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骨眼,陣中法相都變成了大簇的光團,蕭澹的法相透著渾濁的灰色,而江殷重和景蒼等人的法相則更為乾淨,法相變幻的速度極快,在一眾龐大的法相中,江顧準確捕捉到了一團淡金色的元神——那是被他的靈力包裹著的衛風。
衛風看似在裡麵亂躥,但江顧進來的一瞬間,他幾乎立刻飛到了江顧身邊,說是飛,因為他速度太快,與撲也相差無幾,江顧順勢攬住他的腰幫他卸力,衛風就從善如流地撲進了他懷裡。
旁邊的江向雲看見‘江顧’柔弱地被他那個怪物徒弟抱在懷裡,深感眼睛受到了傷害,對蕭澹的怒意更甚,下手頓時又狠辣了幾分。
“陣法都放置好了,師父。”衛風低聲傳音道,順勢將墨玉鐲扣在了江顧的手腕上,江顧蹙眉,卻被他緊緊攥住手掌,“蕭澹肯定會對你下手,他的法子肯定專門針對玉階,我隻是頂著你的殼子,元神不會有事,你現在隻有元神在陣中更危險……”
江顧沒想到他竟然反應過來了。
衛風矜持地勾了勾嘴角,江顧第一次覺得自己的臉可以做出這麼欠揍的表情。
兩個人一觸及分,遊走在法陣周圍,江向雲、陸離雨、宋屏和江篆等人亦是,他們修為不及江殷重和景蒼,鬥法插不進手,隻能在外輔助,而蕭清焰和神像那邊,因為有白羿和後問心,林煥和周霖安終於騰出手來回援。
江殷重、景蒼和周霖安、林煥四人主攻,其餘人在外輔助結陣的場麵。
“殷重,何必呢?”蕭澹隻是分神,但一對多照舊遊刃有餘,他身後的法相如龐然大物籠罩在眾人頭頂,他不疾不徐道,“就算你殺了我,得到的也隻是些破敗沒有神力的神殿和無用的望月大陸,你求什麼呢?”
江殷重握緊了手中的劍,沉聲道:“你造一條不知道能不能成功的通天路,又是為了什麼?”
蕭澹沉默了一瞬。
“沒有人願意活在彆人的掌控之下,萬年前的靈境公主如此,叛亂的八閣修士如此,平澤修士如此,你亦如此。”江殷重道,“倘若今日我等隕落在此,能換來族中子弟的自由,心甘情願!”
言罷,他與景蒼幾人聯手,將所有神器熔煉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噬神法陣,兜頭朝著蕭澹的法相壓了上去,浩瀚澎湃的靈力夾雜著神力源源不斷地輸送進去。
蕭澹的法相終於後撤了一步,他一直負在身後的那隻手也終於拿了出來,他雙手結印抵抗,冷笑道:“自以為是。”
“宋屏,江篆!”景蒼的法相倏然一分為二,厲聲喝道,“取他心門!”
宋屏和江篆得令,一前一後徑直衝向了蕭澹的心門,卻在融入進去的瞬間,自身的元神開始飛快地消散,但兩個人誰都沒有退縮,將數十丈長的印釘插在了蕭澹法相的心口,蕭澹的法相晃了晃,他欲拔出,四肢卻被江殷重幾人牢牢禁錮在原地。
“向雲、江顧!帶人於八方八位結散魂陣!”江殷重喝道。
江向雲聞聲而動,江
顧飛身到衛風身邊,帶著他一起結陣,在一片混亂中壓根無人注意他們的站位,畢竟八方每一位上都站了三到四名修士不等,他們大多是家族中新一代的佼佼者,陸離雨和另外兩名江家修士在幫江向雲壓陣,扈驚塵和周聽然站在林飛白身後幫他壓陣,江顧站在了衛風身後幫他壓陣,稍顯勢弱,正當此時,曲豐羽和烏拓飛身而至,站在了衛風身後。
江顧微微詫異。
曲豐羽笑眯眯道:“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們若不來,小玄子就要急死了。”
“對,才不是因為江顧。”烏拓此地無銀三百兩。
衛風盯著江顧的臉對他笑了笑。
烏拓嚇得差點現出原形。
江顧扣住衛風的後頸將他的腦袋轉了過去,低聲道:“專心結陣。”
衛風這才老實下來,看向了被困在大陣中的蕭澹。
即便有神器相護,江篆和宋屏的元神也離蕭澹太近,隨著陣成,他們的元神也開始飛速地消散。
“祖父!”江向雲剛落下陣腳,便看見江篆元神寂滅的場景,瞳孔中倒映著刺眼的銀白色光芒。
他向前一步,被身後的陸離雨抓住了手腕,停在了原地。
林煥和周霖安對視一眼,一前一後緊隨而上代替了江篆和宋屏的位置,江殷重和景蒼的法相分列左右,手中的神器倏然凝聚成線,刺穿了蕭澹法相的太陽穴,江殷重大喝一聲:“起陣!”
江向雲、江顧和林飛白等人迅速起陣,大陣層層疊疊覆蓋而下,在空中變成了無數細小的格子,試圖將蕭澹的元神分割,然而等陣法落在了蕭澹元神上,卻猶如棉花碰到了硬鐵,對他沒有造成絲毫傷害。
“祭陣!”景蒼又喝了一聲。
隻見從陣外,數千名幸存下的平澤修士自法陣周圍一躍而起,元丹自爆的聲音接連不斷的響起,不等江向雲等人驚訝,便被血霧迷了眼睛,手中的陣法頓時終於千斤,衛風即便已經是太乙境的修為也險些支撐不住,江顧掌心聚靈抵在了他的心口,曲豐羽和烏拓也趕忙幫他穩住心神,衛風終於明白為何需要人壓陣——如此多人元神自爆,威壓可排山倒海。
法陣沾染著血水沉沉壓下,蕭澹的法相內裡溢出了星星點點的血色,他被迫半跪在了地上,膝下的地麵炸開,偌大的神殿都隨之晃動。
蕭澹按在地麵的手背青筋暴起,他緩緩地抬起頭,對上了江殷重的目光:“我還真是小瞧你了。”
江殷重絲毫不敢放鬆,他扯了扯嘴角:“你封閉了平澤往望月的通道,將平澤大陸的靈脈切斷儘數歸於望月,不給我們留一絲飛升的機會,蕭澹,你將事情做絕時就該想到有今天。”
蕭澹卻搖頭,笑道:“就算我不切斷靈脈,你以為你們就能飛升了嗎?你們根本什麼都不知道,我是……為了整個修真界。”
“少聽他廢話!”林煥怒道,“我們合力殺了他,奪回平澤的靈脈和神殿!”
四人合力,拚著魂飛魄散終於將陣法烙印進了蕭澹的分神內,
那如龐然大物般的法相終於有了消散的趨勢,而旁邊壓陣的江向雲和江顧等人已經到了靈力耗竭的地步,眼睛耳朵都開始溢出鮮血,卻絲毫不敢放鬆。
蕭澹冷笑了一聲,竟不管法相潰散和元神被分割,硬生生站起身,喝道:“槍來!”
一把紅纓長|槍破開重重法陣,穩穩當當落在了他的手中,擋在他身前的林煥被長槍貫穿,口吐鮮血重重跌落在地,他回身一槍,挑飛了身後的周霖安,周霖安召出本命法寶抵擋,卻仍不敵他一擊,丹田瞬間爆開,可即便如此,他仍不肯放棄,竟縱身迎著長|槍而去,魂飛魄散之下硬生生地又將脫落的陣心釘入了他的心口。
蕭澹終於惱怒,他將周霖安的元神捏碎,神情冷厲的看向江殷重和景蒼,兩人也沒有絲毫廢話,提劍便上,三人鬥至一處,外圍江向雲和江顧等人不斷變幻著陣法助力,蕭澹終於有些竭力,他退至了法陣邊緣,看向已經重傷的江殷重和景蒼:“你們竟將望月與沉曜的通道封閉了,如何做到的?”
通道封閉,這就意味著蕭澹的本體無法從沉曜回到望月,隻要他們能將分神的靈力耗儘,蕭澹便無法將這些靈脈和神殿帶去沉曜。
江殷重半邊身子都被打爛,隻剩了嶙峋白骨,聞言笑道:“水脈。”
蕭澹恍然大悟:“是浮泉神殿的水脈。”
“聰明反被聰明誤啊,蕭澹。”江殷重臉上的笑容加深,“你想用平澤和沉曜的兩條水脈來封印彆人,卻不想一條被我們用來進入望月,一條封了你離開的退路,今日你還是——留在-->>