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逆樓在生死樓的西麵,所在的順城與逆城四麵空曠無山,一望無際的荒原與沙漠將兩座相鄰的城池映襯地格外淒涼。
江顧收起飛劍,踩在了鬆軟的沙地上,乾燥灼熱的風沒來由地讓人煩躁。
“順樓裡的都是些小孩和女人。”吳仁緊隨其後從飛劍上跳了下來,“逆樓裡都是些叛徒和偷渡者,七公子,我們先去哪邊?”
江顧動用了之前從曲豐羽那裡學來的尋人術,雖然他隻用過此法找衛風,但衛風和曲豐羽有血緣關係,找人也勉強可行。
尋人術最終指向的是順樓。
“去順樓。”江顧道。
吳仁沒有異議,倒是隨後而來的林飛白,他皺眉看著周圍惡劣的生存環境,不解道:“你們怎麼會讓孩子和女人住在這種地方?”
吳仁苦笑一聲:“這大片沙漠和荒原裡有數不清的陣法和陷阱,就是為了防止他們逃出去。”
林飛白隱隱明白了什麼,不可置信地看著遠處孤零零的兩座城池,“不是說八閣修士大部分都從順樓選拔嗎?難道……”
“就是你想的那樣。”吳仁臉色沉重了下來,“我和吳義一出生便在順樓,順樓裡的孩子在娘胎裡便能測出靈根和天賦,我們和其他孩子一起在裡麵學習,訓練,每年都會有考核和淘汰,修為到了就會去陰陽樓參加試煉,合格者才能進入八閣,然後為煙雨台賣命去探索古神殿和秘境,搜尋神器和資源。”
“那些不合格的呢?”林飛白不讚同地皺起眉。
“有些資質不好的都無法降生,被淘汰的分情況送去各樓各城池,也有許多留下來的……”吳仁臉上難得生出幾分厭惡,“為城內有更多的孩子做準備。”
“所以你們要找的那個女人,最好還沒來得及懷孕,這裡的孩子一出生身上便有生死契。”
林飛白壓著怒意道:“你們望月簡直毫無人性!竟如此……如此下作!”
教養良好的年輕公子說不出更惡毒的詞語,卻想到了自己受了重傷的妻子,如果周聽然被困在這種地方,他簡直不敢想象,那些女子的家人又該如何心急如焚。
“林公子想多了,他們沒有家人。”吳仁自嘲道:“世世代代都是這麼過來的,許多人到死都沒出過城門。”
“你們這些出去的孩子就沒想過回來救他們?”林飛白愈發憤怒。
吳仁苦澀道:“就像我和吳義,甚至不知道生下我們的是誰,怎麼救?身上背著生死契,又能救得了誰?唯一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資質相同又默契,才沒被分開。”
林飛白沉默了下來,看向走在前麵的江顧,“七公子,我們隻救曲豐羽道友嗎?”
江顧停下了腳步,麵無表情地看向他,神情冷淡漠然。
林飛白心底一沉,他不該問這話的,江顧是出了名的無情道,那些狠辣的事跡整個平澤都聞名,指望這麼個冷情冷心的人去救一群毫不相關的人,實在希望渺茫。
“我們此行是要拿到金靈塔。”江顧道。
林飛白自嘲一笑,心道果然如此。
吳仁卻開口道:“金靈塔是維係順逆兩城的命脈,他們便是靠著金靈塔處置叛徒提升胎兒資質,拿走了神器,這兩座城恐怕也……”
林飛□□神頓時為之一震。
——
順城某處府邸。
曲豐羽神情煩躁地盤腿坐在榻上,看著麵前的青年,“小子,怎麼個意思?”
宋崇時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我從拍賣場救下了你,你連句謝謝都不肯說?你可知那些女人都是什麼下場。”
“我需要糾正你一點,你是明碼標價從拍賣場裡買下的我。”曲豐羽目光不善地盯著他,“而且我還知道,你們順逆樓和乾坤樓極其不對付,我估摸著是你們知道我從前跟鄔和致那點關係,所以才拍下我,想試試能不能借此挾製他,可惜你們算盤打錯了,要是他真在意我,壓根就不會將我丟進生死樓,所以你將我帶回來沒什麼用。”
宋崇時目光沉了下去,“旁人進了生死樓拍賣場保命都是問題,你竟然還有辦法讓我注意到你,丹田修為俱在,你很有手段。”
曲豐羽看向他的目光忽然變得意味深長起來,“你帶我來順逆樓,不會是想讓我生孩子吧?”
宋崇時冷笑道:“所以你最好配合我要做的事情。”
“和你生也不是不行。”曲豐羽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他,“不過奉勸你一句,跟我扯上關係的男人下場都不太好,你考慮清楚。”
“……”宋崇時被她噎得不上不下,咬牙道:“你想得美!”
曲豐羽撇了撇嘴,“男人果然都是負心漢,一路上都說你宋小公子對我情根深種,結果……嘖。”
宋崇時被她肆無忌憚地打量,最後氣得拂袖而去。
曲豐羽對著緊閉的門默默翻了個白眼,順勢倒在了榻上枕著胳膊翹起了二郎腿,隻是一閉眼就想起了沈庾信慘死的模樣,又煩躁地睜開了眼睛坐了起來。
這地方的陣法圍繞地密不透風,縱使她化成灰也難逃出去,她必須得想個法子,畢竟玄之衍還被關在生死樓裡,這傻孩子隻靠自己估摸著是逃不出來。
她正絞儘腦汁想辦法,忽然察覺到了一絲極其細微的靈力波動,她對這股波動十分熟悉,正是曲家密不外傳的尋人之術——不過被她教給了江顧。
儘管轉瞬即逝,但她敏銳地感覺到了一絲不同,並無血脈關聯的感覺,更像是隔了一層才找過來……找她的人是江顧。
看來烏拓找到了衛風。
曲豐羽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衛風肯定會先去救玄之衍,不過江顧會來救自己倒是出乎意料。
但她絲毫沒有耽擱,毫不猶豫地結印反向尋人,給了江顧一絲回應。
“金……靈……塔?”曲豐羽仔細辨彆著江顧傳過來的消息,眼睛轉了轉,“金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