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醒來的時候,結界中已經沒有了江顧的身影。
那團小元神正抱著他放入二重境的那一小縷元神,吭哧吭哧啃得正香,將他睜開眼,立馬將剩下的元神碎片藏到了身後,生怕他搶走。
衛風冷漠地瞥了它一眼。
身下的血海在蕩漾,腥氣衝天,隨著他起來的動作,身上大大小小的陣法也緩緩消散,後心口處傳來了熟悉的痛感,手腕忽地一重,他低頭,墜著白玉的發帶便從臉頰便垂落了下來,連帶著被梳得整齊順滑的馬尾。
濃黑的眼睫微顫,他看見了手腕上多出來的冥陰骨做的護腕,身上原本鬆垮的白衣被換成了紅色,領口整齊,恨不得將他整個脖頸都掩住。
不知過了多久,一聲輕笑在死寂的血海中緩緩響起。
——
二重煉心境,武家村。
距離村宴開始還有一刻鐘。
江顧看著院子裡的鬆綏,“你打算留在此處?”
“不了,此地也不宜久留。”鬆綏搖了搖頭,而後對上了江顧的目光,“在下有一事相求。”
“但講無妨。”
“我願意用自己的半數元神來換靈境的殘魂。”他珍而重之地拿著靈境法器,“我的元神是用殘魂碎魄被強行催生出來的,雖然十分虛弱,但也是所謂的‘劫玉’,對你應該也有所幫助。”
江顧看著他沒有說話。
鬆綏知道自己並不占上風,畢竟現在他實力大減,江顧完全可以將他收服,而且也不會損失靈境這個天階法寶,但他篤定江顧會答應下來。
因為自己幫過衛風。
“好。”江顧說。
鬆綏不著痕跡地鬆了口氣。
鬆綏的半塊元神凝聚成了一滴墨綠色的吊墜,落在了江顧手中。
“這塊元神沒有任何神智,你可以放心用。”鬆綏攥緊了手中的靈境。
江顧手中掐訣,解開了與靈境的認主契約,又給了鬆綏兩具木偶做的身軀,道:“這兩具木偶可用三年,雖無法修煉,但有養護靈神之效。”
鬆綏有些詫異地接過,“多謝。”
江顧微微頷首,看著鬆綏離開,隻是待鬆綏走到門口時,他忽然轉過身道:“當初我給衛風的那滴鬆綏息,他並未用。”
江顧並不意外,隻等他的下文。
“他用所有靈石賄賂了關押自己的守衛,將鬆綏息獻給了去生死樓挑靈寵的楚觀山……劫玉和玉階,能飛升的未必是玉階,誰都不想死。”鬆綏點到為止,將靈境放入懷中,轉身離開。
村宴擺在了武家村的村頭,十幾桌人熱熱鬨鬨地湊在一起,江顧被武饒請到了上座。
飯菜都是以靈力凝聚而成,色香味俱全。
“江小哥,快些吃吧,不然要涼了。”武饒熱情地招呼他。
江顧客氣地點了點頭,不緊不慢地拿起了筷子,伸向了離自己最近的一盤菜,然而不等碰到,一條鞭子便
淩空衝他而來。()
江顧手腕一翻,兩根木筷抵住了那鞭尾,木筷寸寸而斷,靈力暴漲炸起的木屑將周圍十幾桌菜都掀翻在地,被嚇地呆愣在原地的村民像是終於反應過來,慌亂地四散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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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空中,綺依攥緊了鞭子,眼底怨恨翻騰,“江顧,你為何要殺閻淮然!?”
緊隨而至的羅梵擋住了江顧的退路,“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殺了他便是!”
“不,我一定要問清楚。”綺依因為痛苦和憤怒,聲音微微顫抖,“你告訴我!”
江顧眼底閃過一絲了然,“你是他的道侶?”
綺依臉上的神情更難過了幾分,“我不是,你為何殺他?他又為何死在城外?”
江顧冷淡道:“他想收我做爐鼎,我自然不會留他性命。”
綺依握著鞭子的手在抖,“不,不可能!阿然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除了我從未有過彆人,更不可能有爐鼎!你不過是仗著自己一身皮肉勾引他!”
旁邊的羅梵眼底閃過不忍,“綺依,不要再問了。”
綺依隻流著眼淚搖頭,“他說待出了試煉之境便娶我的,他不是這樣的人。”
江顧饒有趣味地觀察著她,“你既然問出口,便是對他有懷疑,想必平日便有蛛絲馬跡,明知他背叛你卻仍自欺欺人,我替你殺了他,你該高興才對。”
綺依登時大怒,“我殺了你!”
江顧飛身而起,躲開了她這一擊,衝動和憤怒對鬥法中的修士而言是致命的弱點,從他發現綺依鞭子拿不穩的時候便知道她必死無疑。
綺依修為與江顧相同,都是真仙境中期,她又有真仙境後期的羅梵相助,自認為把握十足,但結果卻與她料想的大相徑庭。
江顧的修為不高,手段卻極其狠辣,數百招過後,竟半點都不落下風。
羅梵察覺出到了幾分不對,傳音給綺依,“這地方古怪,不宜久留。”
“我一定要殺了他!”綺依卻不肯聽他勸告,仍舊我行我素。
羅梵沒辦法,隻能硬著頭皮繼續打,多加了幾分警惕。
可惜並沒有什麼用處,地底的煉神大陣合攏時,江顧恰到好處地退了出去,已經逃跑的村民感受到試煉者元神的氣息,自四麵八方爭先恐後地湧入陣中,他們沒有修為和靈力,煉神大陣對他們而言根本不起作用,綺依和羅梵想要反抗,卻被高空中的江顧牽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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