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陽華雲海(二十六) 你究竟是個什麼東……(1 / 1)

當江顧強行衝破周身大穴仍舊無法運轉靈力時,他終於明白為什麼衛風要費儘心思誆自己來雲海。

這裡麵沒有任何靈力。

這也就意味著無論是化神期的他還是煉氣期的衛風,現在與凡人無異。

那鎖龍鏈短暫地脫離血肉一瞬,而後又不依不饒地纏了上來,如附骨之疽牢牢釘在他的骨頭上。

這金色的鎖鏈雙鏈共生,前後如蛇咬尾,江顧被拖曳著往前出了旋渦,隱藏在暗處的衛風見狀毫不猶豫,催動口訣,那鎖龍鏈便緊緊捆縛住了江顧的手腳。

衛風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他先是謹慎地將那老變態摜到了地上,確定對方周身沒有任何靈力波動之後,才拎著劍大著膽子靠近。

江顧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喂,老變態?”衛風伸出腳踢了踢他的小腿。

仍舊沒有任何動靜。

衛風忍不住勾了勾唇,這鎖龍鏈是他爹衛暝州留給他的本命法寶,平常化作血肉附著在他的骨頭上,其他人根本察覺不出來,而且鎖龍鏈靠得不是靈力驅使,而是依賴他的精血,換言之,隻要他不死,就算在這種沒有靈力的地方照樣能使用,鎖鏈牢牢纏繞住對方的神魂,就算是大羅金仙在這種情況下也隻有死路一條。

這是他敢將老變態引誘進來的最大底氣。

看著昏迷不醒的仇人,衛風心中無比暢快,長劍抵在了他的脖頸上,厲聲道:“彆裝死,我知道你肯定沒昏迷!”

然而地上的江顧沒有絲毫動靜。

他有些狐疑地望著對方,想起了他隻剩白骨的胸膛,心中不由有了個大膽的猜測——莫非這老變態真的受傷了?

所以他才不肯進到雲海之內。

衛風懸著的心頓時落了大半,要是這老變態隻是失去了修為,加上鎖龍鏈他有把握殺了對方,可要是他還受了重傷,那簡直就是天時地利人和都湊齊了。

“起來!”他粗暴地用劍身拍了拍江顧的臉,見他實在醒不過來,乾脆給他灌了一整瓶補氣丹。

躺在地上的江顧緩緩睜開了眼睛。

衛風瞬間警惕起來,將劍抵在他脖子上退後了半步,“彆動!”

江顧虛弱地咳嗽了兩聲,“我本來就動不了。”

“你究竟是什麼人!”衛風咬牙切齒道:“為什麼非要緊盯著我不放?”

“我不過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江顧低聲道:“你知道周家吧?”

“自然知道,平澤大陸排名第二的大家族。”衛風將信將疑地望著他,“你是周家的人?”

“我叫周懷明,是周家第三百二十六代弟子。”江顧道:“因為資質不好一直在族中遭受排擠,好不容易領了神鳶鮫的任務,不過想在族中掙個一席之地。”

衛風道:“我怎麼知道你說得是不是真的?”

江顧擼起了袖子,露出了周家蒼龍紋的印記,虛弱地咳嗽了兩聲:“你若不信,大可去查,周家的周修遠是我孫子,你還可以去問問你師父江顧。”

“你竟然都有孫子了!”衛風震驚地望著他。

“我今年六百三十歲,如何不能有孫子?”江顧眉梢微動,“你這般大,合該當我重孫。”

“你——”衛風被他噎了一下又占了便宜,又氣又惱道:“你這老不修,你都這麼大年紀竟還覬覦我做你爐鼎!”

在他心中這老變態簡直能同江老巫劃等號了。

“這又如何,我道侶早死了。”江顧麵不改色道:“你若給我當續弦我定不會虧待於你。”

“你有病吧!誰要給你當續弦!”衛風頓時氣得麵紅耳赤,怒道:“把你那遮蓋麵容的東西取走!”

江顧猶豫了片刻,眼看他的劍要抵到自己脖子上,這才慢吞吞地取走了麵具,露出了一張平平無奇的青年人的臉,在修仙界一眾俊男靚女中實在算不上好看。

衛風倒吸了一口氣涼氣,“你長這樣怎麼好意思出門的?”

“……”江顧強忍著捏死他的衝動,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你方才還不是黏得緊?”

衛風臉上青白交加,惱羞成怒道:“我、我那是變身影響的!”

“那你最好還是離我遠一點。”江顧似笑非笑地盯著他。

“少廢話!站起來跟我走!”衛風抵在他脖子上的劍又近了些。

江顧順從地從地上站起身來,隻是他要比衛風高出一個頭,那柄長劍斜著往上並不好發力,江顧不鹹不淡地偏頭瞥了他一眼,無聲地嘲諷。

“我今年還不到十七!我還會再長的!”衛風咬牙道:“我這個月就長了許多!”

原先這個老變態要比他高一個半頭,他已經長得很快了!

江顧哼笑了一聲,鎖龍鏈緊緊地將他的神魂纏繞在一起,末端抓在了衛風手中,他脖子上還抵著把沒用劍,他不緊不慢地往前走,“你大可不必用劍抵著我,我的元神都被你的鎖龍鏈綁著,你隨時都能讓我魂飛魄散。”

“你管我?”衛風沒好氣道:“誰知道你又有什麼陰謀詭計?”

“我的元神都被你控製住了,還能有什麼陰謀詭計。”江顧抬了抬被綁在身後的雙手,“我都將真實身份和盤托出了。”

“狡猾奸詐的老東西,我才不信你,走快點!”他沒好氣地推了一下對方的肩膀,卻推了一手的血,愣了愣。

這廝一直穿著黑色的衣袍,根本看不出上麵有沒有血,衛風頓時有些幸災樂禍,拔鱗之痛和被取翅根血捏斷牙齒他都沒忘記,這死變態傷得越重他越放心。

江顧往前踉蹌了兩步,不緊不慢道:“你留著我還有用?”

衛風心下一跳,“閉嘴往前走!”

“不然你肯定早動手了。”江顧道:“看起來你也並不信任那個和你同族的青渡和神秘人。”

被說中心思,衛風佯裝淡定道:“我隻信我自己,你們誰都跑不出去。”

他絕對不會讓彆人知道自己神鳶鮫的身份,隻要師父一個人知道就好了。

隻有師父會舍命護他。

衛風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江顧意外,他偏頭看了一眼身後的鎖龍鏈,“你都這樣說了,還指望我真心實意幫你?”

衛風隻顧著發狠,完全沒有意識到這個問題,獰笑道:“我要是心情好或許能饒你一命。”

江顧直起了身體,冷漠道:“不會讓你聞的,死心吧。”

“你胡說八道什麼!”衛風麵紅耳赤,恨恨道:“要不是你拔了我的護心鱗取走我的翅根血,我才不會對你……對你那樣。”

“你還想對誰那樣?”江顧嘲諷道:“小小年紀不思進取,滿腦子隻剩些醃臢事。”

“你——”衛風攥緊了手中的劍便要砍他,腿彎卻猝不及防被人一踢往旁邊踉蹌而去。

江顧被他拽得退後,壓著他躲到了旁邊的樹叢後,“彆出聲,有人來了。”

衛風惱怒地瞪著他,惡意地拽了那鎖鏈一把,江顧麵不改色地看著他,隻是臉色白了兩分。

“你最好不要打什麼鬼主意,這鎖龍鏈同我的骨肉連在一處,你若強行掙脫定然活不了。”衛風壓低了聲音警告他,卻因為兩個挨得太近,猝不及防聞到了他身上的氣息,驟然從鎖骨紅到了耳根,“離我遠點!”

江顧嫌棄地往旁邊躲了躲,衛風依舊惱怒,這個喪偶的老東西竟然還敢嫌棄他!

江顧的目光卻緊緊盯著遠處的神秘人和青渡,“你的鎖龍鏈在我身上,你用什麼殺了他們?”

衛風詫異道:“我為什麼要殺了他們?”

江顧看他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智障,“不殺了他們,等著他們來剝離你的鳶鳥血脈嗎?”

衛風愣住,“你什麼意思?”

“我之前追殺青渡,聽到了他們兩個人的談話,待那神秘人剝離你的鳶鳥血脈,你就隻能乖乖跟著青渡回到水裡,完成他那可笑的複仇計劃。”江顧道。

“我不會信你一麵之辭。”衛風拽著他往後退了半步,“我隻要將他們永遠困在陽華雲海中就可以了。”

“蠢貨。”江顧不滿道:“你腦子裡麵裝得是水嗎?”

衛風抱著胳膊盯著他,“你休想唬我,照你的風格要是能打得過早就殺了他們了,焉能留他們性命到現在?你借我之手殺了他倆,我又用誰來牽製你?”

江顧微微詫異,“你何時竟長了些腦子出來?”

“我本來就很聰明!師父說我悟性超絕!”衛風毫不客氣地掐住了他的脖子,滾燙的掌心覆在溫熱的皮膚上,讓他不自在地想縮回來,卻又遵從本能掐得更緊,裝作不經意湊上去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

江顧微微偏頭湊到了他的耳邊,沉聲道:“好聞嗎?”

衛風頓時如遭雷劈,乾巴巴地瞪了他半晌,才底氣不足道:“閉嘴,從這邊走!”

江顧輕笑了一聲,壓下了眼底的殺意。

小畜生。

——

衛風看上去似乎對這裡非常熟悉,帶著他七拐八拐出了樹叢,來到了一處高聳的閣樓前,將他推搡了進去。

衛風看著從他肩膀和手臂的血肉中延伸出來的鎖龍鏈,這個老變態腰背挺直步履穩健,好像這東西對他絲毫不起作用。

他明明已經沒有任何修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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