專司曆劫一事,您這遲了三千年的情劫來勢洶洶,咱們還是得多做打算。”
曜琰仙君眼皮都未抬,如瀑長發散落在書卷間,冷白的手指將眼前的映像和字跡揮散,輕嗤道:“區區情劫。”
“哎喲,您可千萬彆小瞧情劫,您父親的舊部昊海神君就是因為渡情劫魂飛魄散,無方界的靈境公主,為了護她那位凡人道侶剃了仙骨毀了根基,結果還是造得下界大亂無數人枉死,至今還被鎮壓在地脈裡贖罪,還有費儘手段帶著妻兒飛升回來的那位,早就被天道劈得混沌癡傻,他那妻兒神魂儘滅連轉世都無法……”
永安神色凝重地看著麵前傲慢又矜貴的仙君,忠告道:“這次曆劫的世界隻有您一位仙君,您萬萬不能作出什麼糊塗事來,情劫說到底也不過是個劫數,斬斷就——”
曜琰終於抬起眼來,那雙和戰神如出一轍的冷酷眸子裡滿是不屑,“如今三界大亂,本君沒空和一群螻蟻浪費時間。”
不等永安再開口多囑咐幾句,高大俊挺的青年就飛身而起踹開了天門,提著劍縱身躍入了雲海之中。
“仙君啊——”永安連滾帶爬地扒拉住天門前的靈獅,喊得撕心裂肺,“還沒給您安排好情劫的道侶!”
天門嫌棄地推了推他的靴子,試圖讓他離自己漂亮的門檻遠一點。
永安淚眼朦朧地抓住它的門框,“完了完了,小仙君下去得太著急還沒等司命府安排好,這個情劫怕是難纏了。”
天門對司命府的人向來沒什麼好感,老老實實假裝自己是個死門。
永安伸手抹了把臉,唉聲歎氣地從門外收回了腦袋。
情劫生生遲了三千年,還落到了那種東西身上,曜琰仙君這次——
定是有去無回了。
他轉身遺憾地歎了口氣,抬袖掩住了微微勾起的嘴角。
——
修真界平澤大陸,蛟龍城。
層層疊疊的紅紗帳落在白玉床上,緊接著輕軟的紗帳就被人壓在了身下。
“小公子,怎麼這就醉了呀?”容貌姣好的女子穿著輕薄的衣衫,柔弱無骨地扒住了少年人的肩膀,湊上去蘭氣輕吐,“衛小公子?”
一隻比那白玉床還要瑩潤白皙的手懶洋洋地扣住了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頭來,清淺的聲音帶著笑意,“小什麼公子?”
“那姐姐叫你什麼?”女子嬌嗔著捶了一下他的胸口。
穿著緋色衣袍的少年狎昵地捏了捏她的臉,曲起一條腿坐了起來,高束的馬尾落在繡著祥雲紋路的寬袖上,他目光深情又專注地望著對方,好似滿心滿眼都隻一人,“你覺得呢?”
他湊得極近,女子有瞬間的晃神,平心而論,她接觸過的人類不知凡幾,但鮮少有如此俊秀又乾淨的少年,連眼尾微微下垂的弧度都讓人心生歡喜。
“那尋綠喚你衛小郎君可好?”尋綠湊上去想親近,卻被一把扇子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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